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瘋狂的願望
僅是做出一道簡單的注視動作，這一刻，他便是感覺自己的雙眼突然間變得火辣辣的。
緊接著，一陣恐怖的劇痛便是自眼瞳的表麵猛烈撕咬起耶塵的腦髓。
仿佛光是這道巨物的形象，就足以將他的瞳孔、他的大腦、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給活生生地撕裂開來。
但是，即便如此，耶塵還是咬牙忍住了。
就像他過去所經曆的三重夢境一樣。
此時此刻，在“歌聲”、“氣息”、“輪廓”三者的摧殘之下，盡管汗如雨下，麵色痛苦，但是耶塵依舊頑強地堅守住了自己的心智，不讓它被不可名狀的壓力所擊垮。
然而，接下來，就該輪到前所未見的第四者降臨了。
強忍神誌上的折磨，順應著潛意識中的引導，耶塵就這麽睜大了自己的雙眼，勇敢地直麵霧氣彼端的巨物輪廓。
下一個刹那，整個噩夢世界，隨之開始了天崩地裂般的震動。
在耶塵凝重而決絕的目光瞪視之下……
輪廓開始搖晃，輪廓開始抽搐，輪廓開始飄浮。
雖然耶塵難以理解這道詭異輪廓的動作到底要怎麽形容，但是無論方式如何，它都在朝著耶塵這邊“靠近”。
而伴隨著距離的縮短，輪廓的身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變幻為一片足以籠罩天地的“陰影”。
緊張的雙眼注視著“陰影”，耶塵突然發現，這道事物的構成並不隻是影子那麽簡單.……
此時此刻，無窮無盡的詭異事物，從它那足以鋪天蓋地的身形之間，開始猶如蝗群一般朝著底下的青年飄散而來。
無數的點。
無數的線。
無數的麵。
那是耶塵難以理解的事物。
呲溜。
然後，伴隨著這道黏滑的聲響突然自耶塵的顱內生起，無數異樣感即是鑽入了耶塵的精神深處，好似成千上萬條觸手，企圖將耶塵的意誌攪動得支離破碎，一塌糊塗。
這一刻，耶塵大腦中所感受到的，已經不再隻是原先的眩暈、惡心、疼痛那麽簡單的不適感了，而是某種更加嚴重的感覺。
一種足以讓耶塵質疑自己存在的感覺。
然後，他便是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喪失了主動權，開始止不住地抽搐與顫抖，全身上下的細胞就仿佛發生了暴亂一樣，開始不受他控製地分裂分化，乃至開始疾速地變異了起來。
咦.……？
耶塵麵目猙獰，眼角抽搐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然後，他便是看見了更加詭異的現象。
這一秒，自己的血肉開始分解為了無數的點線麵，如同一團團綻放的蒲公英花絮，在自己的眼前紛飛、消散、毀滅。
下一秒，自己的血肉又回歸了原本的麵貌，繼而膨脹分裂為無窮無盡，散發著油汙般七彩光輝的絢麗肉泥，在自己的麵前躍動，繁衍，生氣勃勃。
然後，那片龐大到足以連接天地的“陰影”，便是如同坍塌下來的五星夜空，就這麽對準耶塵渺小的身形，緩緩地壓下。
“呼……”
耶塵，就此呆住了。
“呼、呼、呼……”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麽。
耶塵隻知道，當那道仿佛要毀天滅地一般的巨影朝著自己的位置緩緩降落之時，他的肉體簡直就像是要變成一副古怪的抽象畫.……
越來越不像是一個“人”.……
越來越不像是一個“單獨的生命體”。
“呼！”
然而.……
麵對這些猶如觸手一般的成千上萬道異樣感的精神襲擊.……麵對在自己的四肢百骸開始瘋速蔓延擴散開來的抽象變化……
盡管耶塵的麵部五官盡管痛苦到了極點.……盡管耶塵掙紮的咬合力幾乎都快要將自己的牙齒給咬碎……
但是，他卻依然頑強地堅持了下來。
在這猶如狂風暴雨，毀天滅地的災難席卷之下，憑借著有生以來一步步積累錘煉出來的鋼鐵意誌力，耶塵終究是守護住了內心深處那根最為重要的思想蘆葦！
而他之所以會變得如此堅強……
最主要的原因，正是來自於那道複仇的信念。
“獵殺深淵.……”
“我需要力量來獵殺它們.……”
“我要將這些畜生一頭頭地屠宰幹淨.……”
“剝掉它們的皮，刮掉它們的肉，咬斷它們的經.……”
“我要在深淵怪物的屍山血海當中大快朵頤.……”
耶塵以變異的觸手抓撓著變異的腦殼，持續開合的尖銳獠牙當中，腫脹的聲帶在瘋狂地自言自語。
“不……”
“不止是深淵……”
“這世上.……還有許多許多值得我獵殺的獵物……”
“好比過去的人類罪犯……好比之前的劇院小醜.……”
“在這茫茫的凡世間，永遠不缺少和深淵一樣足以令我生理上感到惡心的渣滓和垃圾……”
“它們都是我眼中的礙眼沙子.……”
“所以我要將它們一個不留地通通殺個精光.……”
“不……”
“光是殺死這些玩意，可實在是太便宜它們了……”
“我要讓它們活著.……永遠地活著.……”
“以最殘忍的手段.……”
“我要讓我的獵物們.……”
“生不如死，直至永遠——————！”
在血池、霧氣、陰影的三方籠罩之下，異變得不成人樣的耶塵，終究是發出了這般歇斯底裏的狂熱呐喊。
然後，仿佛是在回應著他這道瘋狂偏執的信念，一陣漆黑混濁的淤泥突然自耶塵的表皮之下暴湧而出，纏繞住了他所有的變異部位，隨之以詭異的力量逼迫耶塵的細胞恢複了原狀。
於是，電光石火之間，青年就這麽重新變回了人形。
對於這一切難以言表的情況，耶塵已經放棄了思考的念頭。
接下來，他隻是抬起自己那對血紅的雙眼，死死瞪視著那道向自己迎頭墜來的窮天巨影。
在那陰影的深處，仿佛存在著一道黑洞，吸納著世間萬物的光線，吸納著耶塵的神誌與靈魂。
但是，縱使如此，不斷靠近陰影的耶塵，麵色依然毫無動搖。
“我……需要力量。”
他將嶄新的手掌緊握成結實的拳頭，將那初心不改的願望，直麵“陰影”，宣告而出。
“我仍然……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