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別走
我心下惴惴，麵上倒是沒什麽反應，悲憫地看著顏歡和高瀾說話，整顆心都被這生離死別的場麵刺激的發疼。
“唐警官，今天謝謝你了。”顏歡見高瀾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先是沉寂了一下，轉而又恢複了笑容，朝我說道，“你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警察，就是有點兒傻。跟你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別以為身邊的人都是對你好的，放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
頓了頓，她又說：“胡曉你是認識的，以後有什麽事情解決不了的，就去找他，他雖然嘴賤了一點，但他是這世上唯一不會害你的人。”
一句話說完，她又不甘心地將目光轉向高瀾，高瀾還是什麽都不肯說，顏歡蒼白的嘴唇抿了抿，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高瀾，你不想理我，這話我也要跟你說清楚啊，不然以後，可就沒機會啦！”顏歡這個時候還能勉強笑出來，“首先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其實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跟我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報仇，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從不後悔愛過你。”
顏歡說著，眼眶漸漸紅了，卻仍然笑著說道：“隻是為難了你，明明不喜歡我，還要遷就我的任性，被我拖累那麽久。”
“姐你別說話了，我們叫醫生進來好不好，你可以的，你一定還可以的，你不是說要陪我一起出國的嗎？”顏朔在一旁痛苦地說著，他想盡量忍著哭聲，但卻無法控製哽咽的聲帶。
見他這樣，我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然而高瀾卻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我知道顏歡一定在等他說些什麽，但高瀾就跟被堵住了喉嚨一樣，死活不肯張口。
顏歡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種死灰的顏色，我知道她快要不行了，便替高瀾朝她解釋道：“不是的，你不知他有多愛你，你昏睡的這幾年，他內疚得快死了，每天都跟別人欠他錢一樣，他的屬下全都怕他。”
“別騙我啊，高瀾怎麽會罵人？”顏歡聽見我的話，被逗笑了似的扯動嘴角，露出一絲蒼涼的微笑，“高瀾，你是不是真的像唐墨說的那樣？也在默默地愛著我？”
高瀾的臉色終於垮了下來，他握住顏歡的手，本想說些什麽，可他還沒張開嘴巴，眼淚就從他好看的眸子中滾滾而落。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情緒的孩子一樣，哭的肝腸寸斷：“是，我愛你愛的快瘋了，從一開始我接近你，用下作的手法博得你的同情，那個我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你了，是我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不承認，都是我不好。”
“我早就不恨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高瀾聲音顫抖不已，他將顏歡的手抵在唇邊，眼淚砸在顏歡的手上，轉而滾落到他溜尖的下頜，“你別離開我，算我求你，嗯？”
顏歡控製不了地哭了出來，絕美的表情淒愴地令人心碎，她盡量朝高瀾展現笑容，但每次她掀起嘴角，眼淚就會率先滾落。她試了好幾下，實在不能成功，幹脆放棄掉這無謂的抵抗，隻透過模糊的淚眼去看著麵前的高瀾，閉上眼睛微微平靜了下情緒，轉而撒嬌地朝高瀾說道：“抱。”
高瀾聽到這久違的驕橫的語氣，咧著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順從地張開修長的胳膊將顏歡攬在懷裏，把臉埋在她頸邊眷戀地呼吸著她發間的氣息，眼淚落在她的發間，瞬間就不見了。
兩人緊緊相擁的畫麵簡直比電影鏡頭還好看，我多希望他們也會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有一個美好的結局，然而，就在他抱住顏歡的那一刻，顏歡沒來由地渾身一軟，被高瀾握住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她細瘦漂亮的手沿著一個淒美的弧線砸在床上，明明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卻讓我覺得心頭巨震。
——顏歡死了！
高瀾明顯感覺到了懷中人的異樣，但他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隻是緊緊地，緊緊地擁著顏歡，俊美的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種執拗的狠戾，好像隻要他這麽把顏歡抱住，顏歡就不會離開他一樣。
一旁的顏朔見到顏歡這樣，不由發出悲慟的哀鳴，他跟高瀾悲傷的方式完全不同，他發現顏歡的離開，跪在地上受不了地嚎啕大哭。轉而就又起來想要把高瀾拽開去看看顏歡的情況，但高瀾卻麵無表情地抱著她，雕像一樣，死都不肯鬆手。
“高瀾……”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想要勸他放開顏歡，但高瀾聽見我的聲音，卻仇視一般地抬頭看著我，他真的放開了顏歡，但他卻是為了把我趕出這個病房。
我看著他猩紅好似野獸一般的眼睛，後背湧起一股寒意，那一刻，我簡直以為他會殺了我，但他卻隻是狠狠地把我推開讓我滾。
“高瀾，你不要這樣。”我看著他瘋狂的表情，心裏也很難受，但高瀾卻根本不領情，開門把我往外推，這令我募地想起剛才在走廊上的談話，對他這樣的舉動也多了分理解。
——他跟顏歡之所以會是今天這個局麵，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是因為宋陵南的仇恨。雖然宋陵南從來沒有動手殺顏歡，但是高瀾的太爺爺高明卻是因為宋陵南的仇，令高瀾為了報仇甚至不管麵對自己的內心。
“對不起……”我內心煎熬地說著，高瀾卻像是聽不見似的，用力地將門給關上了。
顏總和顏祺楓聽見了剛才顏朔痛苦的聲音，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麽，都一臉哀戚地走了進來，我被人潮推開，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局外人，除了默默離開，沒有別的立場。
“人各有命，不是嗎？”宋陵南見我出來，邁開長腿走到我的身旁，勸慰我道，“別難受了，你這樣，以後我還怎麽對顏家下手？”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眼裏寫滿了焦急，我拽著他的袖子，想問他能不能放下仇恨，宋陵南卻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無奈地朝我說道：“顏家所有人都是我的仇敵，永遠！”
“可是，可是顏朔他們真的沒有做錯什麽啊。”我無力地為他們爭辯著，見到宋陵南不悅的表情，隻好將剩下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裏，轉而好奇地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顏守業跟你到底有什麽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