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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三郡烏桓、兵疲將乏

  許安改變了原定的主意,如今明國在漠北的困局已經迎刃而解。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一封信件的到來。

  這封信是從魏國傳遞而來,準確來說,是從幽州的三郡烏桓部中傳遞而來。

  傳遞這封信來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三郡烏桓的統領,受魏庭赦封的烏桓歸義候——蹋頓。

  幽州共有十一郡,其中代郡、上谷郡兩郡在黃巾軍之手,而樂浪郡、遼東郡、玄菟郡、遼東屬國四處郡國在公孫度之手,其餘五郡則是歸屬於魏庭。

  公孫度接受了赦封,如今已經是明國的遼東巡撫,實際上明國已經掌握了幽州六郡之地。

  只是歸屬於魏國的五郡卻都是精華之地,涿郡郡、廣陽郡、漁陽郡三郡人口稠密,民風彪悍、右北平、遼西兩地漢民較少,三郡烏桓歸附之後,袁紹便將三郡烏桓遷移到了此處,三郡烏桓的人口填補了這裡的空缺。

  袁紹援助漠北東部鮮卑和西部鮮卑之爭,除了派遣己方的少部分騎軍參戰之外,還徵招了一部分三郡烏桓的騎軍參戰,同時支援了一些淘汰的武器給與東部鮮卑,這才讓東部鮮卑在王位之爭取得了短暫的上風。

  而這一上風在許安派遣上谷烏桓部、還有度遼營參戰之後便被抵消,使得漠北的局勢重新趨於了穩定。

  騫曼和魁頭兩人能分別作為中部、東部兩部鮮卑的統領自然不會是什麼庸碌之輩,他們統領大軍,割據一方,對峙而立,自然也有能力。

  外部的干預只能干預一時絕對不可能干預一世,如今漠北的局勢已經出現了失控的徵兆。

  但是這封從幽州三郡烏桓秘密送來的帛書卻是給了許安一個重新掌控漠北的機會,所以許安才更改了自己此前下達的命令。

  殿閣之中,除了許安自己外,只有許攸和閻忠兩人,許安自然也沒有什麼隱瞞的。

  「這封信蓋著鷹衛的千戶、鎮撫使的印章,信息準確無誤,落印為大魏烏桓歸義侯,留款——蹋頓。」

  許攸猛然抬頭,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驚色。

  閻忠本來靠坐在坐椅上,正慢絲條理的喝著杯中的茶水,但是聽到許安言語也是微微一滯,轉頭看向許安,眼神微凝。

  兩人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許攸畢竟是中書府的府令,本來就一直關注漠北的局勢。

  閻忠雖然一直在太液池休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理政了,但是偶爾也聽到隻言片語,對於天下大勢的發展他心中一直都很明朗。

  早在黃巾起義之時,他便已經看明白了以後的天下絕對不會安寧,也知曉皇甫嵩下場可能會不太好,所以勸皇甫嵩趁機稱制反叛,但是後面皇甫嵩並沒有答應他。

  天下也果然如同閻忠預料的一般走向了動亂,並沒有因為黃巾軍的消亡而重新得到安寧。

  太平道能走到近日,閻忠功不可沒,沒有閻忠為太平道出謀劃策,指定方略,恐怕葵城之戰都很難贏下。

  「蹋頓在帛書上說他們三郡烏桓是因為受劉虞恩惠,尊敬劉虞,所以才選擇了歸附漢庭,但是後來公孫瓚殺死劉虞,為了替劉虞報仇,他們才和袁紹聯盟,並且約定,擊破公孫瓚統一幽州之後,便讓劉虞之子劉和繼任幽州牧一職,但是袁紹卻是背信棄義,最終撕毀了協定,反而是讓其子袁熙擔任幽州牧一職。」

  「袁熙對待他們猶如對待家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肆意打罵,三郡烏桓部眾對其早已是心懷不滿,而魏庭連年徵發軍卒,先是馳援東部鮮卑,這一次青州之役,又徵調了差不多近萬人的兵力南下。」

  「三郡烏桓與上谷烏桓同出一脈,蹋頓請求作為附庸併入我大明,願為我大明歸義侯,等我軍進攻幽州之時作為內應,裡應外合一起收取幽州。」

  閻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幽州的局勢很早便已經定下,他也很清楚幽州的局勢。

  如今三郡烏桓分散於右北平郡和遼西郡兩地,正好就在東部鮮卑的南方。

  若是蹋頓真的願意帶領三郡烏桓歸附,那麼東部鮮卑就算是擊敗了中部鮮卑也無所謂了。

  許安安排呂布北上,就算再如何的不濟,情況再如何的惡化,中部鮮卑也能保留大概一半的戰力。

  而東部鮮卑佔據的上風,將會因為三郡烏桓的參戰蕩然無存。

  蹋頓可以帶領三郡烏桓直插東部鮮卑的大後方腹地,使得東部鮮卑失去大量的人口和牛羊,首尾難以相顧。

  這個時候,呂布便可以帶領明軍自西向東進攻東部鮮卑,而位於代郡、上谷郡的上谷烏桓在同時也可以向著東部鮮卑發起進攻。

  三路齊攻,直接便可以將東部鮮卑分割成三部零散的部眾,所以說如今漠北戰場之上勝敗已經不重要了。

  蹋頓的歸附,使得如今的明庭有了更多的選擇。

  既然能夠得到一個虛弱的鮮卑更好控制的鮮卑,那麼為什麼冒著被反噬的風險,讓那個不聽話的騫曼領導一個實力強勁的鮮卑?

  「這件事的可信度如何?」

  閻忠並沒有急躁,歸附一事,可並不是一封書信就能認定的,還要綜合各方面的考慮,才能斷定是真歸附,還是魏庭的計策。

  許攸此時也是豎起了耳朵,看向許安,等待著許安的回復,他想問的問題和閻忠一樣。

  若是蹋頓真的歸附,那麼漠北的困局就此迎刃而解,他也終於能夠睡一個好覺了。

  漠北問題決絕,如今的明庭便將無任何的後顧之憂。

  漠南安定,四州皆有險可守,三處軍區固若金湯,兵強馬壯,軍精將勇,強秦之勢早已經成就。

  統一天下的概率將會再增兩成。

  只需要韜光養晦數年,北可集結精騎數萬,義從無數席捲整個冀幽之地。

  南可順江而下,兩路並進攻取荊州,盡取荊楚之地。

  天下可定也!

  「幽州的鷹衛已經查明,袁熙作為幽州牧,對待三郡烏桓確實是猶如家奴一般,甚至有時候出現幽州兵騷擾三郡烏桓部駐地之事。」

  「自初平二年(191年)東郡之戰起至今,四年的時間之中,袁紹數次從三郡烏桓之中徵發軍卒,南下作戰,這些都是事實,尤其是這一次,又徵募了八千餘騎南下,三郡烏桓各部也因此對其生出了許多怨言,而袁熙的做法便是,將所有抱怨心有不滿的人全都懲戒了一番。」

  許安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帛書,補充道。

  「劉虞的兒子劉和如今在渤海國,被封為樂成侯,食邑八百戶,只是作為閑官,並無實權。」

  「蹋頓還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能夠盡量保全劉和的性命。」

  「青州之役如今魏軍處於劣勢,蹋頓恐怕並不看好袁紹,這封帛書,便是想要為部落的壯大而下的決心。」

  「按照鷹狼衛的評估,可信度在八成以上。」

  「袁熙成為幽州牧后,對於三郡烏桓的政策一貫如此,較為輕視,三郡烏桓部眾中有鷹狼衛的坐探也證實了這一點。」

  許安其實已經認定了蹋頓絕對是真心想要歸附,綜合所有的信息考量,蹋頓做出這樣的反應來再正常不過。

  魏軍戰場之上落敗,四年之間,只開疆拓土了洛陽一地,除此之外便是損兵折將,再無寸進,這四年之間,三郡烏桓在戰場之上可是損失了不少的軍卒。

  而且袁紹可並沒有付出什麼金錢,完全就是以勢壓迫。

  三郡烏桓夾在東部鮮卑和魏國的中間,只能是無奈屈從於袁紹。

  如果說這是魏國的計策,籌謀了整整四年,各種細節都考慮到了,還完全的瞞過了鷹狼衛的密探,假戲真做到了這種地步,許安絕對不會相信。

  「為了穩妥起見,可以讓呂布儘可能的拖延時間,起碼讓漠北的局勢一直穩定到明年。」

  相對於許安有些激進,閻忠還是要保守的多,他的應對之策,還是要謹慎一些。

  「漠北的局勢越是穩定,越是對我們有利,畢竟我軍現在佔據四州之地,正是發展壯大之時,陷入戰亂的是漢魏兩國,而非是我們。」

  「在下也贊同閻公的意見。」

  許攸思慮了一下,也是附和道。

  「就算是三郡烏桓真心歸附,但是這一次災荒影響,還有此前對於益州的用兵,如今戶部還有一些財帛,但是糧倉幾乎已經見底,這一次呂布將軍帶領驍騎營,還有在原南匈奴徵召義從,又要消耗一大批糧食,我軍的糧食儲備已經是無力承擔大規模的軍隊調動。」

  閻忠是從大局觀考慮,許攸則是從後勤、內政考慮,畢竟現在他是中書府的府令。

  現在的太平道確實是到了最窮的時候,益州的豪強世家誅殺了一批,但是還有一批為了安定被下安留存了下來用以穩定南疆。

  雖然益州之地因此得到了一些存糧,但是益州之地山高路遠,遠水難解近渴,益州的糧食調集到長安還行,但是肯定是不可能從益州山地調集軍糧進入并州,這樣在路上的損耗都已經是數倍以上了。

  「漠北的局勢應該儘可能的維持穩定,并州各地數年以來興修水利,開墾荒地,只需要了一兩年的時間便能囤積大量的糧食,以為軍用。」

  「前段時間敦煌郡來信,郭泰將軍已經領軍通過了玉門關,已經進入了鄯善國的境內。」

  「西域商路通后,緩解了我軍的財政情況之後,才是我軍出兵的正確時候,屆時我軍便可以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許攸作為中書府的府令,雖然他不是戶部尚書,但是財政其實還是他在管理,許攸出身豪強,當初在冀州之時,一直以來都是大手大腳,並不在意開銷。

  但是自從成了中書府的府令之後,硬是被許安硬是逼得變得無比的勤儉節約。

  因為實在是不得不勤儉節約,大軍行進白銀鋪地真不是什麼危言聳聽。

  一看到許安又有想要打仗的的苗頭,許攸實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高築牆、廣積糧,這是明公開國不久之後定下的政策,此時情況不宜妄動刀兵,朝令而暮改,非明君所為,還請明公三思。」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許安一直以來南征北戰,在各地興修水利,修繕道路,又建立工坊打造武備,還有學坊等等都是花錢的大頭。

  雖然通過沒收豪強世家的家產,還有董卓遺留下來的其生前搜刮的海量錢財,還有不少的金銀銅山,但是太平道的財政在一些時候都還是有些吃緊。

  要不是太平道目前還施行鹽鐵酒專營,而且還有漠南諸部的牛羊等物資、商業也因為以工代振,還有各項舉措因而興盛了很多。

  現在明國國內徵收的商稅極為可觀,恐怕太平道這樣開銷早已經是破產了。

  從開國到如今,因為災荒的影響,大部分的儲備糧食都已經消耗,錢財雖然也有消耗,但是其餘三州還是商稅還是收了不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富裕,必須要保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確實不宜再動干戈,應當與民修養,連年的戰事多半是讓軍卒疲憊,將校睏乏,如今各地還算安定,雨順風調,明公或許可以考慮讓各軍的軍卒回鄉省親,久離家鄉,四處征戰之時還好,但是如今安定下來,恐怕各軍之中思鄉之情日益深重。」

  閻忠也不贊同這個時候漠北再生出事端,當下還是應該以維穩為主。

  而且黃巾軍也確實太久沒有休息了,十年以來,多是在征戰的路上,雖然有放假的制度,但是一打起來仗來,很多時候的假期便被取消,如此一來,士兵的思鄉情緒必然緩緩的疊加。

  雖然閻忠不怎麼理政,他也不太清楚現在各軍的具體情況,但是黃巾軍的軍卒都是肉體凡胎,都有自己的情感,他們也是人,都會感到疲憊,都會思念故鄉。

  「閻公所言有理,我確實是忘記了……」

  許安微微一怔,一直以來各種各樣繁重的事務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忽略了很多的細節。

  「這麼多年的時間,走了這麼久的路,也確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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