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離開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晴天霹靂一般，當時就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宋陵南連忙將我扶住，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隻能看到他一張一合的口型，根本聽不到聲音，巨大的耳鳴聲讓我心肺巨震，雙腿發軟，直要往下栽。
“看著我，唐墨，你看著我。”宋陵南扶著我的肩頭，嚴肅地道，“發生什麽事了，你振作點。”
我轉了轉眼睛，突然清醒過來似的，顫抖著嘴唇，將陸崇給我說的消息跟他複述了一遍。宋陵南麵色一凜，說道：“你先別慌，往好處想想，我們先過去看看，說不定她們早就從家裏離開了。”
這安慰讓我鎮定了一些，卻仍緊張的手腳冰涼，更是片刻也不敢耽擱，匆忙地往秦諾家趕去。剛到村口，我就看到了滔天的火光，在秋日的豔陽底下熊熊燃燒著，不斷向上翻騰著黑煙，烤的天邊都升起了火燒雲。
“姐姐不可能出事的。”我幾乎是賭氣一般，強迫自己篤定地這麽想，心裏亨氏將所有能想到的神明都念叨了一遍，希望他們能夠保佑我可憐的姐姐，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但不知道怎麽的，我越是祈禱，心裏就越是發慌，控製不了地想哭。我拚命忍住，更是加快速度開始跑，一路上我都緊緊繃著心裏那根弦。
漸漸的，我開始難受，喘息的像是要斷了氣，心跳也像是要從嘴裏蹦出來，但我不敢停，如果我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說不定火勢還能來得及，如果救不到她們，我就衝進去陪她一起死。
可能是我臉上絕狠的表情嚇到了宋陵南，他反常地將我攔住！
我急的要死，撞在他身上也不管，換了個方向繼續跑，宋陵南卻強硬地拽了我一下，嚴肅地道：“唐墨，你答應我，不管情況怎麽樣，你別衝動。”
“你讓開。”我一團亂麻的腦子根本來不及思考，再次換了個地方要走，宋陵南還要來攔我。我像是瞬間被點燃的炮仗，直接伸手去大力地推他，同時大吼道，“找死是不是，這種時候你特麽攔我你安的是什麽心？我衝動個犢子衝動，你再攔著我，信不信我現在就衝動給你看！你給我滾開，我讓你滾你聽不到嗎？！”
宋陵南的表情也冷了下來，一把攥著我的胳膊，冷漠地道：“別去了。”說著，徑直把我往回扯！
我腦子跟被雷劈了一樣，甚至感覺喉頭處傳來一陣腥甜的血氣，從未有過的恐懼席卷了我，強迫著我立馬改口道：“我答應，我全都答應！求求你快讓我去吧，啊？不要讓我後悔……”
“別人我不管，我隻要你沒事。”宋陵南警告道，“如果你敢做傻事，你會更後悔。”
我整個要急瘋了，宋陵南說什麽也不管，隻是瘋狂地點頭。宋陵南籲了口無可奈何的氣，這才放過我一般，由著我繼續向前跑。可是，即便我用上了全部的力氣，跑到門口的時候火勢依然蔓延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
村民紛紛拿著各種工具盛水救火，可那點水對於滔天的大火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我讓那熱浪烤的腦子發暈，像是夢遊一樣在人群中找尋著秦諾的身影，一無所獲。
“你看到我姐姐了嗎？”我隨便抓住一個人，神色呆滯地道，“就是秦諾，你看到秦諾了嗎？”
那人震驚而唏噓地回應道：“哎呦，你是小墨吧，你怎麽回來了哇！真是的，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走水了？你姐姐，我沒看到啊，我過來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
我沒功夫理他，跌跌撞撞地去問別人，宋陵南看不下去地想把我拉走，我卻一把甩開他，直接要往著火的竹門裏衝。我雙目酸痛，但是一點眼淚都沒有，我死死地瞪著燃燒的火舌，隱約在裏麵看到姐姐抱著思墨的身影。
“姐……”我呐呐地說了一聲，更加激動地向火裏衝去，卻被好幾個人齊齊按住。
有很多人，很多聲音，在我耳邊大聲地說著什麽，我卻根本都聽不見，隻看得到火中秦諾抱著思墨漸漸走遠的身影，一心隻想去救她們。我想讓她們等等我，不要離開，但姐姐卻像是聽不見似的，直接轉身走開了。
也是，她本來就討厭我，又怎麽會在意我的感受呢？
我被人摁在地上，隱約聞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臉頰緊緊貼著粗糙的地麵，卻還是不停地掙動著，像一隻瘋了的野獸。
“唐墨，該死的你給我清醒過來！”我臉上一痛，感覺被人扇了一巴掌，我睜開眼，雙目失焦地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竟認不出他是誰。
麵前的人見我神色呆滯，也生出一股怒氣來，直接拽著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拖起來，像拽一條抹布。他就這麽把我往前扯了一段距離，然後地狠狠丟在了地上。
見我還是沒什麽表情，生氣地踢了我一腳，惡毒地跟我說道：“秦諾都死了，你還作給誰看呢？”
“你他媽放屁!”我氣紅了眼，跳起來要揍他，吼道：“你胡說，你胡說！誰死她都不可能死，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爛！”
陸崇卻根本不怕我，手朝我腳邊一指，冷笑著道：“我胡說？那你問他，你問！”
我低頭一看，眼眶募地紅了。
看著一臉呆滯地坐在地上的思墨，我渾身都開始顫抖，卻始終沒哭，而是緩緩地蹲下了身，與他平視著，望進他孔洞的大眼睛裏，用一種極輕極輕的聲音問道：“寶寶，你媽媽呢？”
“寶寶，告訴小姨你媽媽在哪好不好？”我小心地捏著他的肩膀，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哄道，“思墨，你乖，告訴小姨，小姨給你買糖吃。”這句話說到最後，我的聲帶就像是在砂紙上磨過似的，嘶啞的不像樣。
思墨聽見我說買糖，像是終於回過神了一樣，“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小小的身子鑽到我的懷裏，含糊不清地喊著媽媽。
“我附在陸崇身上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卻仍然……”宋陵南的語氣也有了一絲波動，他用陸崇那特有的嗓音，平靜地道，“是你姐姐親手把思墨遞給我的，她為了保護思墨，被房屋的橫梁砸中，想走也走不出來。”
他說著，心疼地攬著我的後頸，讓我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我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聽見他惋惜地說道：“對不起，我沒能把你姐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