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然然你怎麽才回來
溫家的住處坐落在涼城東邊護城河邊的清河別墅區內,靠近最裏麵的一棟,三層別墅式洋房非常耀眼奪目,風格比較偏英倫古堡,內裏環境布景也是北歐風,非常有範兒。
一進入別墅區,溫景習就幫著推動輪椅。
對於溫依然來說,這裏的環境其實並不陌生,她和簡灝結婚的那年溫家還沒有搬來這裏,後來她有了孩子,溫家的家業越做越大,再後來也就搬來了這裏。
喬遷的時候,她和簡灝也都來過的。
一進入大廳,溫依然忽然就被頂頭上那幅巨幕字畫吸引,那一瞬間,竟是又一次沒有忍住的就熱淚盈眶。
簡灝也是看到了那幅字畫,心中動容萬千。
簡單的字畫,是水鑽鑲嵌成的一副山水圖,還嵌著“家和萬事興”五個字,那分明是當年喬遷之時,他們送來的賀禮。
而這幅字畫,更是溫依然和簡灝當年聯手三個月手工鑲嵌,請了專門的裱畫師父教了方法,是他們兩人合力裱出來的。
放到如今,這幅畫看上去已經陳舊,可是那些字和那些山水,依舊那樣閃閃發亮。
這時,一名柱著拐杖的老人從後院走了過來,一進大廳,看到了大廳裏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後,整個人也是怔住,竟是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是溫景習上前:“三爺爺,是姑婆回來了。”
溫家爺爺這一輩,現在就隻剩下三爺爺溫家棟和姑姑溫依然,都已經是高齡老人,卻是已經有許多年,不曾來往過。
溫家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和自己的妹妹見上一麵,他立即上前拉起自己妹妹的手,出聲說道:“然然啊,你怎麽才回來啊。”
那一句“你怎麽才回來”就像是來自遠古的呼喊,竟是一下子讓滿屋的人都忍不住眼睛泛酸。
溫依然向來性子溫和,此刻被溫家棟這樣一問,頓時就自責起來:“三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惹了父親生氣,是我惹了大家不開心,都怪我,都是我的恩錯……”
“傻丫頭,你在胡說什麽,你哪裏有錯,咱爸其實沒有怪你,他從來就沒有怪你,隻是……隻是……”溫家棟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事情過去了接近三十年,大哥溫近平也離開人世這麽多年,那些事情如何能解釋得清楚,解釋了又如何讓人相信,不過都是豪門之間的勾心鬥角所引發的悲劇,說出來又有多少人會相信。
到了最後,唯有一句:“然然,爸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你看,你和你丈夫送來的字畫,咱爸一直不允許換掉,他臨終的遺言裏甚至交代,這幅字畫在你還在的時候,不可取下,若是他日你也不在了,便請求子孫將這字畫埋入他的碑下,然然,咱爸當年,也是逼不得已,他……他也沒有辦法……”
隨著溫家棟的聲音繼續響起,當年的事情這才像是衝破了黑暗的黎明,破曉而出。
當年,已經崛起的溫氏遭遇了一場商業欺騙,十億的合作被人從中作梗成了一紙空談,溫氏將承擔天文數字般的違約金,偏偏那個時候又出了簡溫私奔的事情,這讓溫家管事的溫近平打消了向簡家求救的念頭。
那個時候簡家老爺子已經責怪溫依然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女兒,沒做出那樣有違倫常的事情,甚至怪追到了溫家,溫近平為了不讓溫依然牽扯其中,隻得對外宣布溫依然教女無方,丟盡了溫家的臉,以此讓溫依然和溫家斷絕關係再不來往,隻是為了讓女兒能夠置身事外。
因為溫近平很清楚,一旦溫依然知道這件事情,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簡家老爺子本就怪罪了了她,要是再有這件事情讓簡家想幫,以後女兒在簡家還要過上什麽日子!
作為一個父親,怎麽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受苦。
但是事實證明,溫家和溫依然斷絕來往後,簡家也就沒有再難為溫依然,而溫家私下了了經濟危機,舉債無數的終於將事情擺平。
卻也是因為那樣,溫氏上市的事情被延遲了許多年,原本全力前進的勢頭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兩家分公司被人並購,隻留下一個總部,好在是公司最終還是保住了。
如不是當年的那場危機,溫氏自然不會才像是今日這樣的局麵。
聽完這一席話,眾人都是無不歎息,說到底,究竟是溫近平狠心,還是他太細心?
他將女兒推開,不過是希望女兒好好地過日子,不被溫家連累,甚至到自己離開的時候,女兒都不能為他送終。
卻又留下那樣的遺言,不過是一副字畫而已,隻是因為自己女兒的,所以那樣寶貝著。
說到底,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溫依然哭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她拉著溫家棟的手問:“三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告訴我,這麽多年了,有那麽多的時間,有那麽多的機會,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爸爸說過,無論如何,不能主動找你,更不能將這些事情告訴你,一定不能。”溫家棟說,“爸說,隻要你過得好過得幸福,恨他也無所謂。”
“爸,他好狠的心,他好狠的心啊……”
程淺言已經不願意在聽下去,因為太過悲傷,她起身走出了大廳,外麵院子裏有幾處花圃,花圃裏卻是長著一種奇怪的花朵,青色的花杆,上麵是紅色如同龍爪的花瓣,花瓣一條一條的彎曲著,風一吹,就不住地點頭,就像是在回應來自遠方的召喚。
她覺得奇怪,那是因為這種花竟然沒有葉子,整整一片,都是光禿禿的枝幹頂著紅色如要滴血的花朵,那樣醒目,卻又詭異。
“這種花叫彼岸花。”
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程淺言回頭,見是溫景習,她微笑問:“景習表哥,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看你出來了,怕你不習慣,就跟了出來。”溫景習說著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在花圃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