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住院
師父不管不顧猛地一個衝刺就英勇上陣了,隻給我留下了一個光榮的,偉大的,無限光輝的背影。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世,師父背後是無盡的光芒,他手持神劍,英勇的向著黑暗衝去,那一刻,他阿瑞斯附體,勇猛無畏,向著世上的黑暗衝去。
“咳咳,臭小子,愣著幹嘛?還不快點過來幫忙,再傻站著你就隻能清明節再見師父了!”
“喔喔。”師父的怒吼把我從想象空間中拉了出來。
就是一愣神的功夫師父已經狼狽到了極點:發鬢散亂,衣服的袖子已經被劃成了抹布,地上不知道是什麽不明液體,師父的腳上和衣服下擺已經全部黑漆馬虎不成原樣了。
我看著師父的慘狀,心裏躊躇了一下。又想起師父衝進去之前的豪言壯語,心裏一橫,點起火把,拿著剩下的汽油衝了進去。
進去才知道那個房間裏麵的環境到底有多惡心:地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偶爾居然還能踩到一點白色的條狀物翻出來,一股惡臭從前方撲鼻而來,就像那年我跟李行打賭吃過的鯡魚罐頭一樣,還有那些胡亂飛舞的觸手,嗯,觸手.avi。
師父在我前麵猛地一衝,一下子閃過幾條觸手,猛地把那把劍插到了了房間最中間一團鼓起來的東西上麵。
那東西被師父一刺,猛地就開始發狂起來,各種東西被它的觸手扔來扔去,師父手裏沒了劍,回身剛想閃開,就被一條觸手猛地打中胸口,“啪”的一聲,師父一下子就被抽到了牆角,估計是背過氣去了。
老頭子雖然說有點不著調,平時對我還是很照顧的。我看他被拍了出去,生死不知,心裏一陣火光,那怪物被師父插了一劍以後身上就漏出了一個洞,裏麵有什麽東西慢慢的在抽動著。
那東西的觸手猛地纏著一條鐵棍甩了過來,我一時躲閃不開,胸口和手臂上被劃了一道口中,粉紅色的肉都翻了出來,一瞬間我整個衣服下擺就染成了紅色。
不知道為什麽,受傷以後我頭腦反而清醒了起來,冷靜的仿佛大腦裏麵有第二個靈魂一樣。
隨手把下半段衣服撕了下來,纏住受傷的地方,擰開手裏的汽油桶,朝著那顆疑似心髒的東西扔了過去,那桶上麵全部都是我隨手摸上去的血,果然,那些觸手靠近都不敢靠近那個桶。
我掏出火機把那個火把點燃,那顆“心髒”上麵已經浸滿了汽油,不知道是不是汽油裏麵還有其他東西,我總感覺它抽動的沒有原來那麽頻繁了。
點燃的火把讓那個怪物更加瘋狂,那些觸手又開始猛地亂甩起來,雖然暫時不敢靠近我,但也不敢保證生受到威脅它會不會發狂,我腦袋一陣眩暈,失血過多了,再不處理人估計就壯烈到這裏了。
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火把投到了那個心髒附近,一瞬間的大火覆蓋了整個病床,那怪物還在不停的掙紮著,還有一些光點慢悠悠的飄出來,我眼前漸漸的暗了下來……
我慢慢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白,渾身都在酸痛,特別是右手和胸口,我勉強轉了轉頭,發現師父躺在我右手邊的病床上,正在悠哉悠哉的吃香蕉。
“哎呦,醒啦?吃香蕉不?”師父晃了晃手中的香蕉,炫耀似的咬了一口。
我白了他一眼,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別白費力氣了,那道傷口大著呢!進來的時候你都是進的急救室。光我看見的護士就進去送了兩三趟血包,嘖嘖,要不說禍害遺千年呢,閻王爺不收你啊。”
“嗬嗬,師父你還好意思笑話我,說好的不用怕隨便衝呢?這我差點就撲街啊,你真當我開無雙了?”我渾身上下隻剩下嘴巴可以動彈,隻能拚命的對著師父開嘴炮。
“你別惱,我跟你說,誰知道那玩意發起狂來直接咱爺倆都給撂那了啊,要不是老頭子拚了老命把你拖出來,現在你都能直接裝進小盒盒裏就地掩埋了。”師父對我翻個白眼,又開始專心對付他那根香蕉。哼,噎死你個為老不尊的家夥。
嘴上雖然這麽說,我心裏也清楚,當時老頭子已經讓撂到了地下,估計他當時受傷也不輕,就這樣我現在還能好生生的躺在這裏跟他耍嘴炮,也得是多虧了他拚命才能救我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師父開口道:“那家夥死掉以後,還沒被它吸收掉的靈估計都解放出來了,那天晚上看見的那個女孩,還有張哥,估計現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我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師父話裏有些奇怪:“師父,什麽叫還沒被它吸收?難道?”
師父沉悶的點點頭:“那家夥能長那麽大,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就算它吸收的比較慢,這麽久下來,救不回來的也是占了絕大多數,甚至這次,如果不是剛好認識張叔,這事情我可能都不會管。”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怎麽這樣?師父你怎麽這麽想?就算……就算我們沒有救他們的能力,起碼也要心懷一點慈悲吧!你可是修道之人,怎麽這麽冷血?”
師父冷笑一聲:“阿南,慈悲為懷?且不說光這一次你就差點把命搭上,就算你每次都能救得了人。我問你,若是你知道,京市有妖魔作亂,你會去嗎?若藏區有妖魔你會去嗎?我告訴你,那些地方有鬼怪,有傷人性命何止千百的孤魂冤鬼,你去嗎?你怎麽去?你連自己身上的鬼都除不掉,你還心懷天下?你以為你是誰?鍾馗道士還是降魔祖師?”
我被師傅一陣搶白教訓的麵紅耳赤,想反駁他卻又不知道怎麽說起,剛才掙紮一下胸口的傷口又崩來了一些,紗布上又開始往外滲血。
師父歎了口氣,按下床頭的急救鈴,不大一會過來了護士推著我去處理傷口了,護士推我到師父床頭的時候,他突然把身子探過來:“阿南,師父不會,也不想害你,有些事,你要自己經曆過才懂。不是所有的心懷善意,都應該報以實際。”
傷口崩開了好大一塊,去到醫生那裏,醫生都差點直接叫推我進手術室,還好他瞅了一眼傷口,才說處理一下就可以了,沒有之前看起來那麽嚴重,於是我光榮的在那個小房間裏裸著上半身讓醫生處理傷口,還好這裏是醫院,換個其他地方一句變態是跑不了了。
再回到病房,師父幫護士一起把我放在床上,腦袋一陣眩暈,沒多大一會兒我就又睡著了。
再醒來已經是深夜了,我不敢亂動,身上疼的不行,隻能默默的盯著對麵樓裏的燈光一動不動。
嘴裏像是火烤一樣,呼吸都感覺幹的要命,我看到床頭櫃上有水,就試圖伸手去拿水杯。
活動起來才知道自己到底傷的有多重,動一下身上就痛的要死,但是喉嚨又幹的要命,隻能忍著疼痛一點一點挪著手臂,好久才把手抬過去,我已經疼的滿頭都是汗了。
好不容易把手伸到水杯那裏,握起來才感覺到自己根本就沒有力氣。胸口一疼,手一軟,杯子“哐當”就摔在了地上。
“誰?”
“我,師父,我渴。”
黑暗中我看不到師父的臉,隻聽到他默默起身,過來小心翼翼的把杯子往我嘴邊湊了湊。
“喝吧,小心點,喝完再睡會兒,有啥事你喊我就行了,我不困,白天睡一天了。”
我嗯了一聲,幾口就喝完了大半杯水,稍微動了動,側向師父的一邊。
師父放下杯子,猛地咳嗽起來,回去躺在床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阿南,睡了嗎?”
“沒呢,睡不著。”
“阿南,師父……當了大半輩子道士,那會兒,我也跟你一樣,什麽事都想摻合一手,心懷天下,可人呐,人力有盡時啊,人,憑什麽跟這天地鬥啊。”
“……”
“師父十年之前,天一門上下無不以我為傲,說我天資無雙,同輩道術無人出我左右,可你看師父現在,除個鬼,差點把自己的弟子都搭進去,師父沒用,是我沒用啊!”
師父壓抑的啜泣聲像是直擊在我的心上,確實,不管是平時的行事還是麵對鬼怪的態度,他都是一副從不放在眼裏的樣子,可是他說要教我道術,自己卻臨陣都隻能用那些危險的土辦法,到底是什麽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說起十年前,我腦海中突然一陣疼痛,一陣記憶在我腦海中回蕩:爺爺摸著我的頭,在我胸口刻下一副紋身樣子的圖畫。可是怎麽可能,我記憶中,大概五歲那年,我就一身孝衣參加了爺爺的葬禮!
腦袋中混亂的記憶交錯,爺爺的圖像和我小小的身子交雜出現,我腦袋一陣眩暈,眼前慢慢的昏暗過去……
師父低低的啜泣聲仍舊在耳邊回想,為什麽,也是這麽熟悉,就像,腦海中那個身負長劍,一襲白衣的修長身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