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吳不知
“吳不知”這個名字,還是從我叔叔口中得知的,吳不知隻是一個諢名,他原來的名字太過普通,被人遺忘了而已。
我對叔叔說起吳不知來到蘇州的消息,他驚訝得睜大了眼睛,然後準備提上鞋去找吳不知,正好落了我和陸北辰的下懷,我們也要去找吳不知的。
在江湖裏,吳不知是一個有怪癖的人,他的怪癖就在於,誰出的價高,他就給誰擺弄風水,假如有下家出的價碼比上家還高,那麽他就會心狠手辣的做一個新的風水局壓過上家,他就是這麽見錢眼開,見利忘義,可偏偏,他是國內公認的風水家第一,也是奇了。
叔叔訥訥的同我們到了龍虎觀的外麵,據說吳不知就下榻在這裏。
說起來,叔叔也和吳不知是老相識了,對此我也沒有懷疑,叔叔這個人,一向油嘴滑舌老油條,慣愛和人聊天,交一些狐朋狗友,他認識的人也多,也不稀奇。
我和陸北辰站在門口,讓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的遊道長拿了路北辰的名片進去,不一會兒,遊道長就出來了,手裏是空的,他合掌道:“名片收下了,但人不見。”
“為什麽不見?”我在門口站得有點著急了。
吳不知的名頭不好聽,我也不打算怎麽尊敬他。
“不知道。”遊道長搖頭。
“不見就不是不見,見不見的權利在我,怎麽,這裏輪到你說話了嗎?”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了出來。
我一愣,換了早先,我就叉腰罵起來了,奈何我們是來求見他的。
陸北辰恭敬的說:“吳先生,價錢好說,能不能見一見?”
屋子裏沉吟了片刻,道:“不見。”
擦,都說價錢好商量了,還不見?
叔叔一直沒有開口,他敲了敲門,道:“吳賴子,別擺譜,別人都開價了,你還不見,想幹嘛?”
屋子裏的聲音停滯了大概五分鍾,猶豫的響了起來,說:“陶聞,是你?“
“當然是我。”叔叔又抬手敲門。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屋子裏的聲音輕快了起來,但是還是沒有開門。
“不就是想要幾個錢嗎?擺什麽譜兒!”叔叔咚咚的敲著門:“你比奧巴馬還難請嗎?”
“嗬嗬。”
屋子裏的人笑了起來,然後說:“等過了這一陣子,我會見你們的。不過不會在這裏的。”
不在這裏,又在哪裏?
“在江西。”屋子的聲音帶有了些輕快,道:“陶聞,到時候,我倒要好好的會會你!看你退步了沒有。”
“江西?”我和陸北辰麵麵相覷,不懂得他的意思。
叔叔看我的眼神也是一頭霧水,隻有陸北辰似乎想到了什麽,看到他的手攥了起來,隨即鬆開了,他看了看四周,見遊道長又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提高了聲音,說:“難道吳先生,是要去江西,看我們陸家的風水嗎?”
陸家的風水?
此時,我看到叔叔對我輕輕的張嘴,做了一個口型。
那口型的意思我倒是看明白了,是墳字。
這一個字讓我汗毛倒豎,吳不知的意思是,要去江西刨陸家的祖墳?
“也不是我故意不見你,隻是我來蘇州,就是為了風水講座的事。”
屋子裏的聲音頓了頓,得意的說:“還有,你們家裏的那個風水局可金貴著呢,我得好好的研究研究,到時候見你。”
難道……
我見旁邊沒有外人,就一個遊道長還睡得打呼嚕起來,於是用力敲著門,道:“難道吳不知先生,你是打算用陸家的祖墳風水來要挾我們?”
“哪兒敢啊!我不過是個風水先生,看見好的風水局就手癢而已,再者,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就看陸先生有沒有這個誠意了。”
把要錢說的這麽清新脫俗的,我還頭一次見。
惱了就想踢門,被叔叔拉住了,對我使眼色,那意思還是不要惹這個吳不知。
走出龍虎觀來,我對叔叔抱怨:“叔叔,你攔著我幹嘛?讓我一腳踢開門進去揍他一頓得了,他不是什麽好人。”
“他不是好人,我當然知道。要不然他的名字叫吳賴子麽?”
叔叔無奈的歎口氣,看向陸北辰,道:“你們陸家是惹到他了嗎?我看他的口氣是打算破你們陸家的祖墳風水局來威脅你。”
我掃了一眼在旁邊沉思中的陸北辰。
他停止了思索,搖頭,道:“我們陸家沒有惹到他。隻是,他大概是收了陸南星那邊的錢罷了。”
哦,嗬嗬。
“哦。“叔叔苦惱的抓頭,道:“那隻有兩種方法了,一個就是比那個陸南星出更多的錢,另一個就是徹底打敗這個吳賴子。讓他別打主意。”
“能用錢解決,最好了。”陸北辰慢慢的搖頭。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陸南星和陸北辰這兩邊都出錢,吳不知就坐著抬價,這不是太不厚道了嗎?
想到這裏,手癢癢的,就想揍吳不知一頓。
旁邊的叔叔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拉了拉我,道:“陶洛,可別打什麽別的主意,吳賴子心眼壞,手底的功夫可不差。”
他這麽一提醒,我心裏有點不高興了,說:“叔叔,我知道了。”
後來,我果然為我對吳不知的輕視而付出了相應的代價,那是後話了。
回到家,氣得悶悶的,就想到廚房裏自己燒點酸梅湯喝。
把一堆烏梅下鍋,那三白眼嬸嬸就走了過來,神情輕鬆,捅捅我,遞給我一個小藥瓶。
“嬸嬸,你這是做什麽?”我不解的看著她的手。
“拿著。拿著啊!”
看我不動手,她急了。
我接了過來,道:“這是什麽東西?”
“這個啊……”她笑嗬嗬的說:“就是讓男人重振雄風的東西啊。”
我:“……”。
陸北辰需要這東西嗎?或者是說我需要這東西嗎?
“謝謝嬸嬸的好意了。”我抽搐著嘴角把東西放進口袋裏。
嬸嬸一看我的鍋,道:“你這個孩子,怎麽這麽蠢呢,你這酸梅湯熬好了,把那藥神不知鬼不覺的往湯裏一放,給陸少爺一喝,不是正好嗎?”
不正好,一點兒也不正好,我熬的隻有我的份兒,沒有陸北辰的,而且陸北辰也不喜歡甜的東西。
況且,陸北辰在外人麵前都是拄著拐杖的病秧子,這嬸嬸弄了春藥來,是打算讓陸北辰死嗎?
我用了藥,他死在我這裏,我十張嘴巴都說不清楚,我腦子秀逗了才會覺得她是好心。
見我垂頭不語,嬸嬸拍拍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這個,抓住男人的心啊,就得抓住他那方麵,再說了,你要是想一直都當這個少奶奶,可不得有個孩子什麽的?有了孩子,就有了保障!”
看她嘴角的唾沫,我就想問,這安的什麽心?
我定定神,發揮我坑蒙拐騙的神技,睜大無辜的眼睛,道:“可是嬸嬸,我要是不想一直當這個少奶奶,怎麽辦啊?看陸少爺這個身體,萬一哪一天……”
“啊!”我裝著自己失言的樣子,說:“嬸嬸,我說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三白眼嬸嬸眉頭一皺,道:“看你說的這話。好了好了,我就是無意間路過而已,我說完了,該回去了。”
她一轉身離開了小廚房,還打了一個哈欠。
無意間路過,鬼才信,誰都知道三白眼嬸嬸梅若華好吃懶做,那廚房就跟男廁所一樣,她從來都不來,這會兒就是存心的,就是我的試探沒有效果罷了,看來,她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蠢。
端著熬好的酸梅湯回了房,陸北辰捧著筆記本電腦,敲擊著鍵盤。
我把碗端過去,道:“喝麽?“
“什麽?”他看了看酸梅湯的顏色,大概是誤認為這個是中藥了。
“酸梅湯。”看他皺起臉來,我就知道他誤會了。
“不喝,太甜。”
嘖,果然不喝。我咕咚就是一口,然後把嬸嬸給我的小藥瓶遞給他,道:“喏。”
“什麽東西?”他看了看,大概又誤解了,道:“我不用鼻煙。”
“嬸嬸給我的。”我促狹的笑著,舉著瓶子,然後湊近小聲的說:“說讓你重振雄風。”
陸北辰差點沒把手裏的筆記本電腦給摔到地上去。
他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瞪大眼睛看著我,半晌才冒出一句話來,道:“你倒是手腳麻利,把這都給收下了。”
“哈哈哈哈哈!”看他這副樣子,真是好笑,我把瓶子往他手裏一塞,道:“還是陸大少你拿著吧。我可沒有那個心讓你重振雄風什麽的。”
“噓。說起來,倒是該重振一下了。”他放下了手裏的筆記本電腦。
“你的意思是?”我看著他的臉。
他忽然衝我促狹的一笑,道:“她送給你這虎狼之藥就是個開始,以後,事兒多的很呢。”
他從一旁的書桌的抽屜裏,掏出兩個剪成的小人。
我看著小紙人兒,嘴角抽了抽,這人還真是惡趣味,剪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做好了該做的一切,他拍了拍手,道:“這下子,我們就靜觀其變好了。”
坐在隔壁的房間裏,饒是我修煉得臉皮再厚,聽見隔壁那放浪的聲音也要坐不住了,陸北辰這法術,還能讓紙片人帶配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