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活著就是受罪
清瑞的話無疑是一個神級的雷暴珠在風廉耳邊炸響。整個沐雲學府成為阿門的後院,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大到風廉一時都沒回過神來。
細想之後,風廉覺得要達到她的要求太難了。不說牽引來一個靈界,就是半個秘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去哪找一個大帝級別修者,讓他自願割讓出秘境?第二,要保存一個秘境,那工序比他同時煉製一千枚大師一品丹藥還要複雜得多。第三,他現在對空間法則的領悟距離能移動秘境、靈界這一類實體還有十萬八千裏的路途要走……
不管他如何去想,都覺得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一位太上長老將一本古籍遞給風廉,說道“你好好看看,或許對你有點幫助。”
風廉翻開,粗略地看了一眼,眼神就再也離不開,這是一本關於如何創建靈界的前人日誌。
當然,每個人修煉的路線不同,行走的速度不一樣,創建靈界的過程和方法都不盡相同,但是作為一種參考,這本古籍對他來說,無比珍貴。
風廉給學府的幾位長老和清瑞深深鞠躬,以示謝意。
他問道“為何裏麵沒有關於創造生命的內容?”
一位中年婦女模樣的太上長老說道“靈界生命的創造,以我的理解,隻能是順勢而為,想要突破,那就是逆天而行,很容易遭到天罰,所以不可操之過急。應該……”
風廉突然想起黑蚯蚓說他是逆天行者,而且他在天門之後,創造靈界生命的速度其實已經超越這位太上長老所說的速度。
可他並沒有感應到天罰,是因為處於青天的靈界,可以暫時躲避大道法則,還是因為他是逆天行者?風廉不敢妄下結論。
他看著清瑞問道“想跟學府大人和幾位太上長老請教一個問題,創造靈界生命,難道就不能有其他辦法加快速度嗎?”
幾個太上長老皆是搖頭。
好一會,清瑞才說道“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不妨去問問慕楚天,全大陸,除了他,估計沒人能給予你答案。”
風廉默默點頭。
他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知道他的事跡,還是褚熙給他講述。
全大陸公認的最強者,也是全大陸除了雪夜大賢者外,他是最受修者敬仰和尊敬的人。
可是……阿門跟青宗因為種種原因,仇怨頗深,不久前,他還擊殺了青宗的杜慶長老。他不知道自己去見慕楚天,他會不會賞臉。會不會趁機把自己給滅了……
清瑞似乎是看透了風廉的心,說道“不用緊張,不管你與青宗的恩怨有多深,隻要你開口,慕楚天一定會見你,也一定會幫你解惑。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一個很重情義的男人,也是個公私分明的男人。青宗跟阿門的矛盾,那是公事,這就以公事的方式解決。就如上次他們聯手毀掉阿門。
“私事自然私了,你與他戰一場,他不會以等級壓人,你也不必想著一定要勝他,隻要堅持半個時辰,你的問題,他定會給你解惑。其實……”
清瑞難得地笑出聲來,道“其實你讓你母親跟他說一聲,他肯定屁顛屁顛地跑到你的阿門給你解惑。”
風廉一聽,滿頭黑線,沒想到一直清淡如水的學府大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沒想到慕楚天在世人眼中,如此迷戀自己的母親。
看到風廉的表情,清瑞收起笑意,說道“這次太上長老出關,是想請你去我們的靈界看看,出了一些問題。你是回歸神識體,又是天門開啟者,想讓你去看看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
風廉心情不是很好,加上他對靈界的了解能有多少?連太上長老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去了也不能解決問題。
但是幾位太上長老無比熱情地邀請,讓他根本沒法拒絕,隻能隨他們進入靈界中。
沐雲學府的靈界,比起天門內的任何一個靈界都富有生氣,裏麵有著各種各樣的靈獸,奇花異草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風廉很快就發現了問題,這裏的靈氣很濃鬱,但是很渾濁,甚至有不少混沌之氣在裏麵。
未經煉化的混沌之氣與靈氣混合,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不管對修者,還是對凡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毒氣。
神境以下修者不能域外行走,一個是因為身體的強悍度不足,另一個原因就是心法的運轉無法將混沌之氣完全煉化。
風廉問道“無主靈界依靠法陣煉化混沌之氣,是不是法陣出了問題,或者是界魂出了問題?”
清瑞說道“都不是這些問題,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風廉一邊隨他們四處遊走,一邊仔細觀察這裏的一切。
跟他的靈界一樣,這裏的一草一木,一鳥一獸,都烙印著靈界主人的魂印。隻不過因為這個靈界是主人強行割舍出來,所以主人隕落之後,魂印並沒有影響到這些生靈的生命。
如果靈界的主人被擊殺,靈界內的生靈靈魂中的魂印就會隨之消失,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亡。如果對手足夠強大,可以在這個短暫的時間內更換他們靈魂中的魂印,讓他們的生命得以延續。
如果能控製住,並煉化界魂,還能將靈界吞噬,融入到自己的靈界中。隻是這樣的情況極少發生,因為沒人願意冒險。
兩個大道法則不一樣的靈界碰撞,隨時會讓修者識海崩塌。
一年多以後,風廉終於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事情,就是在靈界邊緣發現了一閃而過的空間裂縫。
他又觀察了許久,沒見空間裂縫再次出現,才問道“剛才我似乎看到了一道很細微的空間裂縫,不知道幾位可否看到?”
清瑞說道“千多年前,曾有一頭餛飩獸想要硬闖靈界,我們曾與他戰鬥了將近百年,才將它趕跑。”
風廉皺眉道“混沌獸?不應該呀,常理來說,混沌獸怎麽會出現在靈界周圍?更不會強闖靈界。”
混沌獸不靠近靈界的原因之一就是靈界內的大道法則會傷害到他們。另一個原因就是,靈界處於平行空間中,無比隱蔽,想要找到別人靈界的位置根本不可能。
而且平行空間根本沒有混沌之氣讓混沌獸吸收,就像魚兒沒有水一樣,根本沒法存活。這是基本常識。
清瑞說道“你開啟天門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天門有何異常?比如空間波動,比如異樣的氣息?”
風廉仔細回想了許久,才發現了一處異常之處,不是在開啟天門的時候,而是在雷劫的時候。
他記得當時在海底對戰的那一女兩男,那女的不怎麽招雷電,而鴻嵐閣那兩個殺手,特別招雷電,原因就是那女修者身上有一股很陌生的氣息。
清瑞聽完說的講述,沉重地說道“果然有人去域外開辟了虛空通道,要將混沌獸引入大陸。可你描述的那個女人,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風廉沒有回答她,大陸的局勢肯定是越來越亂,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思考這些問題。現在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盡可能幫助學府解決靈界的問題。
很快他找到了原因,靈界出現的混沌之氣是從空間裂縫湧入。他可以用無名心法幫靈界煉化掉那些混沌之氣,但是需要很長很長時間,前提是空間裂縫全部消失,否則永遠也不可能全部煉化。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利用雷電之力煉化,這一點估計除了他和閻玀王,沒人知道雷電之力能煉化混沌之氣。而且必須是雷池雷液凝出的雷電。
他體內現在就有不少雷液,附在他的骨骼上,都是他從雷池中順帶出來的。這還得感激歐陽追風,讓他融合了那具骨架,連帶著骨架上的雷液也被他吸收入體。
他釋放出雷電之力嚐試了數次,確認有效果後,才說道“學府大人,解決靈界的混沌之氣有辦法了,就是利用雷電之力幫助淨化。”
風廉取出一滴雷液,又道“這是最純淨的雷液,您可以讓界魂吸收,之後讓他通過雷電之力淨化這裏的混沌之氣。”
清瑞說道“不行,界魂怎麽可能吸收得了雷液,還不把他給毀了。”
風廉說道“您把界魂叫出來,我讓我的界魂跟他說,如何吸收雷液,我保證,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清瑞看向其他幾位太上長老,他們商議了許久,才同意風廉的建議。
兩個界魂溝通了半天後,風廉看著他在自己界魂的幫助下吸收完雷液,就不再停留,離開了學府的靈界。
風廉將薑墨葉曾經去過的地方,包括武閣,修煉室等地方都走了一遍後,一步步走下天梯。
不知不覺中,他無意識地走到那間小酒館,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間小酒館居然還在。而且還基本保持原樣,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風廉信步走向那個小包間,被店小二攔住,說道“客官,這間包間有人了。”
風廉沒有感應到裏麵有人,說道“叫裏麵的人出來,多少錢由他開價,我進去坐一坐。”
店小二還想說什麽,看到風廉的眼神,趕緊低下頭,戰戰兢兢地說道“客官,這,這個包間被人包下了,已經好幾千年,她是,她是……”
風廉見他猶猶豫豫,心中一陣感慨,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店掌櫃居然還留著這個包間。
他說道“她是姬家大小姐是嗎?”
店小二臉色一變,趕緊衝下樓去,把掌櫃叫上來。
還未見人,就聽到掌櫃的說道“貴客蒞臨,恕我有眼無珠,還望恕罪……”
風廉打斷道“別廢話了,趕緊開門,還有那老三樣的話,就再來一份。”
聽到這話,掌櫃確信此人肯定就是這個包間的男主人。
他快步上前,將門打開,說道“客官裏麵請,老三樣立即給您傳上來。”
風廉問道“原來那個掌櫃呢?”
掌櫃的說道“太祖爺爺早已仙逝,我是他第八代重孫。太祖爺爺臨終前留下家訓,說這間包間是姬家大小姐和她的道……租下了,定金已經交了很多年,讓我們永遠給她保留著,不得亂動裏麵的任何東西。除了日常的清潔,沒有其他人進入過這個包間。”
風廉點頭道“謝謝你們。”
說著,他拿出數千塊神晶交給掌櫃說道“這是欠下的租金,還有往後的租金。這是一些丹藥,你可以自己服用修煉,也可以給你的孩子服用,效果會更好。”
之後他拒絕了掌櫃的道謝,一個人坐在房間中發呆。
往事如煙,心頭繚繞,揮之不去,看之不清,萬千心緒,皆在酒中。
此時,他真想找個人說說話,把心裏的話全倒出來,然後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就在這麽一瞬間,他突然感到無比孤獨,感覺茫茫人海,芸芸眾生,居然找不到一個能聽她傾訴心中話語的人。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看透生死輪回,已經將心保護得好好的,不會再傷感。但是此刻,他覺得自己心的好痛,好痛……
酒一壇壇灌入腹中,卻醉不了人。不是他刻意抵禦酒精的侵蝕,而是內心的痛,將醉意一點點驅散。
他突然特別懷念當年跟姬生花毫無顧忌地喝酒,哭笑隨意,無憂無慮。
姬生花無疑是風廉最好的聽眾,他們之間很多時候不需要言語,就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心裏麵的想法。
可是風廉卻不敢與姬生花離得太近,總是下意識地與她保持距離,至於為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想起姬生花,又讓他想起李梓嫻,當年李梓嫻問他女孩子應該長成什麽樣才最美。
他現在才知道,大的輪廓是夢潔,細節都是姬生花和莉莉絲,比如那一對虎牙,比如那總是微微上揚的嘴角,比如那若隱若現的嬰兒肥……
可是對於薑墨葉,那個為了她付出自己生命的妻子,他能想起她的東西卻極少極少,甚至連她的模樣都已經有些模糊,可是她卻深深刻印在他生命裏……
第二日,風廉醒來,已經是午時。他將體內的酒精排出,整個人恢複了精氣神。可是心頭缺失的那一角,注定永遠也不能恢複。
悲痛也好,傷心也罷,生活還得繼續。當年刀疤就跟他說過,活著就是受罪!
所以風廉隻能將那些情緒排解,昂首挺胸,迎接可能會更痛苦,更悲傷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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