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令狐蘭芳
韋小玉下班回來時,拿過韋父手中的資料,匆匆上了二樓。
書房裏依舊,沒有任何變動,她站在凳子上,昨日的那些書都不在了。看來蘇瑞祥很在乎,她的心中有根針在刺著,說不出的痛。如果說小文對她的挑戰,讓她感覺到疲憊的話,而令狐蘭芳更讓她絕望,和一個死人爭奪,那是必輸無疑。
她非常地煩躁,又跑到樓下她的書房。韋父見她上上下下的,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有些疑惑的問著,
“是不是很為難?如果你也覺得處理不好,我看還是交給周曉吧,他今天就不知道和那對夫妻說了什麽,他們就離開了,沒有和我吵鬧。”
她不能把心中的猜疑告訴父親,有些急躁地說道:
“爸爸,我還看都沒有看?您是從哪裏判斷我為難的?”
韋父哈哈一笑,戴上眼鏡,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看報紙。等到女兒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時,才對坐在旁邊的韋母說,
“小玉肯定有事,她什麽時候這樣對我說過話,你可要好好注意點。”
正在看電視的韋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跟周曉的日子長了,凡事都變得敏感,女兒從樓上下來有什麽啊!樓下本來就是她的書房。她和瑞祥都分好了的,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韋父看了無知的老婆一眼,沒有再說話。
韋小玉進了書房,平複了一下心緒,打開令狐蘭芳的資料,那張清秀的麵容讓她呆住了。這樣的女子讓人不喜歡都難。看照片上的她,身材修長,眼神裏全是柔情似水,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女子,她隻怕是比不過這女子,難道蘇瑞祥念念不忘,就連她,也對照片上的她生出了幾分喜歡。
她看著資料上對令狐蘭芳的介紹,說她有個極好的嗓子,聲音非常婉轉動聽,連教她的老師都說她會成為一個歌唱家,可惜她的家裏人反對她進入這行。
她的芭蕾舞也跳得極好,以為身子柔弱無骨,跳出來別有風味。學習成績也很好,名列前茅,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她,複印件上全是她得獎的獎狀。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難道蘇瑞祥說她的身子有贅肉,嫌棄她沒有品味,她拿什麽和這樣的女子比,特別是完事後,蘇瑞祥憂鬱的眼神,讓她的心跌入了穀底。
她有些煩躁,再也看不下去了,如果這女子真的和蘇瑞祥有關的話,她就徹底完蛋了,這樣的女子真是人間尤物,她無論如何也學不來。
她靠在書架上,看著她的那些醫學書籍,這些曾經都是她引以為傲的事情,現在看著有些礙眼,早知道要嫁給蘇瑞祥的話,她該學的是芭蕾和鋼琴,該學如何做好一個優雅的女人。嫁給蘇瑞祥是意外,愛上他更是驚喜。
她感覺無法一個人獨自承擔這份壓抑。在手機上扒拉了許久,撥通了裴長青的電話,他的年紀稍長,見過的世麵也多,也許會對令狐蘭芳有耳聞,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絕不會沉默在人海中。
聽說韋小玉想見他,裴長青讓她直接到他家去,他正在做飯,歡迎和她共進晚餐。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蘇瑞祥可以的隱藏秘密讓她十分的難過,想著高姐的話,又不能和他吵鬧,父母麵前還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這些都讓她出不過氣來。
到了裴長青家門口,她見門是開著的,非常驚訝。
“快進來吧,我的飯菜剛熟,你來得真巧。”
韋小玉進了房間,心裏暗想著,他總是周到得讓她生出幾分依賴。凡事為你考慮得非常細致,讓你有說不出的舒服,這大概就是她願意和他想處的原因。
“鞋櫃裏那雙白色拖鞋,是我特意幫你買的,你穿穿看,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幫你再買雙合適的,我看你平時都喜歡穿軟鞋底。”
韋小玉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細心。鞋子不僅大小合適,而且走起路來也很輕鬆,她的心沒有了剛才的不安和煩躁。
“裴律師,你不必為了我做如此多的事情。”
他身上穿著圍裙,一臉的笑容,看慣了她的西裝革履,一下子很不習慣他的這身打扮。
“我也不是特意為你做的,隻是希望到我家裏的客人都會感覺到愉快而已。”
她感覺很沒有臉,盡力掩飾著尷尬的麵容。
“我以為是你特意為我做的呢?”
他把菜放在茶幾上,
“也可以這麽說,我家裏從來沒有來過女人。”
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接。
“那譚晚霞也沒有來過,她不是現在坐著你的秘書嗎?”
他皺了一下眉頭,
“我不會允許。”
聲音非常的堅決和幹脆。
“就我們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吃比較舒服,你可以隨意躺著。”
他等候著她的回答,很顯然非常不願意提及譚晚霞。
“我也喜歡隨意些,但我老媽說吃飯該有吃飯的樣子,一定要在桌子上吃,你不介意的話,我很喜歡。”
他不聽了,就去廚房端菜,她四處打量著他的房間,屋子裏很幹淨整潔,床上的被子都疊的方方正正的,書房裏真大,全是書,四麵都是書櫃,這才叫書房吧。
“吃飯吧,屋子裏也沒有什麽好看的,都很多年了,沒有什麽改變,恐怕都入不了你的眼,我最近弄了個別墅,還在裝修中,弄了個遊泳池,等我搞好了,請你過去參觀。”
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感覺挺不錯的,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看來你非常有眼光,能把房子裝修得如此有味道,到現在都不過時,這也是非常不錯的本事。”
他拿起紅酒倒了一杯,幽幽地回了一句。
“是我妻子裝修的,這些我都沒有管過。”
她吐了吐舌頭,本來想讓他高興一下的,沒有想到說到了人家的痛處。
“裴律師,我不是有意的。”
他皺了一下眉頭,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是有事找嗎?怎麽邊吃邊說。”
她坐在沙發上,軟硬適中,菜的口味非常不錯,她把酒杯舉到他跟前。
“也幫我倒一點。”
他有些意外,
“今天是在我家裏,你不害怕。”
她看著他的臉,笑著問。
“我害怕什麽?隻知道有個男人沒有妻子十多年都沒有找過女人,想必他的控製能力很好,絕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的。”
他低下了頭,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
“上次就出現了意外,找了個麻煩精,到現在都不肯和我分手,非要和我在一起。”
“那也是緣分好吧,你要好好珍惜才對。”
“說你吧,找我什麽事情?”
她才想起今天來的目的,剛才和他扯閑話,早忘了這事。
“裴律師,你有沒有聽說過令狐蘭芳這個人?”
他極力在搜尋什麽?
“我有些印象,你等等。”
說完去了書房,抱出一個文件袋來。
她打開一看,是張血淋淋的人臉,整個頭都變了形,根本看不出來什麽?她急忙扔到一邊。
“你弄這些嚇人的照片給我看,我還能吃得下飯嗎?”
“你不是問我令狐蘭芳的事情嗎?這就是她死時的照片。”
她把剛吃下去的菜都吐了出來。他連忙拿紙幫她接著,又倒了杯紅酒給她,讓她喝完躺著,休息一會兒在吃。
“都是我的錯,沒有想到你是沒有見過的。”
他凝視著她蒼白的麵容,非常地心疼。
“你好點沒有?”
她點了點頭,人還是躺在沙發上。
“到底怎麽回事?”
他坐到她的旁邊,輕聲回答道。
“是車禍,這是我接的第一個案子,所以記憶深刻,她死的時候非常年輕,我曾經看過她的芭蕾舞,跳得出神入化,全場掌聲雷動。她離開了,真的很可惜,當時她的父母哭得死去活來,一直不相信女兒去世的事實。”
她抓著他的手,坐起來。
“你們沒有調查出事的原因嗎?”
她忽然想起王美蘭差點害死她了,不就是在刹車係統上做了手腳嗎?難道當年的她能容忍那女子在父子兩個中間周旋,肯定是她下的手。
“刹車老化,加上她的車速開得極快。”
她瞪著他,不相信是這樣的結果。
“你怎麽就沒有認真檢查呢?”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的關心令狐蘭芳這死去多年的人。
“我當時不過是作為一個公訴人走走過場,那車也不是令狐蘭芳的,她沒有駕照,私自開的別人的車,車早已摔得七零八落,很多零件都找不到了。”
她有些喪氣,王美蘭的運氣真好。
“那她和蘇家有關係嗎?”
他搖了搖頭,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時候的蘇家正是在頂峰時代,當家人也不是現在的蘇總,是個精明的老爺子,眼神非常的厲害,我有幸見過他。”
她非常地失望,拿著紅酒就直喝下去。裴長青奪過她手中的酒,看著她的痛苦不堪的樣子。
“我會幫你查查的,你別急。我看她的年紀要比蘇瑞祥大,那時的蘇瑞祥應該不到十五歲吧,和她不會有糾葛的,倒是他父親,也許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她聽他如此說,心裏略微安定了些。
“你確定和蘇家沒有糾葛?”
語氣裏全是祈求。
“我當時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緋聞,你不要有太多的擔心,我都會幫你的,就算是有什麽?令狐蘭芳不是已經死了嗎?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激動地站起來,眼裏已經有淚。
“就是死了才糟糕,你說我能鬥過一個死人嗎?”
他的心也顫抖起來,心裏更加酸楚,他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她如此的愛蘇瑞祥,隻希望她過得幸福就好。
“如果是你,你會忘記你曾經深愛過的人嗎?”
她咄咄逼人地問著。
“小玉,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會讓我們忘記很多人和事。當年我和我妻子也是極其相愛,不過就是十年,我就忘得幹幹淨淨,你不要太在意了。我看你的狀態很不好,咱們今天不說這件事了,你吃點東西,我送你回去,等你心情好些再談。”
她撲在沙發上,放聲大哭。
“我做不到,心裏非常難受,我快要瘋了,你幫幫我可好?”
裴長青急忙點頭,
“你別哭了行不行,我肯定幫你,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她哭得更凶,肆意妄為,壓抑在心中的疑慮如決堤的河水,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