第22章 白發

  唐晚尚在震驚之中，厲城已經無所謂地聳肩，衝厲子期的方向笑笑。


  “一年時間，我早習慣了，是你們太緊張。”


  一年時間，他已經失明了一年時間？

  她的眼角膜移植手術就是在一年前做的，難道.……

  唐晚腦海裏有個想法漸漸成形，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厲子期，後者也注視著她，微微點頭。


  得到厲子期肯定答案的唐晚身形一晃，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麽？厲城不是恨不得她萬劫不複嗎？為什麽還要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給自己？


  他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厲子期瞧見她煞白的臉色，跟厲城說了聲帶朋友四處轉轉，就將唐晚帶離厲城身邊，轉而在孤兒院一處安靜的走廊坐下。


  “為什麽？厲城為什麽會這麽做？”


  一到走廊，唐晚便急匆匆地開口，今天接二連三的事情遠出乎她的意料，她隱隱覺得有什麽和她想的不一樣。


  厲子期凝視著她，聲音平和。


  “除了愛，還能因為什麽。”


  “愛……”唐晚笑了，“子期哥，如果縱容別的女人傷害自己的骨肉叫愛，如果讓人淩辱綁架叫愛，那他厲城的愛，還真是讓人無福消受。”


  “這些事都是葉佳雪做的，和阿城沒有關係。”


  “怎麽可能沒有關係？子期哥，你以為我是冤枉他嗎？我調查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鐵證如山！”


  “當初葉佳雪陷害你的時候，難道不是鐵證如山？”


  厲子期的一句話讓唐晚無話可說，她垂眸，卻聽厲子期繼續說道。


  “你失蹤三年，厲城便瘋魔三年，這三年，他不光動用了厲氏所有的力量在韓國找你，他自己更是天都沒亮就挨家挨戶的尋找，首爾目前人口數量為1014萬，住家超過300萬家，一年時間，他全找過了。”


  唐晚微怔。


  一年時間，超過300萬住家，挨家挨戶地尋找，那他一天的休息時間，有一個小時嗎？


  “你想不想看看他那時候的樣子？”


  厲城拿出手機，點開一張圖片放到唐晚麵前。


  唐晚抬眸，僅一眼，她就震住了。


  照片中，厲城的頭發，白了。


  “他的，頭發……”


  “從你失蹤那天起就白了，後來在特殊教育所找到你，怕你不喜歡又特意去染黑，可染黑了，卻再也不敢靠近你了，隻能在學校當個勤雜工，默默地守著你。”


  學校的勤雜工，所以教職員都對她漸漸友善，工資上漲，房東免掉她的房租，還有經常會碰見的超市減價生鮮……並不是上天的饋贈，而是來自於厲城？

  唐晚心口有些酸脹，澀澀的發疼。


  “你的體檢報告被院方延遲發放，到阿城手裏的時候，眼睛的病情隻有不到一個星期時間，如果不做手術，就會永遠失明，所以阿城直接安排了眼角膜移植手術，但為了怕你不接受他的眼角膜，他不允許任何人透露捐贈人的信息。”


  唐晚攥緊的拳頭徹底鬆散開來，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好半天，才暗啞著聲音開口。


  “這一年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厲城關照的是不是？被美院錄取，被評論家看中，被紐約客雜誌邀請，在畫界聲名鵲起，都是因為他，是不是？”


  厲子期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個正被孩子圍在中間的那個男人，沉聲說。


  “他隻是不願你的才華被湮沒，對他而言，你值得最好的生活。”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而唐晚，一動不動，久久都沒有回神。


  唐晚離開時，厲子期沒有挽留，他走到正在和孩子們做遊戲的厲城身邊，歎了口氣。


  “既然明知道是她，為什麽不上前一步？如果我不說，你是不是要瞞著她一輩子？”


  厲城聲音很平靜。


  “那些事雖不是我做的，但卻是因我而起，我欠她太多，就算是拿命給她也是應該的，她恨我，理所應當，大哥，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不再奢望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