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與他出遊（1）
“好了你就乖乖在外麵等我。”柳漣笑了笑然後跟著洛揚進了一間屋子，將銀兒關在了外麵。
“找我做什麽。”柳漣問道。她見這是個小閣樓，在外麵看時，是個六邊形的屋子，有兩層樓，現在進來，她和洛揚暫還在這屋子最外麵的地方，並未深入這屋子，這屋子和普通的府邸毫無二樣，談不上華麗，打掃的倒是極為幹淨，幾乎是一塵不染，她可以聞到，這屋子裏有淡淡的藥香味。
“沒什麽，隻是想讓你明天陪我去個遠地方。”洛揚坐在一張木椅上，這椅子上雕刻的花紋極其繁瑣精美，和一旁的桌子似乎是一套的。他將椅旁桌上的倒扣著的杯子翻了兩杯來，然後將端起茶壺將茶水倒進去。柳漣坐到他的對麵，洛揚將其中一杯茶往她那邊推了推。
柳漣隻是端起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道：“遠地方？”
“你知道玦玥的鄰國？”洛揚的語氣很怪，本來是個陳述，卻被扭轉成了問句。
“泗臨。”
“沒錯。”洛揚道，“泗臨對我們這的威脅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如今玦玥的皇上似乎今天才看出來。”
柳漣聽著洛揚這前麵幾句話就已經知道意思了——洛揚本該是玦玥的皇上，當年他都是儲君了，雖然她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是為什麽洛揚沒有做這個皇帝，而是讓給了他弟弟，但是她清楚，這個皇帝雖然並非昏庸無能，隻是心有餘力而不足，玦玥看似太平，實上有很多隱患，實力大的大臣虎視眈眈很久了，加上，鄰國一直都盯著他們玦玥從未移開視線，就差等個好時機把玦玥吃了。
大概這皇上是突然發現鄰國這麽大個隱患的，這也可能就是為什麽她從嫁過來那天就沒有看就過這府邸真正的主人——洛九。
“現在看出來了又能怎麽樣，召了洛九召了柳恩天召了各種大臣議事也沒議出個所以然來，現在倒是想到我了。”洛揚冷冷幾句話像說給柳漣聽，也像是不痛不癢的牢騷，他知道吳歌此次回來是為了什麽。
能為了什麽，還不是尋他去長安議事，巧的是他偏偏不想去。
“聽王爺這話，應該是不想去長安了？”柳漣其實知道洛揚不想去，但她不能把他要說的都說了，隻好顯得愚一些。
“如果我說是陪著王妃出遊，不去長安議事，即使是吳歌都攔不了我。”
柳漣聽洛揚這樣說，心裏也明白洛揚的玩世不恭，當初他說不做君王就真的沒有做君王，現在玦玥受到泗臨的威脅，但人盡皆知洛揚好去花滿樓，也便覺得他沉於女色，這女子相伴出遊，他的兩大特點都擺在那裏，也便沒有人找他，即使有人找他也奈何不了他。
“王爺倒不如帶著玲瓏妹妹出遊，至於妾身……還是不去了。”柳漣知道啊，她和洛揚是沒有什麽的，但那玲瓏什麽都沒有看到都想置她於死地，若是知曉這出遊未帶她去，那到時候不得鬧個天翻地覆？再說她自己同他出遊，他又怎會玩得高興？
“王妃，你就……這麽討厭吾麽？”洛揚微微皺眉看著柳漣，聲音很輕。
柳漣對他，並談不上“討厭”，隻是她不敢愛，她清清楚楚，這個人真的愛不得。之前為了他那個寶貝玲瓏差點命都賠進去了，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麽還活蹦亂跳的，但是她若是愛他，她遲早得被玲瓏給弄死。
“沒有。”柳漣聲音顯得有些清冷。
偌大的屋中，隻有他和她兩個人，在他們都沉默的時候，整個屋子顯得有些太過安靜。
“那吾便帶你出遊，王妃，你想去哪裏？”
“我……”柳漣沒有去過多少地方，連玦玥有哪些地方都不大清楚，隻是知道一個香璃山，一個長安，再便是她所住的這個小鎮子，她很少出門，兒時父親不許，後來去了香璃隨師父學習，回來沒有多久又嫁給了洛揚，這個世界這麽大，可她哪裏都沒有去過。
“不知道？”洛揚並不知道柳漣沒有去過多少地方，他見她像是很認真的選擇去哪裏，可是遲遲沒有給他一個答案，便對她說，“明日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我們玩上十來天，那時候長安議事應該也就議完了。”
柳漣點點頭，轉身推開門，門外一片草木青蔥的綠，銀兒此時還在門外等她，見她將門打開邊到她身旁來，柳漣突然想到什麽，問洛揚道：“這屋子叫什麽名字？”
“絳紫閣。”洛揚說著很自然的跟上柳漣，攬過她道，“洛府上上下下你可都逛過？”
柳漣這時想起，這半個月未出柴屋，夜夜子時時，都有簫聲伴她的琴聲，一直伴到她琴聲不在，簫聲便也停了，她知道自己所住柴屋乃西麵，而那簫聲是相對傳來，所以那吹簫人應該是在東麵。
這洛府，門朝南開，正中間是正殿五間，而是中間偏後是寢宮七間，西南方角落是假山青石小橋流水的一角，被成為景苑，而東北方有一方蓮池，水澄澈無比，水中央立了一座亭子名為沁亭，西邊則有些淩亂了，都是下人或者是下人工作所用的屋子。而東邊除了兩間屋子和一座絳紫閣，剩下的便是類似於天舞閣這種空留的屋子，大抵是留給吳歌或者洛揚以後的妻妾住吧。
柳漣心想吹簫人在東麵，類似於天舞閣這種地方那人定不會待，絳紫閣似乎也不可能，有兩間屋子她沒有去過，說不定她去看看，會發現一些什麽。她說不上真的很想知道夜夜簫聲伴的人是誰，她好奇的是，有誰可以在這府中子時時還可自由的吹簫。
於是道：“逛過，隻是有兩處沒去過，不過也不想去，隻是王爺可發現一件事？”
“何事？”
“王爺可發現近日來，或者說，很長一段時間每夜都有古琴的琴聲？聲音在子時奏起。”
洛揚道：“知道。王妃想說什麽。”
“這琴聲奏起，不久竟還會有簫聲相伴，很長一段時間妾身都聽到這兩種樂器的聲音，和鳴奏出的曲子極為悅耳，隻是好奇這聲音到底從何而來。”柳漣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洛府特殊的風景。
洛府裏的風景確實特殊很多，很多地方種滿了奇花異草，四季都會有花開，花香四季都會不同，春夏秋冬依次變化，這風景也會隨之改變，現在正是夏季，綠樹成蔭，走到哪裏都是陣陣樹木的清香，整個府邸都是茂盛的草木，濃密一片的綠色。
“琴聲和簫聲？”洛揚言語裏透著絲毫笑意，此時卻是麵無表情，他問，“有這麽巧妙的事？”
“對啊！”銀兒見著王爺和她主子這一對兒實在毫無違和感，隻是自己站在旁邊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了，好不容易有個她知道的事情，她當然要插話了，“每夜都會有簫聲伴著琴聲呢，銀兒每夜都同主子聽到了。”
柳漣停下步子，冷聲嗬斥道：“銀兒，你這些日子可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銀兒是和柳漣待久了的緣故，柳漣她本身不喜歡那些規章製度，什麽不可以下犯上，不可目無兄長，什麽言行舉止，稱呼敬言，因此在她和銀兒獨處的時候她也沒有對銀兒有什麽要求，銀兒自然是“放蕩”久了，也便忘了此處站著個齊君王。
而柳漣這嗬斥一是讓她舉止得當，更重要的是，她怕她一嘴快把彈琴的人是她給說出來了。
“無事，在無旁人時，想怎樣便怎樣吧。”洛揚似乎並不介意銀兒的這番舉止作為。
銀兒差點被柳漣那聲嗬斥嚇得心髒都蹦出來了，聽到洛揚這寬容頓時間跟看到了彩虹似的一陣輕鬆，連忙道：“是是是，謝王爺。”
夕陽下沉的沒有影子，晚霞退散，天地間是一片藍黑的顏色，空中銀色的幾顆繁星綴著，夏夜，靜默無聲，整個世界隻剩下了蟬鳴與蛙叫，顯得無比靜謐令人心安。
“主子，今夜為何還要彈琴呢，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啊。”銀兒坐在桌前左手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柳漣。
“……就當跟他告別吧。”柳漣輕輕的拂過琴弦，簫聲，今夜還會有嗎。
“告別？”銀兒手撐著有些麻木了，於是直接趴在在桌上了，她說，“至於嗎，我們又不是不會回來了。”
“回來又如何，怕是再也回不到現在這般模樣。”
“主子，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你說話了。”
“……很晚了，去石床上睡吧。”
“不去，我要看主子彈琴。”銀兒一臉傻笑的回應，雖是這麽說，但終是在困意的千百次蹂躪下，眼前一片模糊，借著油燈微亮的光和窗外的月光看著女子芊芊玉手在琴弦上遊走，後來那白衣越來越模糊，成了殘影，再後來就什麽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