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捧殺
夏兒剛準備開口,就聽見門口傳來了嬤嬤的聲音:“三小姐?你不是在房間裏麵嗎?”
蘇易安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但嬤嬤既然這麽問了,蘇易安脫口回道:“我在那兒需要和你匯報?”
蘇易安說完就推開了房門,正瞧見夏兒慌亂的眼神和蘇子瑜探究的神色,心下了然,上前拉起夏兒:“哥,我累了,讓我先休息一會兒,有什麽事過幾日再說吧。”
蘇易安的確是累了,城西相府兩邊跑,加上高消耗的施針過程,蘇易安臉上的倦色難以掩蓋。
蘇子瑜看蘇易安的樣子倔得厲害,想著明天還有宴會,便也沒有追問,找機會他會單獨找夏兒問清楚的。
蘇子瑜出了院子,嬤嬤也去找張沛匯報情況了,房裏隻剩了蘇易安和夏兒:“夏兒,再有下次,你便不用跟著我了。”
還不待夏兒求情,蘇易安便道:“去準備明日宴席的衣服首飾吧,大方雅致就可,大哥打了勝仗,皇上想是要封賞的,到時別落了他的臉麵。”
蘇易安說完便褪了外衣窩在床上睡了,她是真的生氣了。
若是昨天,她或許還不會這樣,但今日她淩晨出府的時候,憑借著耳力隱隱約約聽到張沛道:“讓我們的人繼續盯著蘇子瑜和藍老頭那邊,蘇易安已經脫離掌控了,一旦有風聲傳過去,立刻動手。”
隨後便是一陣輕微的窸簌聲,府裏重歸平靜,蘇易安又停了好一會兒才敢動,偷偷溜出府去了城西。
蘇易安猜測藍老頭大概就是自己的外祖父了,躺在床上的蘇易安靜靜地盯著牆壁,她很難想象張沛背後到底是怎樣一種勢力,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沉思的蘇易安甚至都不知道夏兒是何時退出去的,自己又是何時睡著的,第二天天剛亮,蘇易安就醒了,她不能再這麽吊兒郎當了,有太多人她都看不透底牌,若是哪一步走錯,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蘇子瑜一身深藍色束腕長衫,又披了墨色的大氅,胡子更添了不少滄桑的感覺,站在麵前就給人一種睿智沉穩的感覺。
蘇易安一襲青色長裙,墨發在夏兒的巧手下簡單又不失雅致的綰了一半在腦後,垂在肩上的幾縷墨發更是增了不少俏皮。
最後帶上麵紗,蘇子瑜也恰好來了:“小妹,準備好了嗎?你隨哥先進宮,父親他們晚些到。”
夏兒正給蘇易安披了披風,還沒係帶,蘇易安就笑著快步迎了出去,邊走邊隨意的打了個結,再看見蘇子瑜的時候眼前一亮:“大哥,你穿這一身走大街上,真要捕獲萬千少女的心啊!”
蘇子瑜寵溺地捏了捏蘇易安的臉頰:“你個丫頭。”
蘇易安擺了擺頭,隨著蘇子瑜一同往宮裏走去,笑嘻嘻道:“哥,你什麽時候給我拐個嫂子回來呀?”
蘇子瑜聞言搖了搖頭,溫柔地看了看蘇易安:“哥常年在戰場,連陪你都甚少有空,過的又是不知生死的日子,若娶了夫人,不是害人嗎?”
蘇易安連忙呸呸呸,隨後嘟起嘴佯裝生氣道:“你胡說什麽!我哥那麽厲害,一定能百戰百勝,長命百歲!”
蘇子瑜看著妹妹氣鼓鼓的樣子不由失笑,不笑一會兒就到了宮門口,皇宮之中,除允宸予外,均無權坐馬車入內,蘇子瑜隻得帶著蘇易安步行入宮。
路上安頓蘇易安道:“小妹,一會兒進去不要亂看、亂說、亂聽,隻管跟在哥身後,一切有哥。”
蘇易安應是,一路無言,禦書房就在眼前,得了傳話公公引領才得以入內。
金碧輝煌,王霸之氣,這是蘇易安第一次踏進禦書房,這八個字在她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蹦了出來。
蘇易安心中不由為圓明園而悲歎,倘若沒有戰爭,那自己的祖國會多擁有多少令人驚歎的世界奇跡?
蘇易安心中想著,一時失神,直到蘇子瑜出聲提醒,蘇易安才急忙下跪行禮。
允君澤端坐在龍椅上,頭上高懸的牌匾正是先皇親筆所提“不諱之朝”四個字。
允君澤不露喜怒,也未叫起身,沒有絲毫祈福那日的影子,道:“三小姐見朕,緣何失神?”
蘇易安心頭一緊,大腦飛速運轉,蘇子瑜正要出聲扛下失禮之罪,蘇易安搶先一步開口道:“回皇上的話,臣女初入禦書房,被其中的龍威之息所震撼,心中敬畏,一時不知所措,還請皇上恕罪。”
允君澤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親自走下來扶起了蘇子瑜和蘇易安,又拍了拍蘇子瑜的肩膀:“子瑜,你這位三妹妹可真讓朕大開眼界啊。”
兄妹倆同時鬆了一口氣,蘇子瑜頷首一禮:“皇上過獎了,小妹初見天顏,冒犯之處還請皇上恕罪。”
允君澤又笑了笑,複坐回龍椅上,笑問道:“子瑜,今日來這麽早,還帶著易安,朕可不信你是單純來看朕的。”
蘇子瑜又是一禮,笑應道:“皇上明鑒。”
允君澤君王之威盡顯,即便是笑著,也讓人不敢逼視,隻聽他又道:“子瑜,你此番平戰有功,敵方的降書已經呈在了朕的案前,如此大功,朕定會重重賞你們兄妹的。”
蘇子瑜聞言突然單膝跪地,求道:“臣不敢欺瞞皇上,提前帶家妹覲見皇上,卻是有所請求。”
允君澤靜靜的沒說話,等著蘇子瑜的下文,隻聽蘇子瑜繼續道:“臣本不該貪功,但臣久在邊疆,實在不放心家妹一人在京,此次煜王之事讓臣心中後怕,特來請求皇上能將給臣之恩賞一並賜於小妹,臣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蘇易安聽著眼圈又紅了。
允君澤再次親自走下來扶起蘇子瑜:“蘇將軍在邊境為朕據守江山,朕理當照拂易安,煜王一事實乃朕的疏忽,今日之宴,朕便應你所求,但對朕的大將軍之恩賜,亦不會。”
蘇子瑜謝恩後便退出了禦書房,開宴時間也快到了,二人一同赴宴,許是沾了蘇子瑜的光,蘇易安身邊竟也圍了不少人,實在是當日蘇子瑜大戳煜王銳氣,隻為替妹出奇的事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直到皇上與一眾宮妃出場,相互交流感情的人才回了自己的位置,蘇易安也得了清靜,埋頭猛吃,虧待誰也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易安!易安!”直到白木禾的小聲提醒傳到蘇易安耳朵裏,蘇易安才猛然發現,周圍的人不知道何時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怪異地看著自己。
高台上坐在皇後下首,穿著雍容華麗的宮妃見蘇易安抬起頭來,不慎高興地道:“看來三妹妹吃對了這些菜品,連本宮說話都聽不見呢。”
蘇易安定睛看了看這人,眉眼與張沛頗有相似,又聽她喚自己三妹妹,便猜出了這人的身份,夏兒也適時低聲提醒:“小姐,這是大小姐蘇綰,早年入宮,如今已是樂妃了,聽說現在還有了身孕。”
蘇易安心中有數,勾唇一笑,端莊地擦了擦嘴,起身一禮回道:“皇上乃天選之子,天子賜宴,臣女實不敢懈怠,吃的有些認真,還請娘娘大度勿怪。”
白木禾掩唇憋笑,她還是頭一次見把吃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的人,殊不知就算理不直,蘇易安氣也壯。
蘇綰被將了一軍,不過麵色很快就恢複了笑意,幾乎沒有人看到她眼底的慍色:“三妹妹待事認真,當年還在府中時便是如此,本宮實屬欣慰。”
蘇易安不知蘇綰打的什麽算盤,笑了笑沒有說話,蘇綰又道:“當年在府中三妹妹尚且年幼,但一琴一舞天資極高,連本宮都自歎不如,想必如今的技藝更是出神入化了吧?”
蘇易安心中翻了個白眼:蘇綰,你這是裸的捧殺!麵上還是一個官方假笑:“娘娘謬讚了,易安拙技怎敢於娘娘相提並論。”
蘇綰皇上賜封號樂,一則是快樂之意,更重要的是其多音“樂器”之“樂”,更是佐證其琴技高超,如今被她這麽一說,在場的人竟開始期待蘇易安的琴音了,畢竟蘇綰入宮後,人們就再沒機會聽到她的琴音了。
蘇綰招了招手便有宮婢搬上了琴,笑道:“三妹妹就別過謙了,今日不如就讓各家小姐比試一番琴、舞如何?也好展讓大家各展所長。”說著起身看向皇上,“皇上意下如何?”
今日本就是為戰王物色王妃,如此一來,倒是也好,便點頭應了。
允宸予一直沒有說話,見允君澤應了,才開口道:“臣弟建議再加一項詞賦如何?”既是本人提出的要求,允君澤自然不能拒絕,便一並允了。
蘇易安心中把蘇綰罵了一萬遍,拚命地調動著原主的記憶,趁著其他小姐展示的功夫,蘇易安對舞倒是有了計劃,原主舞蹈功底不弱,自己又有武術傍身,兩者結合,想必能出奇製勝,詞賦更是正中蘇易安下懷。
但琴就難了,蘇綰搬出來的琴正是現代的古箏,聲音清脆悅耳,甚是好聽,但蘇易安隻愛聽,從未彈過,原主那點基礎用來忽悠人還行,但在場的大多通樂理,自己又被蘇綰一番狂捧,怕是要丟人丟大發了。
琴是比試的第一項,蘇易安惴惴不安地上了場,抬手一彈,架勢十足,但聲音實難入耳。
叮——
就在這時沉寂許久的係統終於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