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厭倦
我聽見這話,像是被雷擊了一樣愣住了,宋陵南讓我在床上等他?!
——他,是那個意思嗎?
可他不是最不屑於碰我的嗎?在那些夢裏的時候,他對我做的事情,隻是為了教訓我,和情愛並無關聯,這次想來也是這樣。也有可能是為了吸血。
對,吸血!上次不也是這樣嗎?他半夜來到我的身邊,甚至脫了我的衣服,卻隻是為了吸血而已。因為他在林一清那兒的時候,被我用桃木劍刺傷了,所以要我的血來喂養。
沒錯,一定是這樣!
宋陵南雖然心狠手辣,毫無人性,但向來都是光明磊落的——他可以決絕,但從不卑鄙!
“是為了吸血嗎?”我小心翼翼地問他,“如果是吸血,我現在就可以,不要晚上……”
宋陵南諷刺地看了我一眼,說道:“這麽關心你的朋友,不怕我履行之前的諾言,把他們都殺了嗎?”
“不,不是的!”我下意識地道,“我,我隻是,知道錯了,想要彌補。”
宋陵南嗤笑了一聲,忽然逼近了我,輕聲細語地朝我道:“真想彌補的話,等到晚上,再說……”
說著,還惡劣地朝我耳廓裏吹了一口涼氣。
我打了個哆嗦,不敢看他,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連話也不敢說。
“好了,出去吧。”宋陵南又恢複成了那副的冷淡模樣,睨著我,卻難得地告誡我道,“下一回,說話之前,先想一想可能帶來的後果。你總這麽不懂事,我也是會厭的。”
宋陵南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複雜,他說:“你可知道,厭倦,是比死亡還要深刻的結束。”
我不敢揣測他話裏的意思,更不敢再跟他過多地停留在一處,如蒙大赦地跑了出去。
今天的宋陵南實在太反常了!無論是在顏朔的案子上,還是對我的態度,都跟以前大不相同。我不敢想象這代表著什麽,就像我不敢想象宋陵南跟我冥婚的真正目的。
事實上,我又什麽時候真正地了解過他呢?我隻要乖乖聽他的話,避免無妄之災就行了,費盡心思去想那麽多,卻根本敵不過宋陵南一個手指頭的智商,有什麽用?
因為宋陵南讓我想辦法接近顏朔,我不敢不聽,所以從放映室出去之後就去找了虎哥。因為我們派出所位置偏僻,常年無人問津,冷不丁來了這麽大的一個案子,長時間不見人影的所長也親自過來了,顯然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
甚至還為了此案臨時成立了一個專案組,召集了全體同事到會議室裏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由於先前流傳的詛咒早已得到證實,看過這個視頻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雖然並不排除是有人利用視頻人為作案而裝神弄鬼的可能,但如果真的是出於某些不可抗的超自然力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於是我並沒有省略宋陵南的話,而是將真相全數告知於同事知道。
所長聽了,饒是及時明確表示我們不應該偏重封建迷信,但卻並沒有質疑我所說的話,更沒有提出要再看一遍視頻。
在場的人,都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一時間氣氛十分壓抑。
虎哥見沒人應聲,便主動說道:“還真別說,那些邪門的巫師或者降頭師什麽的也不是沒有。雖然我是唯物論者,但是不能否認這方麵的存在。何況顏家的地位擺在那兒,樹大招風,吳大山又是個沒什麽腦子的,為了攀上顏家,保不齊會想出什麽邪門歪道的辦法來。大家說是不是?”
“現在既然證明了顏家那小少爺是無罪的,那這事究竟該怎麽算?”虎哥苦惱地說道,“要我說,此案疑點重重,一時半會兒真看不出什麽來,隻能後期跟進的時候再做考量。可這話跟顏家人肯定說不到一塊兒啊!要不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呢?誒,老大,他們這尊大佛,我看隻有您出馬,方能……”
眼看著虎哥要把責任推給所長,所長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打斷道:“你這算盤打得倒好,一句顏朔無罪,對顏家是好交差了,可你跟人家女性受害者那邊又怎麽交代?難不成你要跟人家說,‘你是中了降頭自己爬上別人床上的,怪不得旁人!’你讓人家姑娘怎麽想?”
所長之所以會這麽生氣,是因為楚萌萌實在是太可憐了。
幾乎是平白被牽連進來的,而且因為傷勢太重,心理上也很難以承受,所以直到現在都還在醫院。
而事到如今,也隻能希望她盡快恢複,將這件事情的陰影縮減到最小。否則一個妙齡少女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弄不好一輩子都會毀了。
“老大您這話說的我裏外不是人了怎麽?天地良心,我也十分同情楚萌萌的遭遇。”虎哥急忙說道,“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隻不過是視頻反映了這麽個情況,於是我就這麽一提議。您要是覺得不妥,那就讓顏家那小少爺取保候審得了,咱們繼續查,誰都不得罪還不行嗎?”
所長也是犯愁,擰著眉在首位沉吟片刻,最終一拍桌子,照著虎哥的提議敲定了最終方案。於是我們便各自跑動了起來,最後,虎哥以“案情撲朔迷離,不能因為一個視頻就定案。”為由,要求顏朔先辦理取保後審,以保證能夠隨時聽審。
嚴律師自然明白這已經是最佳方案,也沒有提出異議或者繼續耽擱,便很快就將取保候審的申請做好了。
不過,因為此案還要繼續調查,所以隊長提出要確保警方能夠隨時知道顏朔的位置,最好是派幾個便衣隨時跟著。
但是這個要求得到嚴律師的強烈反對,說顏朔此時必須去上課,因為如果他不去,就是給輿論胡扯一氣的機會,會對他的聲譽造成極大的損害,所以希望警方能為孩子的前途著想,將取保候審的範圍放寬一些。
兩方各有各的難處跟堅持,膠著了一會兒,虎哥靈機一動,忽而說道:“不然,咱們就玩一招《逃學威龍》,找個麵嫩的警-察,混到顏朔所在的十二附中去,就說是轉學生,然後一麵借此保護顏朔的安全,一麵暗中調查此事,您覺得呢?”
嚴律師聽了,沉吟了片刻,顯然是覺得這法子可行,並說:“能倒是能,當初要不是顏朔不願意,顏先生也想過用這法子安排個保鏢進去,與你的想法也是不謀而合。可是……”
“可是縱觀你們派出所,你覺得哪個像是十八九歲的高中生啊?”
嚴律師說著,忽然話音一頓,隻是盯著我的臉仔細地看
我正愁沒有機會接近顏朔呢,見他如此,連忙就順杆爬地毛遂自薦了一把。
虎哥一見事情有門兒,也在一旁幫腔道:“我一開始就想推薦小唐去的,她今年剛畢業,也沒比顏朔大幾歲,就讓她去。這樣一來,既能滿足警方的要求,也能讓顏朔不受輿論的威脅,簡直完美!”
嚴律師也不是橫行霸道的人,見虎哥已經這麽說了,便點頭答應了下來。之後又跟我要了電話,讓我等他通知,說給我辦了轉學手續之後就讓我入學。之後就帶著顏朔告辭了。
他們走後,虎哥把我拉到一邊單獨開會,問我當時為什麽會主動提出要看那個視頻。我朝他撒了個謊,說我不信這些。
虎哥聽了,就擔憂地說道:“雖說這事看來的確是有點扯,可是就像當初那個藍可兒的視頻一樣,明明知道不該封建迷信,但在讓人能夠接受的科學解釋沒出現之前,即便他荒謬,也確確實實就是所謂的真相。”
“福爾摩斯不是也說過嗎?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這兩天讓博文他們跟著你吧,看過視頻的人都要死,你這義無反顧的,我不太放心。”虎哥說,“我知道你是個認真的人,有自己的堅持。但是有時候,適當的妥協卻足以令你幸免於難,我不是讓你隨波逐流,但做人不能夠太多棱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自然明白虎哥的良苦用心,要是之前,我可能跟他爭辯。無論從我的原則或是我的理想等等方麵都說明了,我不能妥協,我不能低頭。可現在不會了。
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太多棱角,隻會四處碰壁,除了被撞的遍體鱗傷,一點好處都沒有。尤其當我在宋陵南麵前的時候,一切的堅持都幾乎是自取其辱!
隻有親手將這些鋒芒磨平了,適應了,才能無往不利。
媽癌晚期的虎哥見我悶聲不說話,又是找我談心又是跟我聊天,一直扯到下班都沒有緩解對我的擔心。一個勁兒地問我是不是不想去學校才那麽悶悶不樂的。我說沒有,他還不信,還說要不換個人去,我都要給他跪了。
不過,即便虎哥沒有找我聊天,我也著實不想回去,因為我不敢想象因為之前的爭吵,宋陵南會用什麽樣的態度對我。
尤其他還讓我脫了衣服在床上等他……
他到底想要做什麽?難道,我真的要沒骨氣到這種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