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天子詔令
鄴城城門處,行商,路人來來往往,並不見一絲戰亂的景象。
彷佛冀州內那數之不清的反賊只不過是一夢華胥一般,對鄴城的居民沒有造成任半分影響。
畢竟不提鄴城周圍那數以萬計的郡兵,此時的冀州牧皇甫嵩就身在鄴城之中,下曲陽和廣宗的十數座『京觀』猶在,又有誰敢撩動冀州牧的虎鬚?
城門處,一名隊率帶著兩名軍士仔細的檢查著行商的文書,城門兩側立著數十名頂盔貫甲的軍士,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勘驗無誤,可以入城了。」
漢軍的隊率點了點頭,將竹片遞給了商隊的頭領,讓開了道路。
「多謝通融。」
那商隊統領笑嘻嘻的拱了拱手,寬大的袖子不經意間拂過了那漢軍隊率的手臂,便招呼著身後的商隊開入城內。
漢軍隊率感受著手中的重量,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若無其事的將手上的銅錢塞入了腰間。
「嘚嘚嘚嘚嘚……」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響起,在一眾人聲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漢軍隊率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
莫非有人沖關?城外的巡邏軍士難道不會提前示警?
「驅散人群!」
這漢軍隊率也是跟著皇甫嵩從屍山血海中殺將出來的,下曲陽之戰,皇甫嵩徵召冀州各地郡兵共討黃巾,他就是其中的一員,又怎麼會是酒囊飯袋。
「諾!」
數十名軍士應命唱諾,迅速的將城門處的人群驅散開來。
那商隊的頭領額上都急出了汗珠,站在漢軍隊率的旁邊有些緊張的出言說道;「這……我的貨物還沒進城……」
漢軍的隊率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是說道:「趕快入城,不得引起紛亂!」
「好,好,好……」
那商隊統領連說幾個好字,連忙拉扯著馱馬,招呼著身後的人馬加快了入城的速度。
漢軍隊率帶著數名軍士逆著商隊人流,往城門外走去,他好像只聽到了一匹馬的馬蹄聲,這就證明了不可能是外敵入侵。
果不其然,等漢軍的隊率走到城門外時,只見一名穿著紅衣的騎士正往城門處飛奔而來,背上還背著負羽。
那騎士看到城門處湧出來四五名軍士,將手中的公文揮了一揮,大聲喊道:「軍情急報!」
漢軍隊率瞳孔一縮,將那騎士身上血紅的小旗看的清楚。
一卷黃塵滾滾,駿馬已經從漢軍隊率的身側飛馳而過。
漢軍的隊率立即反應了過來,他大聲的沖著城門處嚴陣以待的軍士喊道:「讓路!」
城門處警備的軍士聞令也是舒了口氣,快速的讓開了一條道路,那騎士從中一躍而出,戰馬邁動四蹄踏上了鄴城城門處的青磚。
戰馬風馳電掣一般的掠過了城門處的商隊,一名行人躲閃不及,還被行進的戰馬帶倒在地,但馬上的騎士卻沒有一點點的停留。
鄴城監察院中,皇甫嵩正翻看著手中的竹簡,天下剛定,卻又鬧出了叛亂。
皇甫嵩眉頭緊鎖,他之前已經上書請免除冀州一年田租,但那十常侍又羅列出各種的名目收取各式的稅賦。
冀州如今的叛亂的原因皇甫嵩心知肚明,那些百姓根本是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大亂剛定,瘟疫又起,皇甫嵩雖然派遣了醫官援助,但是只是杯水車薪。
而稅賦日重,終於將那些殘存的百姓也盡數逼反。
「唉——」
皇甫嵩長嘆了一口氣,他為國征戰一生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的疲倦,好像他所有的努力都不值一提罷了,大漢這個巍峨的巨人好似已經病入膏肓了一般。
長史梁衍看著皇甫嵩臉上露出的倦容,心中也是一陣苦悶,黃巾之亂,禍及大漢八州,聲勢浩大,本以為平定黃巾之亂后,當今天子應該勵精圖治,重振朝綱。
但是沒想到的是黃巾之亂剛剛平息,天子卻又聽信十常侍的讒言,大肆賣官斂財,有功之臣反而得不到褒獎,阿諛奉承之徒反而平步青雲。
「軍情急報!!!」
一聲大喊從屋外傳來,也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皇甫嵩睜開眼睛和梁衍對視了一眼,木門已經被屋外的甲士推開到了一邊,一名背插著負羽和血色小旗的紅衣軍士已經邁步走入了屋內。
乾淨整潔的地面瞬間便多出了數道沾滿泥土的鞋印,但此時已經沒有人會在意這些了。
那軍士單膝跪地,雙手奉上手中的文書。
梁衍走至近前接過文書,只見上面用紅字寫著四個大字「馬上飛遞」,回頭看向皇甫嵩。
皇甫嵩支起身來,看到梁衍回頭看他,於是點了點頭。
梁衍深吸一口氣,拆開了文書,當看到上面的文字時,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叔盈?」
皇甫嵩心知不妙,梁衍與他自雁門關時便結識至今,從未見他如此失態。
梁衍好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雖然一時失態,但馬上緩過神來,他穩住了心神,對著屋內的軍士緩聲說道:「你且先行退下。」
「諾。」
那軍士唱了一聲諾,弓著身子快速的退出了屋內,甲士默不作聲,拉上了木門,隔絕了屋內和外界的交流。
梁衍看著皇甫嵩,苦澀的說道:「張郃敗了……」
「怎麼會?」
皇甫嵩難以置信的看向梁衍。
他選用張郃為主將,自然是知道張郃的性格,張郃性格謹慎,勇武過人又長於軍陣,怎麼可能會被區區萬餘黃巾賊給擊敗?
「黃巾軍趁暴雨探馬歸營之際,從井陘關內奔襲而出。」
梁衍定定的看著手中的文書,繼續說道:「張郃陷於敵陣,我軍傷亡近兩千人,井陘關破,黃巾軍主力已入太行……」
皇甫嵩陰沉著臉說道:「那褚飛燕若是真有如此本事,為何久攻癭陶不下?」
梁衍嘆了一口氣回道:「破張郃的確實不是褚飛燕,黃巾軍的將旗上寫的是『許』字」
皇甫嵩面色凝重,他想起了之前井陘關告破,逃入太行山的那支黃巾軍的殘兵,他們的統領,好像就是姓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