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封印

  被柴昊和張小璿駕著帶到趙誌剛麵前的那一瞬間,我第一反應就是讓容易給坑了!


  但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要是容易真的想坑我,何必在外麵跟我周旋那麽久,直接把我帶進來不就行了?這麽一尋思,我心裏就止不住地開始泛難受,因為我覺得我很可能得拖容易的後腿。


  ——原本他是讓我來當前鋒把兩個勁敵引開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沒引開就罷了,還搭進去一個,簡直坑貨啊豬隊友。


  被容易罵過之後,我總是很熱衷個自己找這種定位。但容易雖然嘴上不積德,到是真的舍不得我受傷,對我這個豬隊友也真算得上不離不棄,他甚至都沒怪我給他掉鏈子!

  ——幾乎是我剛被帶到趙誌剛眼前,容易就從窗戶裏躍了進來!


  他豪情萬丈地逆光而站,平日的稚氣全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浩然正氣!


  我被張小璿無情地摁在地上,隻能仰著脖子看著他這個極具裝逼氣質的出場。


  其實他要不是來救我的,我幾乎都要怪他了——要是咱們一早就往裏衝,也不至於讓顏朔被打成這個樣子啊!


  顏朔無力地仰靠在座椅上,滿臉都是血汙,管保他親爹到他跟前,都不一定能認出眼前這可憐的孩子是他們家寶貝疙瘩。


  不過,容易雖然拖慢了顏朔受折磨的時間,但還是十分很夠意思的,他麵色複雜地看了趙誌剛良久,終於還是朝趙誌剛道:“趁我現在不想對你動手,你趕緊斂了家夥什兒去湖南吧。”


  我聽了這話,其實心裏有點不好受,下意識地抬眸看了看容易,見他一臉悲傷,便也沒有說什麽。


  其實,無論從警察的身份,還是群眾的認知,我都是希望趙誌剛這個殺人狂魔能被繩之以法,所以我在聽見容易讓他會湖南的時候,我自然不想答應。


  覺得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容易竟然還想護著他,未免也有些是非不分。


  可轉念一想,趙誌剛雖然現在看起來跟個魔鬼沒什麽區別,但他到底還是看著容易長大的師叔,依照他之前那種溫和的性子,估計對容易也非常好,讓容易一下子轉變對他的態度,也是勉強他了。


  世間之事有時候就是這樣,充滿了艱難的選擇和矛盾的無奈,容易對趙誌剛又氣又護,這樣矛盾又複雜的糾結,有怎麽會是三言兩語就能消弭?


  容易是這樣,趙誌剛又何嚐不是?

  他也不情願變得雙手沾滿獻血的惡魔一樣,但他偏又要緊緊抓著弟弟的仇恨不放,於是隻能被心靈的黑暗一步步蠶食,推向死亡的深淵……


  趙誌剛現在顯然已經完全被心魔吞噬了,他看著好心勸誡他的容易,蒼白的唇角逐漸扯出一個冷漠的笑容。


  “嘖嘖嘖,我說這飛天小女警怎麽有膽色一個人來這找死,原來是我的好師侄在身後當推子啊。”趙誌剛的話實在不好聽,“孩子啊,你這麽仁義,讓我等會兒怎麽下得去手呢?”


  趙誌剛說著,諷刺地搖了搖頭,繼而朝容易說道:“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你何必來我跟前說這種虛偽我的話?這麽想當聖人,勸你先去做兩晚上鴛鴦蝴蝶夢吧!”


  “我知道你現在容不下我。”容易說著,臉上浮現出悲憫的表情,“但我還是想跟你說,我真的沒想過要對你趕盡殺絕,你做了這樣的事情,沈陽肯定呆不下去了。”


  容易說著,語重心長地勸他說:“容家在湖南還有些勢力,你過去待兩年又能怎麽樣?大不了之後再回來……”


  趙誌剛聽到容易這麽說,不由地暴怒了起來,大聲打斷他道:“夠了!我憑什麽要離開沈陽,就是因為這個小子嗎?”他指著顏朔,十分悲憤地道,“他害死我弟弟,害的我家破人亡,現在還要因為他背井離鄉?”


  “你不要做夢了!”趙誌剛紅著眼睛,梗著脖子咆哮道,“我生在這,長在這,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死之前,我還要拖這個小子下地獄陪我!”


  他說著,竟然毫無預兆地將手中的刀朝顏朔的眉心捅去!


  那一瞬間,我猛然瞪大了眼睛,腦子都成了一片空白,我看到光可鑒人的刀片一點點地朝顏朔沾滿血汙的眉心接近,最後隻差不到一毫米的距離就要紮進顏朔的皮肉裏!

  我驚聲尖叫了起來,瘋了一般掙紮著,想要衝過去阻止,但卻被柴昊和張小璿緊緊按住。


  “你千方百計想叫我過來,就是讓我看這個的嗎?”容易的聲音無比的平靜,“師叔,這太血腥了,我還是個學生,不適合看這種暴力的場麵。”


  他剛剛開始說話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他在開玩笑!


  眼看著那把吹毛斷發匕首即將劃破顏朔的腦顱,趙誌剛卻忽然渾身一晃,然後站不穩地朝後麵摔去,匕首被甩的遠遠的……


  “臥槽你大爺的容易!你怎麽這麽牛-逼?!”我嚇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著暈倒在一邊的顏朔,又哭又笑地開始罵容易,就像個神經病,“下回救人你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啊,心髒病都要嚇出來了好嗎?”


  聽了我這語無倫次的話,容易並沒有回答什麽,他隻是看著跌坐在一旁的趙誌剛,緊緊地擰著眉,眼神卻與平日裏的堅定炯然不同,顯得有些空洞。


  “看來是師叔小瞧你了啊!怎麽著?你知道我是故意想讓你來找我的?”


  趙誌剛說著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容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就像在閑話家常一般,輕鬆地說道:“你既然知道師叔要害你,為什麽還要來?”


  容易沉默著,看著他的笑臉,許久才說道:“你家裏沒有別的晚輩了,你既然是我師叔,我就是你親侄子。你的最後一程,我得來送你。”


  “最後一程?”趙誌剛忽然很開心似的,笑的前仰後合的,“誰說我是最後一程?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個勁兒想讓你過來嗎?因為我學了一項新的術法!哈哈,師叔等會兒就傳授給你,好嗎?”


  容易見他這樣,深邃的眼神裏更加空洞了,我看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多謝師叔。”


  “趙誌剛你到底想幹什麽?”我意外地聽著他們的話,終於感覺到幾分不對勁,連忙大聲喊道,“你不是很怕容易的嗎?他身上不是有你忌憚的東西嗎?你真的敢動他?”


  孰料趙誌剛聽了我這話,笑的更加張狂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我臉前,用匕首的刀背挑起我的下巴,然後得意地跟我說道:“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呢,要是沒有你配合我演戲,我這叛逆的侄兒哪能那麽聽話地就過來?”


  “嘖嘖嘖,年輕就是好啊,我這師侄,對你可真不一般。”他說著,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然後站起來挑釁地看著容易道,“小易,你也是個大孩子了,有些事情不用別人教也會懂。但這次,師叔不得不說,你這眼光是真有點獵奇,比我當年可差太遠了。”


  我聽了他這席話,氣的牙根癢癢,不由掙紮著去噴他道:“胡唚什麽呢你?!”


  罵了他一句,我忽然又不想在他的人品上浪費口舌,便揭穿他道:“你簡直太卑鄙!你根本就不怕容易是不是?”


  我現在才真正明白他的詭計,恨道:“你故意讓張小璿和柴昊在我麵前對話,讓我以為你很怕容易,從而帶他來壓製你……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他是你師侄!”


  “你說你弟弟死的委屈,你要給他報仇,但你想過那些被你殺掉的人嗎?”我心裏像有把火再燒一樣,烤的我急赤白臉的生氣,不由朝他罵道,“那些人沒有家人嗎?沒有哥哥嗎?如果他們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叫囂著找你報仇,你又當如何?”


  我看了看暈死在一旁的顏朔,冷聲說道:“你恨顏朔,但是你尚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就比你強一百倍!起碼他有最基本的人性!”


  “他家雖然有錢,他父親雖然霸道,但是他知道平等,他知道公正,他知道一命抵一命!”我義正言辭地道,“他在得知你弟弟真正死因時,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你的仇恨,你呢?你什麽時候能願意為那些無辜的受害者贖罪?”


  我越說越怒,忍不住地想要衝過去咬他的肉,便更大聲地吼道:“你以為自己做的是什麽正確的事情嗎?——你自己都是待罪之身,又有什麽資格給吳浩然報仇?”


  “你住嘴!”


  趙誌剛終於被我戳中了痛處,他死死地仰著頭,因為太用力,脖頸上出現凹凸不平的青筋。


  他的眼睛通紅,像是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似的,他再也不敢聽我的話,狠狠一巴掌打在我臉上,製止了我的指責。


  “你心虛了?”我吐掉嘴裏的血沫,冷笑道,“你怕了?你簡直可笑:既已深處地獄,為何還要畏懼地獄?”


  趙誌剛明顯是無法接受我說的話,因為直到此時,他生命的全部就是為弟弟報仇,所以他自然不敢承認他其實並不能夠完成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的事實。


  “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那樣!”趙誌剛方寸大亂,不停地嘀咕道,“這裏才不是地獄,我也不是惡魔!一切都是暫時的,隻要我吞噬了容易的魂魄,他的力量就是我的!”


  趙誌剛說著,將陰鷙而絕狠的眼神投到了容易身上,繼而冷笑著說道:“小易,師叔告訴你啊,今天要教你的術法,名字叫:噬魂!來,我先給你做個示範……”


  他話音沒落,原本灰暗的倉庫中間猛然有什麽東西亮了起來,正在容易腳下的位置!

  我打眼一瞧,發現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圓形封印!


  而就在那個奇怪的封印亮起來的一瞬間,容易突然崩潰地捂著腦袋悶聲嘶吼了起來,就像是承受了無比巨大的打擊一樣,顯得萬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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