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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九千歲(中)

  二十二歲剛出校園門的純情少女徐酒歲站在門口被雷成風乾雕像,她捏著手裡的托盤,眼睛完全不知道該往哪放。


  這時候,她的餘光瞥見,身著改良唐裝的那個男人放開了趴在那的裸男的屁股,並從身邊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把槍形狀的道具。


  修長蒼白的指尖握著道具,在裸男的屁股上比劃了下,男人微微蹙眉,像是有些猶豫該往哪下手。


  徐酒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們還用道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說好的正當營業正規生意正常服務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站在門口的少女在腦海里已經抱著腦袋揪著頭髮狂奔繞地球三圈,表面上卻面部癱瘓一般因為過於震驚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她只能聽見托盤裡的酒瓶和酒杯因為她手抖得太厲害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她在想如果一會兒出去報警舉報不正當生意第二天會不會被人報復橫屍荒野


  又或者現在她已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註定活不到明天——


  不然房間里的兩個男人怎麼能被人撞見這種事都那麼淡定呢?

  此時此刻,完全無視了站在門口風中凌亂的服務生,手裡拿著道具的那個男人一臉平靜地低頭問趴在那的裸男:「休息夠了沒?按小時收費的,你在這趴一晚上明天也照樣得給錢。」


  「操,許紹洋,操!你缺那點兒錢嗎!」裸男像是被他毫無愛心的冷漠氣壞了,「我再喘喘不行啊,要不你再看看你的草稿,這麼大的圖直接上手我也有點慌?」


  男人聞言,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瞳眸里卻沒有一絲波瀾,似乎意有所指淡淡道:「沒必要,草稿已經有人幫忙看過,修改過了。」


  站在門口的徐酒歲眨眨眼,心想原來這個人叫許紹洋,他笑起來真的很陰森,還不如不笑。


  裸男聞言微微一愣,抬起頭,角度艱難地回頭:「你草稿給別人看過?」


  許紹洋停頓了下,薄唇一抿:「不是自願的。」


  裸男更驚奇了:「有人敢強行偷看你的草稿?」


  「不要說的我像個地主惡霸似的行么?」他聲音緩慢,聽著還算溫和。


  「」裸男猶豫了下,「那人還活著么?」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是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感覺到從門那邊投射過來的瑟瑟發抖的目光,許紹洋勾了勾唇角,嗓音卻低沉冷清:「活著,並且這會兒正端著酒,瞪著眼站在門口並盯著你的屁股。」


  他話語一落,房間里的注意力「唰」地一下就轉移到了門口——趴在椅子上的裸男目光太熱烈,站在他身後懶洋洋說話的男人目光又太冰冷,這冰火兩重天,徐酒歲倍嚇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看著藏在門后像是驚慌兔子似的少女。


  裸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


  許紹洋:「嗯。」


  裸男:「我們這什麼時候招童工——」


  許紹洋:「這就要問陸老闆了愣著做什麼,進來。」


  徐酒歲踩著機械的步伐進去,站定了,盯著男人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她完全沒想到在奚落人家的畫技之後還會有第二次和人碰面的機會,如果這個能出現在vip包廂的客人投訴她,她今晚的工資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


  意識到可能會一晚上白乾這件事,她咬了咬下唇:「那個剛才——」


  她剛想道歉。


  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被眼皮子底下那具橫在那的白花花肉體吸引——走近了才發現,原來趴在那的裸男,背上用黑色水筆花滿了圖騰,幾條張牙舞爪的龍,拉著一具棺材,正往九霄浮雲之上升騰而去

  這是一副佔據極大的圖,最下面那條龍尾隱約沒入其臀,最上面的那條龍龍爪栩栩如生扣在其肩,奪目刺眼,卻並不讓人覺得心聲突兀。


  徐酒歲在看見右上角扣在裸男肩膀上的龍爪時,就認出來這圖就是剛才男人在ipad反覆觀摩的圖。


  所以


  那是一副刺青設計圖?


  他們在刺青?


  徐酒歲長那麼大第一次親眼看人家刺青,微微瞪大了眼,目光挪到了男人手裡那桿像是道具的槍上,猜到了那是紋身槍,好像已經用了有些年頭,上面還纏著繃帶,繃帶已經泛黃。


  徐酒歲正看得入迷。


  「來看看這圖還有問題沒有?」站在一側的男人忽然開口。


  徐酒歲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


  浴室放下手裡的托盤乖乖繞過去,逼迫自己強行忽略「畫布」是人體這件事,她發現整幅圖與其承載者相應結合得非常完美——


  本來充其量只是一張創意不錯的素描,到了人的身上,突然卻有了大放異彩的神奇!


  她眼神兒微微發亮,盯著之前她建議修改透視的那條龍,男人並沒有按照她說的那樣全部改掉,只是將龍爪換了個位置,更加貼合了其所繪身體構造


  「畫紙上的完全不能比。」


  徐酒歲誠實地說——


  「這是什麼?」


  「『九龍拉棺』。」男人淡淡道,「刺青屆傳統主題,暴發戶愛用,覺得意欲美好:升棺(官)發財。」


  暴發戶裸男:「喂!」


  徐酒歲還在盯著面前的刺青看,其實不難發現這刺青只做了屁股那一點,剩下的都是男人隨意畫上去的——


  但是已經很壯觀了。


  難以想象,這副「九龍拉棺」完成後得有多壯觀!


  作為藝術生,天生對美好事物的嚮往讓她暫時把剛才的窘迫和緊張扔到了腦後,這會兒她望著眼底下的刺青圖,眼中星光閃爍著崇拜與興奮的光芒,像是揉碎了星光撒在眼中,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許紹洋垂眼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平靜地心想:她的眼睛倒是長得挺好。


  冷淡的眼中難得有了一絲笑意,他看著她的眼睛半調侃:「現在覺得值五萬塊人民幣了嗎?」


  大概是故意的,提到「人民幣」的時候,他加重了咬字。


  徐酒歲鬧了個臉通紅,結結巴巴又跟人家道歉,是她有眼不識泰山。


  「別光顧著道歉,順便道謝吧,」裸男在旁邊調侃,「你對這人的設計稿指手畫腳,勇氣可嘉,沒被當場打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徐酒歲不敢說話了,放好了酒就要轉身往外走,以免許紹洋一會回過神來,覺得還是把她打死比較好怎麼辦?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一樓,那些女的看見他的臉避之如蛇蠍。


  這人和這酒吧老闆說話的態度也很隨意想來身份也不止是普通刺青師那麼簡單。


  這種人徐酒歲沒想過要招惹的,於是又略帶欣賞地掃了一眼那以人皮為畫紙的「九龍拉棺」后,她便準備退下。


  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又被叫住,她回過頭,男人已經打開了紋身機,「滋滋」聲響中,銀色的頭扎入肉里,順暢地往下划,割下一道濃墨重彩的黑線

  「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男人頭也不抬,嗓音溫和。


  「中央美院。」徐酒歲回答。


  男人不說話了,倒是趴在那的酒吧老闆「唷」了聲,沒正經地笑道:「咱們這服務生質量真的高啊,果然是高素質正規酒——啊!」


  最後的尾音因為紋身機走針至臀縫嫩肉變調,整個人屁股都緊繃了起來。


  「放鬆。」許紹洋拍了下他的屁股,順手拽過紙又給他糊了層乳白色的凡士林,「你這樣綳著我怎麼下針?針都叫你夾斷了。」


  徐酒歲:「」


  這對話真的污到沒眼看。


  她正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卻沒想到那男人居然又看了她一眼:「美院學生怎麼跑來酒吧打工?」


  「缺錢。」她答,「急用。」


  男人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想了想,用那種可有可無的語氣問:「喜歡畫畫?」


  「喜歡的。」


  而且還要靠這門手藝養家糊口。


  話語落下,便看見他又瞥了她一眼,有些隨意地問:「在人身上畫畫有興趣嗎?」


  徐酒歲:「啊?」


  「沒事,」他停頓了下說,「出去。」


  「」


  這是示意她可以滾蛋了?


  什麼意思?

  徐酒歲一腦袋問號退了出去。


  原本以為這就是一段不大不小的插曲。


  當天晚上領了錢,徐酒歲回到家裡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洗好澡一看手機,發現之前跟他對接的酒吧人事給她留了言,問她願不願意到一家名叫「千鳥堂」的刺青工作室做學徒,一天四百塊,上班時間中午十二點至晚上八點,可以日結,也可以提前預支工錢。


  可以提前預支工錢,這就很讓人心動。


  徐酒歲一想,相比起酒吧這樣晝夜顛倒的零工,這刺青工作室的工作時間科學到完全不耽誤她接商稿

  頓時更加心動,就答應了。


  而這時候,徐酒歲還不知道自己這是走了多大的狗屎運——


  別人到千鳥堂當學徒,不僅沒錢拿,還要倒貼每天五百塊。


  她這一番指手畫腳,誤打誤撞,被許紹洋看入了眼,幸運程度雖然沒有霸道總裁愛上我那地步,至少也有個流星花園級別了。


  接了新活兒,徐酒歲想了想,輕易就將這個紋身工作室和今天見過的那個叫許紹洋的刺青師聯想到一起。


  原來之前他問得那些奇怪問題是想招攬她啊!

  徐酒歲隨口跟小船打聽了下聽沒聽過「許紹洋」這個人,沒想到小船立刻瞪大了眼,問她怎麼招惹上他了。


  一番瞎科普才知道,許紹洋是近海市乃至國內非常有名的刺青師,刺青價一個小時大約要八千塊,而且要約他的時間非常難,並不是有錢就能請得到。


  這人也不單純是刺青師,許家上面幾輩是有點黑色背景,但是這些年,許家遵紀守法也逐漸洗白做起了正規生意許紹洋本人和藍風車酒吧的股東都走得很近,應該算近海市上流圈子的人。


  「但是聽說他這人行事還是有些有待商榷。」小船委婉地說,「聽說前幾年有個暴發戶商千金想不開想給他下藥,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她出現在近海市後來聽說有人在東城見過她,你也知道東城那個地方——」


  東城那地方名聲都不太好,這年頭走出來說一句「在東城打工」,長得好看點的無論男女可能人家都要用異樣目光看你。


  徐酒歲拿起手機,想要給那個酒吧人事反悔,她忽然覺得端盤子也挺好的。


  之前一直畫風一本正經的酒吧人事看她反悔,給她發了十幾個表情包,然後扔了句「我都跟那邊說你同意了,姐求你別害我」,徐酒歲捏著手機,心想自己這完全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這導致第二天她按照地址到千鳥堂報道的時候,整個人都瑟瑟發抖的,總覺得自己推開門就能在裡面看見掛在牆上的人皮燈籠。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千鳥堂的裝扮像是古樸的茶樓,全中式裝修,木地板都是實木的,堂內蓮花狀的香爐里燃著沉香

  正中央有作品牆,有些是紋身設計圖手稿,也有已經上了承載者身上的完成圖,黑白老傳統和水墨風為主,每一副設計圖都十分特別。


  青煙裊裊中,男人撩開帘子站在內堂,面色有些蒼白,他眼底掛著淤青,打了個呵欠,懶洋洋掃了她一眼:「來了。」


  徐酒歲想說,對,來了,並且您沒有意見的話,我這就走。


  但是對方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轉身往內堂走,徐酒歲站在原地猶豫了下男人走了兩步見她沒跟上,腳下一頓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


  那目光清冷得,猶如蛇纏繞上了腳踝,蹭得人膝蓋發軟徐酒歲被看得頭皮發麻,抬腳跟上。


  屏風後面別有洞天,一條走廊連著許多獨立的房間,許紹洋帶著她來到一間,推開門,徐酒歲驚訝地發現這居然是一間她熟悉的素描畫室。


  裡面坐了三四個青年男女,每個人都坐在畫架後面,面前擺著不同的石膏或者隨意堆放的景物,聽見開門的動靜,他們紛紛放了筆站起來,管開門進來得男人問好,叫師父。


  後者懶洋洋地「嗯」了聲,這才轉身看著徐酒歲。


  他甚至沒有跟那些徒弟們解釋身後的小姑娘是誰,只是帶著她來到一張桌子上——桌子上擺著厚厚的幾疊稿紙,每一疊都是不同的徒弟畫的素描練習稿。


  「把這些素描稿子看一遍,」他吩咐道,「然後把你看到的問題告訴他們,之後盯著他們畫,畫到你覺得可以了,再帶他們來見我,如果到我面前不合格,就一起受罰。」


  「」


  「有話要說?」


  「檢查徒弟作業,這活兒不是師父該乾的嗎?」徐酒歲不知死活地問。


  話語一落,就感覺到素描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男人微驚訝地挑起眉看向她時,她臉又紅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幾秒后,只見許紹洋露出個不太有笑意的笑臉,那張英俊的臉轉過去掃了眼畫室里的徒弟們,笑道:「看見了么,這次你們的小師妹連我都不怕,你們別想欺負她。」


  畫室里鴉雀無聲。


  彷彿火葬場。


  顯然除了許紹洋外,並沒有人覺得他的調侃有一絲絲的有趣。


  徐酒歲:「」


  他又轉回來看著徐酒歲,這次笑臉消失得無影無蹤,淡道:「教刺青手法還要順便教素描么,要不要教你們喝奶?」


  徐酒歲:「」


  徐酒歲抱起了一疊素描圖,用行動表示自己知道錯了,從今往後絕不廢話。


  許紹洋瞥了她一眼:「先看,五點以後來找我。」


  徐酒歲不敢不從。


  用五個小時給一堆素描初學者看了作品,給他們指點一二這活對基本功相當紮實的徐酒歲來說一點都不難。


  下午四點五十五的時候,她揉著脖子放下最後一名學徒的素描畫,揉了揉脖子,站起來去找許紹洋。


  男人在最裡面那間紋身室里,徐酒歲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就靠在紋身椅上睡覺,聽見門推開的聲音他就睜開了眼。


  男人坐起來的時候頭髮有些凌亂,眼中還帶著睡意朦朧的感覺,那種陰森森的味道因此消退不少,只是見徐酒歲進來,他上下掃了她一圈:「千鳥堂學徒畢業開始,五百元一小時起步,現在給你這個機會,願意做么?」


  徐酒歲投簡歷給許多遊戲、動漫製作媒體公司,一個月工資最多一萬出頭,而且這一行經常爆肝加班


  基本都是青春飯。


  大多數人熬了幾年有積蓄了都會為了好好活下去帶著一身職業病轉行。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有五百塊一小時,也許可以活到老學到老的手藝活兒擺在眼前,除了師父比較嚇人之外沒別的毛病——


  願意嗎?

  這還用問?


  早在昨晚琢磨「人皮上作畫」這幾個字時,她就心動了。


  所以徐酒歲幾乎手跟著許紹洋的問號下一秒,就點了點頭。


  這一次,她看見男人臉上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


  這基本算是她在這張臉上第一次看到他笑意達到眼底,是一個真正滿意的笑容。


  如果他沒有用那種「寵溺地看著我的聽話寵物」的眼神兒看著她,就更好了。


  他指了指身後空出來的位置,那裡擺著一個畫架:「去畫,主題是『邪神』,自由發揮,承載位置不限但是要有明確說明,畫到我滿意你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徐酒歲:「」


  許紹洋打了個呵欠,懨懨地抬了抬眼皮子:「聽不懂中文?」


  徐酒歲困惑:「我不用先畫下素描嗎?」


  別人都在畫耶。


  許紹洋更困惑:「我花四百塊一天,是為了請中央美院的學生來讓我看她畫圓錐體的?」


  徐酒歲:「」


  許紹洋微嘲:「誰說的來著,錢難賺,屎難吃再有錢也不是這麼揮霍的。」


  徐酒歲:「」


  個人強調下,這句話套在您身上真是生動立體。


  相比起和師父你說話,我寧願去吃屎,至少屎不會陰陽怪氣說話。


  徐酒歲對許紹洋的避而遠之持續了半個月。


  後來小船也找了關係,進了千鳥堂當學徒,徐酒歲這時候才知道,原來當許紹洋的徒弟不僅沒有錢拿,而且還要倒貼錢。


  她不敢跟任何人講,只是在某天,許紹洋叼著煙站在她身後,懶洋洋地問她那一副「邪神」主題的設計圖,準備畫到哪年才能讓他滿意的時候,頭一回沒有產生抗拒心理


  而是回過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


  許紹洋:「?」


  這些天,這小姑娘被他一稿又一稿地駁回,眼中那悲憤又不甘的情緒越來越掩飾不住,今天許紹洋都做好了再提問完之後她可能會跳起來跟他拚命的準備——


  結果這會兒被這小姑娘水靈靈的眼神兒一瞅,他都愣了下,心想這好像和想象中有點不太一樣,別不是虐出毛病來了吧?


  他叼著煙,微微眯起眼:「做什麼用這種看親爹的眼神看著我?」


  徐酒歲咬了咬下唇,白皙的小臉蛋微微泛紅:「師父」


  許紹洋差點被煙頭燙著手:拜師大半個月了,他天天給她立規矩,她總是表面順從實則當做耳旁風,今天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叫他師父


  嗯,叫得真好聽。


  「想幹什麼?」他勾了勾唇角,問,「畫不出來了?要師父教啊?」


  那略帶慵懶的「師父」二字咬字偏重,小姑娘臉更紅了,眼睛閃爍了下,小聲嘟囔:「才不是。」


  許紹洋不說話了,等著她自己開口。


  徐酒歲猶豫了下:「小船是我室友,呃,就前兩天你又收的那個徒弟,她說她花了點兒錢,然後也問我花了多少錢來著」


  許紹洋停頓了下,從她前言不搭后語的期期艾艾里聽出來了些東西——


  他就說這小姑娘怎麼忽然轉性了。


  原來還是因為錢。


  這是多愛錢啊,只要給錢就是好人了嗎?

  他笑了笑:「請素描老師也要花錢的,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怕教不好遇見你的時候正想去請個老師而已。」


  他聲音很淡。


  徐酒歲恍然之後,心想,原來是這樣啊。


  她看著那張近在咫尺沒有多少情緒的臉,想到他毫不猶豫地答應預支了她一萬塊的工資,忽然覺得這個人可能也不是那麼高高在上,只是有些不夠平易近人的嚇人而已。


  「師父,你人真好。」


  「嘴真甜,希望你一個月後還能這麼說。」


  「」


  「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沒被逐出師門的話。」


  粗長,需要一點掌聲才可能有下一次的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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