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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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說了這麽多都太累了,做飯。”老康起身,“小豪來,煮了這些。”


  說到做飯,有經驗的人不會不清楚。做飯這種事,世界還有比這更恐怖的嗎?不要太要人命啊。熱油那麽燙,燙在身上那麽疼。關鍵是還掌控不了。說不定那個時候就碰了一下。一滴還好,它也不是一滴。炸開身上,就是一身的生疼。想到油在鍋裏張牙舞爪,小豪是恨不得在身上包一層紙,全副武裝。老康在指揮,飯要做。


  老康怎麽指揮?就是坐一旁嗑著爪子,指這指那:“對對對,是這樣。先燒鍋再放油,放完油再放飯。一個雞蛋兩瓣蒜,就是一鍋蛋炒飯。”


  湊合湊合,一鍋香噴噴,頗具色香味的蛋炒飯就這樣產生了。小豪那個自豪啊。他向眾人宣布:“我也是會做飯的人啊!”吃完了飯,準備開始演習開始。


  “準備好了嗎?我們就要開始慘無人道的魔鬼式訓練了,準備好了嗎?”老康破著嗓子喊。


  “好了!”小烈小豪答應。


  “真得準備好了嗎?!”嗓子繼續破著。


  “真的準備好了!”


  “真的嗎?!!”


  “真的!!”


  “脫衣服!”


  老康手一指,小烈小豪脫水衣服做校外走去,光著膀子在門外盤腿就這麽坐著。


  冬天的冷風中就這麽坐著,雖然隻是坐著,但是,慢慢的他們就安靜下來,聽到了自己的呼吸。剛開始他們自己覺得耳邊一陣噪音,不在城市內,卻也是一陣嘈雜。各種聲音同時襲擊耳朵,嘈亂昨人心神不定,心裏很慌。


  小豪感覺到風從身邊穿過,透心涼,植入骨髓的那種清涼。後來感覺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真真實實地感覺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起來,一粒一粒,從一邊到另一邊。


  小豪一直以單細胞的樂觀自居,整天樂嗬嗬的笑個不停。但這時他又發現自己原來眉頭正在緊皺。有這種發現,是他感覺到眉頭自己放鬆了下來。放鬆眉頭之後,感覺心裏很平靜。


  平靜,風在吹。小豪閉著眼,陽光照在臉上,也照在身上,冬日的溫暖傳遍的每一雨肌膚。雖然是閉著眼,但眼前的光亮也變得透明了。開始的嘈雜聲,慢慢分開,慢慢分開。樹林風聲,草木氣味,動物鳴叫。一樣一樣,都變成非常清晰,卻沒有開始的嘈雜。


  這時,小烈眉頭緊皺,身體在顫抖。他想要狂吼,但是卻一直在抑製心裏的那種衝動。老康上向前拍了拍小烈的肩膀,俯下身子輕聲安慰他放鬆心情:“關注心裏的情感,但是不要跟著情感走。”大約幾分鍾,小烈才終於緩和一些。


  老康看著小烈和小豪。他很是難受。兩個人雖然說小孩子,但是眉頭竟然皺成這樣。這一步其實是會喚起人潛藏在內心很久的情緒。這種情緒一直被公眾所認為的正常邏輯所壓抑,如果不加以正確引導,情緒越來越多,壓力越來越大,對於世界會越來越敏感。風聲鶴立,四麵楚歌,這種情況,年紀越大越明顯。


  小烈,這個才13歲的小孩子,是什麽讓這麽個小孩子內心竟然如此掙紮。老康心疼的看著小烈。他正安靜練習著。


  小豪此時感覺到腿上的肌肉開始發軟。他下意識地放鬆了一下,又感覺到呼吸的時候肚子起起落落。以前還沒注意,現在發現自己的肚子上有這麽多肉。漸漸地,胸口發麻,氣血亂湧。


  等到過了半個小時,老康喊停了他們。他們睜眼的時候,明顯感覺眼前一切都變得那麽溫和了,陽光不再刺眼,冷風不再那麽削骨。所有都溫和了下來,心情很是舒暢。


  “這是第一步,之後每天至少要練四個小時哦。”老康很是平靜,仿佛不知道兩人內心的情緒。一會兒,他又補充:“你們不要睡著了,睡著了我可是會敲你們腦袋的。”


  “是啦!”


  “誰會睡著。”


  但是承諾歸承諾,瞌睡該打還是要打的。一會兒他們就開始打起了瞌睡。或者說他們隻是什麽都沒想,也不知道這麽閉眼有什麽用。隻是沉著於自己的身體內部。


  “為什麽閉著眼?為什麽執著於自己的內心?”他們都有這個想法,但立馬就隨它而去,回歸寧靜。


  四個小時內,小豪一次又一次的反應過來,一次又一次的調整。小烈卻被小豪調整更多。之前已經知道,這種方法是會讓人隱藏在身體很久被壓抑的那種情感顯露出來,壓抑的越多,爆發頻率越高,調整就會越多。


  四個小時過去,兩人都隨性平穩。此刻,兩人稚嫩的小臉上卻有一瞬顯出成熟模樣。他們都似乎感覺到,自己在這世界上也太微不足道了。就像冰火說的那樣。“原來姐姐說的是對的。”小烈有點失落。但兩人又領悟道:“我們生活在世界上,對世界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我們微不足道,這是對的。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使命,自己分內的事也有自己該做的事。


  而該做什麽事,生活在世界上,什麽才是意義呢?或者是為了什麽呢?這個念頭第一次出現在小豪小烈身上。但是出現歸出現,兩人卻並沒有深究。他們不知道在競技塔完成之後,這種想法會在他們身上再次出現。而這次出現時,他們便會領悟到到底是什麽。


  訓練完,是吃飯時間了。吃完飯坐了四個小時,又是吃飯時間。


  冬天的晚上是最暖和的,冬天的晚上是最讓人依戀的。寒風刺骨的冬夜,有被窩,有火,有飯,身邊還有一邦人說說笑笑。這種生活真的是讓小豪感到由衷的快樂。


  小豪小烈他們圍著火爐吃飯。旁邊火光晃動著,柴火不時發出迸裂的劈啪聲。溫暖安靜的四人臉上晃動,一切都那麽惹人向往。


  “老康。”小烈突然喊道。老康放下碗,扶好的發型,平淡地說:“沒禮貌,你都跟我學了,是不是該叫一聲師傅了?”小烈此時卻答應得更幹脆:“好的,老康。”小豪在旁邊緊趕慢趕地大口吃飯。


  “少年輕狂,以後就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了。”老康端起碗,往碗裏夾了一筷子青菜。


  小烈語氣有些溫和:“有句話,我在心裏憋了很久了,想問你,又不知道從哪開口。”小豪在一旁扒著飯,加斯很驚訝地看著小烈。老康深情地看著小烈:“愛過,不後悔。”


  小烈一口飯噴到老康臉上:“想啥呢。我問的是如果這種方法真的那麽管用,為什麽加斯脾氣這麽燥嘞。”老康隨口答應著。小豪問:“土豆還有人要嗎?沒有要我就解決了。”說著上前往碗裏倒土豆,土豆上都是油泡啊。


  這次,就看著在一旁加斯額頭爆出了青筋,青筋跳動不已。他反駁:“我不是躁好嗎?對人好嗎?像我這種快人快語的人,才是悟出的生活本質的人好嗎?生活的意義就是快,好嗎?”


  “小孩子不要胡說。”老康調侃道,“身為一個男人,怎麽說自己快。”加斯頓時火冒三藏,簡直就要啪的拍桌站起,簡直就要把桌子掀開了。他一指老康,氣衝衝質問:“什麽什麽什麽?你作為一個當爹的,這麽說自己的兒子好嗎?”


  老康扒了一口飯嘴裏繼續說:“有什麽不好的,當爹的就是要管兒了。”而加斯撅著嘴,一口氣一屁股坐下:“為什麽不好,為什麽不好。”快速的夾過菜,又快速地塞進一口飯嘴裏,塞完是滿嘴的飯粒。老康作哭腔,吃了一口飯:“唉,兒子不孝啊!這孩子也不知道跟誰誰?像我這麽客氣,這麽和氣……”


  “這麽禿”加斯又頂嘴。老康又隻是很平靜的對加斯說:“孩子啊!你以為我想嗎?還不是為你操碎了心。唉,養兒放知父母心。我也是像你這樣子來的,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為父的辛苦了。”


  “一嘴一個為父,你哪裏有個當爹的樣子?你是個男人嗎?。”


  “唉。”老康又不急不慢地回答,“也怪我。”


  “康師傅,”小豪喊道。


  “小豪什麽事?”老康很和藹的望著小豪,笑眯眯關切的問道,“師傅會幫你的哦。”


  “我是說,也沒看見加斯的媽媽,他媽媽呢?”小豪繼續問,但這一問,現場的氣氛頓時變了味。聽到媽媽兩個字時,加斯一反常態,愣了一下,沒有說話,繼續往嘴裏扒飯。老康眼角落下兩行淚,他一擦:“孩子,說來話長,你真的沒有興趣聽嗎?”


  “是不是不合適。”小豪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老康輕聲答應補充:“我們的故事……你聽說過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嗎?”


  “嗯~!聽過,好像很浪漫。”小豪肯定地點頭,速度達到了加斯的標準。


  “是啦,我們比他們強,我們的手腳都沒有少哪條。”老康補充,“但是啊……”他仰起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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