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我今天不是來算賬的
隨著身體逐漸地康複，趙嘉悅越來越不能忍受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的生活了。
就算是天天捧著書發奮圖強的雄心壯誌，也無法壓製住那股跑出去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的衝動。
於是隻要外麵陽光不太強烈，隻要不屬於穆磊強製執行的休息時間，她基本都想往外跑。
穆磊也知道躺在病床上的滋味兒不好受，所以盡量滿足她的要求。但偶爾她認為太陽過於毒辣，可能會把她曬虛脫，還是會拒絕。
這個時候，她就會被一雙黑晶晶水盈盈的哀怨眼眸一直盯著看。看得她愧疚感叢生，最後隻好推著人去樹蔭裏乘涼，或者去附近的商場蹭空調。
很快，穆磊就意識到開了先例的壞處了。接下來，隻要她不同意，人家就會用這一招對付她，而且使用得越來越嫻熟！
趙嘉悅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父母了。掐指算算，足有半年了。
這一次在商場裏不期而遇，雙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爸，媽！”
趙嘉悅有些激動，更多的是無措。
即便是半年不見，趙國強和蘇誌平對趙嘉悅的態度依舊隻有厭惡和仇恨。所以他們一看清楚麵前的人，原本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就立馬黑下臉來。
趙國強轉頭看蘇誌平，依舊唯老婆馬首是瞻。
蘇誌平則直接拉著他走人，連招呼都不打算跟趙嘉悅打一個。
“媽！”
看著迅速離去的兩個背影，趙嘉悅滿心苦澀，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就算不是親生，可好歹也在身邊養了好些年，為什麽連看一眼都不願意？我就這麽麵目可憎嗎？
同樣的問題，趙嘉悅在心裏問了無數遍，可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穆磊，晚上，我想去一趟趙家。”
“可以。”
原本是想四處逛逛的，出了這一茬，趙嘉悅就沒什麽心情了。本想掉頭回去的，可是又忍住了。她好不容易才說服穆磊陪她出來，不能前功盡廢了。
懷揣著心事，趙嘉悅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
穆磊親自開車，載著她直奔目的地。
“爸。”
“你、你怎麽來了？”
開門的人是趙國強，所以門沒有當著他們的麵直接甩上，隻在開與關之間猶豫不決。
穆磊直接用力一按，門就敞開來。
趙國強被她身上那股氣勢給嚇著了，趕緊讓出路來，讓他們進了屋。
趙嘉悅聽到浴室裏傳來哇哇的水聲，知道蘇誌平在洗澡，於是跟穆磊在沙發裏坐下來。
這地方她也住了一些日子，但始終都沒有家的感覺。這次隔了這麽長時間沒回來，她更覺得陌生，格格不入。
所以說，家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種氛圍。隻要氛圍對了，哪怕是一個橋洞，也能稱為家。否則就是一棟豪華別墅，也不過隻是一間屋子而已。
趙國強有些手足無措地搓了搓手。他是個男人，心眼到底還是大一些，所以他對趙嘉悅的態度比蘇誌平要好一些。但是他是個妻奴，所以從來不會違背妻子的意思。隻要蘇誌平說出的話，他都會老實執行。
“你、你媽她在洗澡。”
趙嘉悅看向他那張樸實的臉，溫和一笑，說：“爸，你坐吧。我想跟你聊幾句。”
趙國強就搓著手在側方那張單人沙發裏坐下來，眼睛看著穆磊，臉上有著明顯的忌憚。
趙嘉悅則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不放過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爸，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趙國強一聽，整個人彈著站了起來，眼睛大瞪，裏麵有著明顯的慌亂和懼怕。
“你、你……”
趙嘉悅用右手包裹住自己的左手，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無名指上的鑽戒。似乎這樣，就能從它那裏汲取足夠的力量。
“你放心吧，我今天來不是算賬的。無論如何，你們把我養大成人，我都心存感激。就算你們不願意認我這個女兒，但在我心裏，你們依然是我的爸爸媽媽。我今天來，是想了解一些細節。我希望，你們能坦誠相告。”
“這、你……你想知道什麽？”
趙國強慢慢地坐回去，一雙手搓得更厲害了，搓得都能聽到明顯的聲音。
趙嘉悅心尖微微顫抖，卻還是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冷靜。她清了清喉嚨，讓自己表現得更正常一些。
“我親生媽媽把我交給你們撫養的時候，答應了你們什麽條件？或者說，你們之間有一筆怎樣的交易？”
趙國強瞪著她，好半晌都沒吱聲。
“就算你們不說，夏奕騁遲早也會查出來的。我隻是想聽你們親口說出來，我隻是想知道一個答案。爸，父女一場，我隻是希望能夠有一次坦誠相對的機會。僅此而已。”
說出這番話，趙嘉悅心裏酸澀難忍，眼裏止不住濕了。
父女一場、母女一場，竟然沒有半點情分，是不是太可悲了一些？到底隻是因為她不是親生的，還是因為她真的太糟糕了，所以他們不願意多看一眼？
“這、當年你——”
“哇哢——”浴室的門拉開了。
蘇誌平擦拭著頭發走出來，見到客廳裏多了兩個人，臉立馬一沉。
“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誌平，她、她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我們家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有什麽知道不知道的？”
很顯然，蘇誌平比趙國強淡定得多，也難對付得多。難怪這麽多年來，這個家一直都是她在當家作主。
趙嘉悅看著她那張陰沉的臉，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媽，你不用掩飾了。我——”
“我掩飾什麽了？我有什麽好掩飾的？我站得直坐得直，我怕什麽？”
趙嘉悅突然站起來，走到距離她大概一米外的地方。近距離盯著她的眼睛，緩緩地露出一抹冷笑。
“你心裏真的這麽坦蕩嗎？拿了好處，卻沒有善待別人的孩子，你心裏就真的那麽坦蕩嗎？夜裏做夢的時候，你難道就有被驚醒過嗎？打雷閃電的時候，你難道就沒有懼怕過會得報應嗎？”
趙嘉悅每提出一個問號，就跨前一步，一直逼到蘇誌平的麵前。
蘇誌平被她逼得步步後退，最後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餐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