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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李儒

  初平元年,七月十八日。

  袁紹親領大軍迎戰公孫瓚,兩軍在界橋南二十里處排開了陣勢。

  公孫瓚以三萬步兵,排列成方陣,兩翼各配備騎兵五千多人,由陳都朝廷新任冀州刺史嚴綱領三千白馬義從為先鋒,合有四萬三千餘人,聲勢浩大,連戰連捷,正是士氣正盛之時。

  白馬義從乃是公孫瓚麾下最為精銳的部曲。

  「瓚好白馬,屢乘以破虜,虜呼為『白馬將軍』。故選精銳三千,盡乘白馬,號『白馬義從』,以實禁衛也。」

  斥候回稟,公孫瓚聽聞前鋒乃是袁紹麾下的大將麹義,只有八百軍卒。

  公孫瓚見麹義軍少,下令白馬義從發起衝鋒,意欲一舉擊破袁紹軍的前鋒。

  但麹義率八百先登營為先鋒,豈會沒有準備,袁紹早已經暗中設下強弩千張作為先鋒的掩護,他統領步兵數萬在後。

  麹義臨危不亂,命令先登營的軍卒盡皆俯伏在盾牌下,列陣迎敵。

  當白馬義從,衝到只距離幾十步的地方,與此同時,千張強弩齊發,向白馬義從射去。

  麹義立即下令發起進攻,八百先登營軍兵奮勇向前,白馬義從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打擊,饒是他們皆是精銳之兵,但是依舊是陷入了混亂。

  麹義看準機會,帶領親從破開白馬義從的軍陣,於亂軍之中陣斬冀州刺史嚴綱。

  眼見嚴綱旌倒伏,公孫瓚麾下最精銳的白馬義從再也無法堅持,最終陷入了潰敗。

  袁紹趁機下令麾下所有的騎兵馳援麹義,進攻混亂的白馬義從。

  這一次的袁紹一改往日的性格,親領甲騎,帶領前陣進攻。

  袁軍以「武威營」為主力,長槍強弩護持左右兩翼,袁紹親臨前陣,麾下軍卒無不奮勇爭先,士氣大振,猛攻公孫瓚軍陣地。

  在經歷了兩個時辰的鏖戰之後,麹義、高覽兩人抓准公孫瓚軍疲憊之時,一舉擊破了公孫瓚的軍陣,公孫瓚全軍陷入一片混亂,騎兵、步兵都爭相逃命。

  公孫瓚無法遏制潰敗的軍勢,只能是一路後退,甚至放棄了廣宗城,往廣宗城的東方,界橋方向撤退。

  麹義和高覽兩人帶領著「先登營」和「武威軍」一路乘勝追擊,追殺到了界橋。

  公孫瓚收攏了潰兵,企圖守住界橋,但卻被麹義再次擊破。

  在袁紹軍的猛攻之下,公孫瓚軍再度崩潰,麹義更是帶領親兵一路勢如破竹,趁著公孫瓚軍陣混亂之時,直取公孫瓚。

  麹義連斬公孫瓚麾下七將,先斬殺了公孫瓚執旗將,砍倒了公孫瓚的大纛旗。

  眼見公孫瓚的大纛旗倒下,其麾下的普通軍眾更是惶恐不堪,四散而逃。

  麹義窮追不捨在亂軍之中追上了公孫瓚,公孫瓚麾下的親從皆是招架不住,被麹義全部挑落下馬,沿途的軍卒麹義如此勇悍,更無人敢去阻攔。

  公孫瓚雖然歷經百戰,曾經只帶著十餘騎和數百鮮卑騎兵廝殺,殺傷了數十人,鮮卑騎兵聞其名望風而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慌了心神。

  麹義越戰越勇,公孫瓚只剩下了招架之力,而麹義後方先登營的軍卒正往公孫瓚這方殺來。

  而就在公孫瓚命懸一線之際,麾下的別部司馬趙雲領兵趕到,殺退了麹義,這才救下了公孫瓚。

  但是敗局已經無法挽回,公孫瓚軍一潰千里,袁紹趁勝追擊,帶領著大軍繼續向東挺進。

  界橋一役,公孫瓚軍麾下白馬義從全軍覆沒,將校死傷多達四十餘人,連陳都朝廷新任冀州刺史嚴綱都戰死在了陣中,公孫瓚的大纛旗都淪為了戰利品。

  被俘,被殺的軍卒多達兩萬人。

  經此一役,公孫瓚軍真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魂飛膽喪,惶恐不已。

  街橋一役,麹義麾下的先登營身披重甲,兇悍如虎,麹義更是勇不可擋,連戰公孫瓚麾下十數名將校,甚至差點斬殺了公孫瓚。

  袁紹趁勝追擊,一路緊咬著公孫瓚不放,就在公孫瓚差點全軍覆沒之際,平原相劉備聽聞了消息,立即點齊了兵馬前去接應公孫瓚。

  公孫瓚與劉備兩人合併一處,隨後關羽、張飛兩人接到了命令,也帶領著本部的軍兵匆匆趕到。

  公孫瓚依靠著劉備麾下的軍兵,又收攏一些潰兵,加上留守在渤海郡的軍卒也趕來支援,這才止住了潰勢。

  而這時,袁紹也收到了南面的消息。

  陳留郡太守張邈反叛,孫堅長驅直入圍困濮陽,兗州刺史劉岱急令請求支援,南面多地告急。

  袁紹知道情況緊急,沒有猶豫,留下了麹義鎮守剛剛收復了不久的清河國,親領大軍南下。

  七月二十七日,聽聞劉岱投降消息的袁紹,已經是帶領著大軍抵達了兗州東郡的東武陽城西南方八十里,距離頓丘只剩下了四十里左右的地方。

  從東武陽到頓丘的官道之上,大隊大隊身穿著紅衣的軍卒正在快速的向前行進。

  隊伍蜿蜒十數里,一眼望不見頭,如同一條巨大的赤龍一般,一面有一面的旌旗在勁風之下鼓盪,沉悶的腳步聲向著遠方傳去,帶起滾滾煙塵,飛揚的塵土似乎將天邊的太陽的光芒都遮掩的暗淡無光。

  「還有多久可以抵達黎陽?」

  袁紹在一處土丘上勒停了戰馬,這裡是視野頗為良好,一眼便可以看到官道之上正在行軍的軍卒。

  「我軍離頓丘還有四十里,明日午時便可以抵達頓丘。」

  身旁的高覽聽到袁紹問話,只是微一思索,便立即回答出了袁紹提出的問題。

  「孫堅軍動向如何?」

  袁紹的臉色有些陰沉,界橋之戰他雖然取勝,並且成功的收復了清河國,但是如今的情勢卻不容樂觀。

  他雖然從來沒有想過劉岱可以贏過孫堅,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孫堅從起兵到攻下濮陽,從七月十七日起兵,到拿下兗州僅僅只是花了十天的功夫。

  這個速度簡直和行軍的速度沒有什麼兩樣了,也就是說劉岱根本就沒有怎麼抵抗,就被孫堅拿下了兗州。

  袁紹現在恨不得直接手撕了劉岱,劉岱麾下直屬的軍隊足有兩萬多人,這都是正正規規的戰兵啊,算上東平國各地的軍隊足有三四萬人。

  但是兗州八郡居然有三郡同時響應孫堅起兵,簡直離譜,虧得之前劉岱還信誓旦旦的說著孫堅連陳留郡都攻不破。

  「孫堅軍如今還在籌備渡河之事,正在搜集船隻,他們要想渡河恐怕還要花費一番功夫,我們完全可以趕到他們收集到足夠的船隻,搭建出浮橋之前趕到黎陽。」

  「韓猛、淳于瓊兩位將軍如今領兵分別鎮守黎陽、延津兩地,孫堅兩次派遣的先鋒部隊都被擊退了。」

  這一次高覽沒有回答袁紹,而是一名身穿著藍色深衣,面貌俊朗的文士回答了袁紹。

  此人正是冀州別駕田豐,昔日在冀州牧韓馥的部下時,因為正直而不得志,後來袁紹親自拜會田豐,卑辭厚幣以招致豐,豐以王室多難,志存匡救,乃應紹命,以為別駕。

  別駕之名,原是因為其地位較高,出巡時不與刺史同車,別乘一車,故而得名,足以見袁紹對其的重用。

  如今田豐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算是袁紹勢力的謀主,因此這些大局之上的問題全都是田豐在管理。

  「青州焦和那邊也已經傳信了過來,四州黃巾軍殘部攻破了兗州的泰山郡,不再襲擾青州,他已經帶著部曲北上進攻樂安國,徐州軍臧霸不聽宣召,如今盤據在徐州北面的琅琊郡,徐州軍現在也沒有辦法襲擾青州,要不了多久,就能克複樂安國。」

  袁紹點了點頭,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田豐沉吟了片刻之後,繼續言道。

  「北海相孔融不遵調令,只是一味的固守城池,似乎還和某些人有勾連之舉。」

  「孔融?」

  袁紹記得孔融,孔融在北海國這些年來,修城邑,立學校,舉賢才,表儒術,頗有治績,麾下也有不少的軍將。

  「若是孔融也如同張邈等人一般投靠陳都,恐怕青州之地又要混亂起來。」

  袁紹的眼神微厲,冷聲道。

  「陳留王於陳都自號為帝,名不正,言不順,他孔融莫非也和孫堅一樣無知?」

  袁紹冷眼看著底下緩緩向前進行的軍卒,心中更是冷冽。

  他當初為關東聯軍的盟主,主持討伐董卓一事,但是劉協逃出了洛陽,卻是不往懷縣、也不去酸棗,反而是跑到了陳國,這無疑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他袁紹的臉上。

  袁紹也因此對劉協態度的冷淡了下來,只是在第一次派出了使者覲見了一下,便沒有再派遣任何的使者,也沒有公開承認劉協的帝位。

  而就在前不久孫堅進攻函谷關時,袁紹也收到了一道詔書,一道來自長安的詔書。

  正是這封詔書,使得袁紹敢於派遣周昂進攻豫州,敢於對抗孫堅。

  ……

  如今的長安朝廷,因為董卓長時間的在郿塢享樂,不理政事,而是讓一直以來都恭敬無比的司徒王允處理,久而久之,大部分的權柄都被王允所把持。

  只是軍權仍然牢牢被董卓把持,王允雖然把持著朝政,但卻也沒有翻臉的能力。

  孫堅在函谷關外陳兵之時,西涼軍人人自危,他們都知道孫堅的勇悍,也明白若是戰敗,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樣的下場。

  長安朝廷的百官雖然被董卓挾持,但是他們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董卓的利益又是相同,因為他們的也是認為劉辯應該是天子,而不是劉協。

  劉辯才是正統,而劉協不過是自立為帝。

  劉協從一開始,就是蹇碩這個閹人發動兵變,斬殺了大將軍何進才得以登基為帝的皇帝。

  劉辯才是真正的天子,而劉協卻不是。

  陳留王劉協逃出洛陽,在陳都自立為帝,更是得到了長安朝廷的百官口誅筆伐。

  孫堅麾下的軍力越發的壯大,函谷關的情況也越發的危機。

  西涼軍已是快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李儒在郿塢外求見再度被拒絕之後,怒而拔出長劍,揮劍喝退了守衛的軍卒。

  李儒畢竟是董卓原先的親信,也是西涼軍的謀主,郿塢守衛的軍卒哪裡敢攔他。

  郿塢的衛兵不敢對李儒動手,李儒就這樣一路提劍衝進了郿塢之中,沿途的軍卒眼見李儒暴怒,也不敢關閉門庭。

  李儒一路穿行,終於是在一處極盡奢華的大殿之中,見到了正在飲酒作樂的董卓。

  董卓看到李儒,滿臉的愕然,他剛剛接到衛士的稟報,知道李儒強行進入了郿塢,想要來找他,但是他沒有i想到衛士前腳剛到,李儒後腳便已經趕至。

  「李侍中,千萬冷靜……」

  李肅此時的背脊都被冷汗所打濕,董卓和李儒他哪一個都惹不起。

  「明公政務繁忙,衷心為國,真是辛苦啊,在下想要見上一面,都難以見到。」

  李儒看著殿內荒唐的場景,怒極反笑。

  「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

  「明公以為如今真能在郿塢享樂到老嗎?!」

  李儒面色猙獰,抬手猛地一劍砍在了案桌之上,案桌上的珍饈佳肴被李儒一劍斬的七零八落。

  大殿之中的將校,還有一眾的舞女、侍從皆是不敢言語,退到了兩側,將中央之地留給了李儒。

  董卓使了一個顏色,李肅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也向後退了些許。

  「孫堅麾下軍將多如江河之魚蝦,太谷關乃是天下雄關也被其所破,如今若是函谷關再破,郿塢焉能保全?!」

  「陳留王劉協如今在陳都自立為帝,若是那孫堅打進關中來,天子必然退位,屆時董氏一族無論老幼,都將身死!!」

  「明公莫不是忘了,陳留王是如何讓出的帝位!」

  「明公莫不是忘了,陳留王是如何逃出的洛陽!」

  「明公莫不是忘了,昔日在洛陽城外的誓言!!!」

  李儒高昂著透露,怒視著站在殿上董卓,高聲質問道。

  現在東西兩帝並立,若是被孫堅攻入了函谷關,萬事皆休。

  到時候身為天子的劉協,如何會放過想要殺死自己的董卓。

  董卓先殺蹇碩,再殺董重,又廢除了劉協的地位,更是想要派人毒死劉協,劉協在盧植的護送之下才最終逃出了洛陽。

  等到劉協成為了這天下唯一的天子之後,如何能輕饒的過董卓?

  郿塢確實高大,囤積著十數年,二十餘年吃不完的糧食,但是太谷關沒有擋住孫堅,函谷關也擋不住孫堅,莫非區區郿塢卻能擋住孫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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