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拳頭緊攥
夏時光又抿了一口熱巧克力，捧著杯子，將腿放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著。
她盡量讓自己拋開那些不適的情緒，在心底給自己加油打氣。
顧琛見她不說話，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夏時光唇角帶笑，顧琛神情怔了怔。
他也忍不住勾起唇，問：“怎麽了？”
夏時光說：“我想要好好跟你溝通一下。”
顧琛點點頭，等著夏時光繼續開口。
夏時光感覺自己要說的話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說起。
她隨便找了個起始點，說：“這些年我一直在Y國。”
“我知道。”顧琛說。
夏時光嘟了嘟嘴：“你先別說話，安靜的聽我說。”
顧琛閉了嘴，隻是望著夏時光，表示自己現在正在認真聽。
“遊輪出事之後，我跟江斯晨都掉進海裏。當時我很害怕，江斯晨說遊輪有可能會爆炸，他拖著我盡量往遠處遊。”夏時光回憶起那天夜裏的事情，情緒開始起伏，她極力忍著，語氣也比剛才快了些許：“當時我很擔心船上的人，我擔心爸媽，擔心你，擔心喬巧。我擔心你們沒有逃出來。但當時我嚇傻了，看著船頭慢慢下沉，看著船艙冒出濃煙。我不知道該怎麽做，隻是任由江斯晨拖著，一直往前遊，一直遊。我們遊了很久很久，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在水裏待那麽久。”
夏時光沒有去看顧琛，眼睛望著手裏端著的熱巧克力。
她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開口：“天亮之後，一個漁民救了我們。江斯晨的腿傷很嚴重，我們後來去了Y國。因為我在海裏昏迷，所以這些都是江斯晨告訴我的。”
顧琛喉結動了動，他有些自責。夏時光回國這麽久，顧琛卻隻是自私的誤會夏時光跟江斯晨之間的關係，卻從來沒去想過，夏時光是如何死裏逃生的。
夏時光並沒有期待顧琛會給出什麽反應。
她說：“我昏迷了兩年。也就是中海市這邊確定我已經意外死亡的時候，我還在昏迷當中。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記憶力並沒有跟我一起蘇醒。”
顧琛想到遊輪出事之前，夏時光的阿爾茲海默症並沒有真的痊愈。所以夏時光剛回中海市那會兒，顧琛也曾想過，她是不是忘記了以前的所有，所以這些年才沒有回來找他。而後來得知，夏時光並沒有失去記憶，顧琛所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憤怒與失望。
“江斯晨跟我講了很多事情，他知道的所有關於我的事情。包括我因為跟你分手而受了太大的刺激，得了和我爺爺一樣的病。包括我和你之間是怎麽認識的，包括你上大學的那四年都沒有聯係我。但是他並沒有故意說你的壞話，他甚至沒有提起當初你跟雪莉在公司裏的那些傳聞。”
聽著夏時光這些話，顧琛拳頭緊攥。
“我在網上搜尋所有跟我有關的消息，包括我爸媽的消息，包括你的消息，夏氏的消息。包括喬巧，寅希，謝詩蕊，雪莉。我看到很多對你的負麵評價，但那個時候我能記起來的事情不多。我隻知道這些年錯付他人，我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有能力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所以我在家自學了一年，在江斯晨的幫助下，上了Y國的一所大學。”
“後來，我慢慢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之前隻是覺得認錯了你，後來想起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慢慢開始恨你。”
一直沉默不語的顧琛，開口解釋：“網上的傳聞是假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獨占夏氏，當年遊輪出事跟我無關，我調查過，那隻是一場意外。”
“為什麽遊輪最後會爆炸？如果不是油輪爆炸，我爸媽可能不會死。那些煙花是你帶上船的。”夏時光望著顧琛，眼神之中帶著疏離。
她還是不肯相信他。
夏時光察覺到自己剛才情緒有些激動，她喝了一口熱巧克力，腦海中想著梁雲川交給她的方法，盡量去想她跟顧琛之間開心的事情。她謹記自己是要跟顧琛溝通的，不是要跟他吵架的。
夏時光平複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我承認，七年了，我一直都沒有從那場意外中走出來。有時候我午夜夢回，會覺得那一切都隻是個噩夢。我覺得我爸媽隻是出去度假了，可能下周，可能下個月，在某一天又回來了。我不敢讓自己再失去任何東西，所以我才想要回來拿回我和爸爸的股權，拿回我一出生就一直住著的房子。我不是想跟你搶，我也不是為了錢。我就是……”
夏時光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懂。”顧琛抬眸望著夏時光。
夏時光也望向了顧琛。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她感覺顧琛眼中有些晶瑩在閃爍。是因為客廳的燈光嗎？
她以為自己需要講很多，可一杯熱巧克力還沒喝完的，她已經把這七年道盡了。
夏時光又想到什麽，補充道：“我跟江斯晨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貝拉起初是他的護工，因為他腿腳不便，一直在照顧他。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再去打擾他們了。”
她已經欠了江斯晨太多，夏時光不想再讓江斯晨因她而受到任何傷害。
顧琛點點頭。
夏時光靠在沙發上，麵對著顧琛，問：“你呢？有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顧琛望著她，沒想到夏時光竟然給他解釋的機會。
他幾乎想也沒想，瞬間開口：“我沒有害夏叔和阿姨，不管你信不信，遊輪的事情跟我無關。我知道你介意那些沒有放完的禮花，其實，那些禮花我想等第二天十二點一過再放的。因為，第二天是我們認識十三周年的紀念日。”
夏時光眉宇微蹙。
關於他們的紀念日，少得可憐。顧琛從小就不善言辭，夏時光每一年的生日禮物，都是提前好久就開始提醒顧琛。盡管如此，顧琛有時候送的東西也很普通，很少給夏時光驚喜。
現在顧琛說起來，夏時光才想起來。顧琛去她家的前一天，的確是夏時光的生日。
她問顧琛：“那梁爺爺呢？你明知道他是夏氏的元老，跟我爺爺一起拚出來的夏氏。他的資曆比我爸爸還深，你為什麽要把他趕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