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悄然疏離
夢南柯到含元殿與林茴夫婦仔細商量之後,十分認真地算了時日,為林鹿棲和薛停雲擇了婚期,而訂婚之日就選在了下月初二。
由於群英大會一般在初秋舉行,所以二人成婚之日便定到了大半年之後的九月。
由於南柯山無事,夢南柯便索性住在了杳蘭山上,等著喝訂婚酒。
距離訂婚之期還有二十來天,薛停雲決定先回一趟北方,去嶠山收拾一下殘局,處理扣押的嶠山眾人,再回天山交代一下事務,並將花弄影和甄奇帶回杳蘭山。
他打算在訂婚之後回天山待上一段時間,正式將天山掌門的職權移交給北茶,退出天山派。
此後,他便可攜著林鹿棲在杳蘭山、晟王都與遙雲府三處輪流居住。
因為林鹿棲需要靜養,兩人便暫時分開了。被留在杳蘭山上的林鹿棲一反常態,大概是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安安靜靜待在了青蕪殿。
南覃都有點兒不習慣了,看向林鹿棲的目光都變得憂慮起來,但每每與林鹿棲對視便會匆忙露出笑容。
林鹿棲心中納悶“南覃姐姐,你最近怎麽老用古怪的眼神看我?”
南覃忙訕笑道“沒有啊小姐,是小姐的錯覺吧。”
林鹿棲卻不肯罷休“不可能,南覃姐姐,你一貫誇我敏銳,這時候又怎麽說是我的錯覺了呢?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關於我的?”
南覃欲言又止,在林鹿棲再三追問之下,才坦白道“小姐,你這幾天太安靜了,是想姑爺想得憔悴了,還是為什麽別的事?姑爺也是過分,竟然在這個時候離開!”
林鹿棲哭笑不得“南覃姐姐,你怪小呆幹什麽!我隻是想好好養傷,趕緊好起來,哪裏是憔悴了!”
南覃狐疑道“當真?”
林鹿棲坦然點頭“當然是真的啊!”
南覃似乎這才鬆了口氣“小姐,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遭受了什麽打擊呢!”
林鹿棲頓時樂了“這麽說,這些天你都在操心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南覃姐姐,你就是想太多啦。”
兩人正說著話,青絹突然急匆匆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小姐!許大人他……出關了!”
林鹿棲幾乎是瞬間從床上跳了下來“他出關了?!我這就去天璿峰!南覃快幫我更衣!”
南覃一見,又急了“小姐,你別激動啊,大夫說最好還是臥床靜養,小姐你還是別下地,青絹快去推輪椅來!”
林鹿棲眼裏已有了欣喜的淚水,笑道“南覃姐姐,你究竟是希望我活躍一點還是安靜躺著啊!沒事的,我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
南覃給林鹿棲換了衣裳,披好披風,林鹿棲卻沒往青絹推過來的輪椅上坐,而是直接跑了出去。
“哎,小姐——”南覃無奈,隻能趕緊跟上去,帶她騰雲去了天璿峰。
雲頭一降落在天璿峰,林鹿棲就跌跌撞撞跑進了天璿宮,一路跑到許鏡洲最常待的房間外,才聽到了裏麵的聲音。
有一個人,比她來得更快,也比她哭得更動情。
是月如眠。
林鹿棲聽了聽屋裏的響動,便壓製住了內心的衝動,在屋外等著月如眠出來。
想來拂塵是沒有大礙了,她便是在千人萬人麵前無所顧忌,也該照顧一下如眠姐姐的情緒。
月如眠她,苦戀許鏡洲太多年了,連林鹿棲都心有不忍,有時會特別想開口勸許鏡洲接納美人的一片心意。然而,許鏡洲在此事上卻冷淡異常,過了初時的溫然婉拒,便隻剩下了疏離。
林鹿棲從門縫往裏看,便看到月如眠梨花帶雨的模樣。而她的舉動,是她此生最為大膽的一次——她從許鏡洲身後抱住了他,沒有放手。
許鏡洲穿著白衫,身形有些清瘦,但脊背依舊挺得很直,讓林鹿棲稍稍安了些心。但對於月如眠的擁抱,他仍然不為所動,甚至連一個多餘的表情也沒有。
就連林鹿棲都格外心疼月如眠,甚至慶幸月如眠在許鏡洲身後,看不見他的表情。
月如眠顯然已經泣不成聲“鏡洲,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
許鏡洲動作不重卻很堅定地將月如眠環在他腰間的手臂拉開,轉身道“我沒事了,有勞如眠師妹掛心。”
月如眠早已不想再自欺欺人,手臂被掰開,她渾身都震了一下。許是情緒太過激動,也帶動了她的勇氣,她一抹眼淚,執拗地望向許鏡洲道“鏡洲,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對我變得越來越冷淡?”
明明在五六年前,他們還是朋友,不說無話不談,也算是感情深摯。她還以為,所謂青梅竹馬,也不過就是他和她的樣子。哪知他越來越忙,也不知不覺地疏遠了她,等她驚醒時才發現,他和她仿佛已經身處兩個世界。
許鏡洲也不閃不避地望向了月如眠“從我發現,師妹對我有了旁的心思開始。我不想耽誤師妹,也早就表明過我的態度,師妹又何苦一年一年地等著我?”許鏡洲的眼神裏,有同情,有歉疚,但更多的是坦蕩,“師妹待我的確是好,但我也教師妹術法,帶師妹練功,償了師妹的情不說十分也該有七八分了。師妹若還有什麽心願,我也可幫你辦到,唯有這一件,我是不能應承的。”
月如眠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紅腫的眼眶裏湧出,似乎難以接受許鏡洲如此冷靜地說出如此決絕的話語。她沉默片刻,不死心地問道“那鏡洲……如果從前的一切都清零,我們從現在開始重新認識呢?”
許鏡洲的眸光劃過不忍之色,但心念卻沒有動搖“抱歉,師妹,沒有這樣的如果。”
月如眠緊咬的唇瓣已經失了血色,激動的情緒如潮水一般淹沒了理智,她幾乎是哭喊道“你的心裏是不是早就有了人?是不是……是不是小師妹?可她就要嫁給十師弟了啊……”
許鏡洲望向月如眠的目光突然認真了許多“哦?”旋即,他的嘴角便浮起了一抹釋然的笑“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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