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八尺山之戰(三)
八尺山望台,劉辟端坐在土黃色的黃巾軍將旗下。
山道上,傳令的軍士一刻不停的穿行在其中,一份份前線的軍情被送到了八尺山的望台上。
「漢軍正對青石嶺第四波攻勢,左校尉請求將軍增派弓弩手支援青石嶺!」
「我軍第七部,第五曲軍士已按計劃擊退了安山漢軍的側翼,攻擊安山營寨的漢軍主力正在後撤,但第五曲傷亡頗大,請求支援。」
劉辟眉頭微皺,出言問道:「第五曲傷亡如何?」
那傳令兵立即回答道:「第五曲總人數523人,傷亡113人,此番是第二次出擊。」
「命令第五曲軍士撤回山腰營寨休整,由第三曲接替第五曲協防安山營寨。」
「再調100名弓弩手給青石嶺營寨,將第二部第一、第二曲的軍士也派去青石嶺側翼協防。」
「諾!」
兩名傳令兵應諾,快速的重複了一遍劉辟的將令后,從劉辟親衛的手中接過了令旗,便匆匆走下瞭望台。
劉辟望向山下越發激烈的戰況,不由的握緊了腰間的環首刀。
井陘的守備被劉辟交給了李恆如今是交給原來鹿台山的李家家主李恆。
劉辟將井陘兩部集訓后的軍士都帶來了,為了完成許安交代的任務,截斷上黨郡和并州北部的道路,他只給李恆在井陘留下了沒有怎麼訓練過的軍隊。
不過井陘也還有三千多人,而且許安對井陘的防禦極為看重,在原先的基礎上防備的力量又加強了不少,應付冀州方向可能到來的侵攻綽綽有餘,所以劉辟這才放心帶著兩部的軍士趕往上黨。
至於軍隊的編製,許安為了便於將領清楚自己的部眾,沒有用那些複雜的名號,而是都改成了編號制。
除了有名號的武卒營,銳士營,弓手和弩手外,其餘十四部軍士,就是從1開始向後編號,劉辟從井陘關帶來的,就是第七部和第八部的軍士。
……
「安山側翼,八尺山黃巾軍再度出擊,我軍側翼被擊潰,主力正在後撤。」
「第四陣已經出陣,正向青石嶺方向進軍。」
盧植騎乘著駿馬,站立在土丘之上,遙遙望著不遠處激烈的戰場。
「想不到昔日張角麾下的一介武夫,今日已是一方大將了。」
盧植冷笑一聲,馬鞭猛然揮下,厲聲喝道:「命安山第五陣軍士,即刻出擊!」
咚!咚!咚!
漢軍的戰鼓聲幾乎一刻都沒有停止。
郭大賢以戟駐地,他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眼前的漢軍一波接著一波,根本給安山的黃巾軍有什麼喘息的的機會。
所幸黃巾軍是提前來到此地,先行建立了堅固的營寨,再加上山道狹窄,漢軍軍力無法全部展開,這才頂住了漢軍連綿不絕的攻勢。
喊殺聲再起,郭大賢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安山營寨的寨牆外再度出現了漢軍的旌旗。
郭大賢有些恍惚,他的內心的中開始產生了一些,這樣強大的軍隊真的是可以戰勝的嗎。
他在太行山中盤踞一方,但就算是北部最強悍的賊首張白騎,麾下的軍士也不過眼前這些漢軍敢戰精銳,而且指揮調度井然有序,攻勢幾乎沒有停歇。
「咻」
紅旗搖動間,安山營寨的東南方也響起了尖銳的哨音。
郭大賢心中一安,他知道那是劉辟派來策應的軍士來了。
劉辟麾下的軍士郭大賢早就見過了,軍容士氣比之他麾下這些黃巾來說簡直要強上數倍。
更別提劉辟親衛隊身上的那些鐵甲了,要知道郭大賢軍中鐵甲一共都只有十三套。
甚至郭大賢還聽劉辟言語,大賢良師許安的麾下還有一支全軍裝備鐵甲的武卒營,雖然不是漢軍銳士穿戴的那種環身重甲,但也是極為恐怖的一件事。
漢軍步鼓聲越發的急切了,郭大賢從親衛手中接過遞來的水袋,仰頭猛飲了數口后,猛地將其丟在了地上。
寨牆的黃巾軍已經和漢軍接戰,此前漢軍的攻城車已經打開了兩處缺口,現在更多的漢軍正從缺口處拚命的向湧入安山黃巾軍的營寨之中。
「兒郎們,隨我殺敵!」
郭大賢揮動長戟,怒吼一聲,帶著身後無數頭裹著的黃巾軍軍士向前蜂擁而去。
隨著號角吹響,鼓聲大作,更多的人陷入了廝殺當中,赤黃兩色的浪潮在狹窄的山道上,廝殺交織。
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都有人在哀嚎,曾經充斥著飛鳥走獸的荒野上,此刻響起的卻是鼎沸的人聲。
高大的土黃色將旗下,劉辟握刀的手已經沁出了汗來。
山下的激戰讓他被感壓力,劉辟回頭望向南部,那是左髭丈八營寨的方向。
遠遠的,劉辟也看到那搖動的紅色軍旗。
上黨郡出擊的漢軍正在向其發動攻擊,不過相比於八尺山下爆發的激戰,南部的兩軍交戰的烈度要弱了數倍。
而且劉辟也將麾下四十餘名騎士,全部調到了左髭丈八的營寨,作為支援。
第一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第二也盡量防止小股漢軍繞道而來,襲擊八尺山附近的黃巾軍營寨。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是若是那上黨郡的軍司馬真的膽大包天,派遣一支輕兵繞過了左髭丈八的營寨。
要是被哨卒及時發現了還好,如果沒有,看到突然出現在營寨後方的黃巾軍軍士士氣肯定會大受影響。
盧植擅長的就是抓住敵人的一閃即逝的弱點,以迅捷的猛攻擊潰敵軍。
他就是憑著堅守,等著張角露出破綻后發起猛攻,接連擊敗了張角統領的黃巾大軍,將其圍困於廣宗。
劉辟帶領著黃天使者多次與盧植交戰,自然是對盧植的戰法頗有了解,所以劉辟竭力避免任何可能會影響營寨防守的問題。
任何破綻,都可能成為八尺山之戰,黃巾軍敗北的理由。
時間就在兩軍奮力的搏殺之間,慢慢的流逝。
天邊的金烏如同兩軍的士卒一般,也是疲憊不堪,原本奪目的光芒也從他的身上消散,它正在慢慢的落回群山之間。
「鉦」
當遠方的金烏只剩下了半個身影時,鳴金收兵的響聲終於從漢軍的中軍響起。
赤色的洪流慢慢從山坡上滑落下去,八尺山上下各處黃巾軍的營寨中也傳來了軍士們的歡呼之聲。
劉辟沒有歡呼,他看著山下那慢慢消失的火紅色大纛,神情肅穆。
這只是第一天,劉辟起碼要為許安再堅持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劉辟知道的是,明天漢軍的攻勢會更加的凌厲。
盧植在撤退的時候,最後望了一眼遠處的八尺山。
四周的漢軍軍士在沉默的行軍,就在著半日的攻勢之中,盧植幾乎調動了半隻軍隊的軍士。
他已經對并州這些漢軍戰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這半日的攻勢不僅僅是試探性攻擊,同時盧植也在測試著麾下軍士戰力。
盧植需要清楚自己麾下的軍士戰力大致如何,這才能將這些軍士劃分出來,更好的調動,更好的委派進攻的序列和重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首先是要知己,盧植就是靠著攻擊獲得的成果,還有表現,來判斷己方軍隊的大概戰力。
再者就是觀察黃巾軍的防禦方式,和防禦的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