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雪山之巔
從半山腰的台階上一步一步越到山頂,兩人的心第一次貼得那麽近。
離覃看著他的背,看著他的頭發,他的後腦勺……發絲……耳朵……能看的地方,她都看遍了。後麵那段路,由於穿得多,又背著她,他出汗了。
離覃從包裏拿出紙巾小心翼翼地為他擦著汗。開口的話語輕輕柔柔的,讓人沉醉。
“阿流,謝謝你!”
“謝我什麽?”雖然背著她爬山有點累,可是心裏卻從未有這樣高興。這一刻,他們是真正地離對方更近一些。
心裏還壓抑著少許苦悶,卻遠遠比不過在一起的快樂。
離覃甩著腿,笑著道:“謝謝你,來陪我爬山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你很忙!但是,你為了我,耽擱了自己的事情,對於這點,我當然會想要感謝你。”
“今天沒事。”
“沒事?那你前幾天不是老往外跑嗎?”
“有事。”
他不向深處解釋,她也很有默契地不再問。
終於到了山頂,徐流蹲下身,用手輕輕扶住離覃把人放下。離覃站直了身,匆匆跑了出去。
站在這個瞭望台上,卜卡頓的靚麗風景近在眼下,複古風的圓形城堡,幽藍的環城湖水,還可以看到那些漂浮的船隻,人民安居樂業的生活。
“哇!真好看!久違的風景,久違的一切。卜卡頓,我又來了。”
看著她興奮地搖晃著手,目光在眼前的景致間遊移,眼裏如波濤般湧出寵溺的笑意。徐流拿著手帕擦著臉上的汗,迎著涼爽的雪風吹拂。
疲累被興味帶去,他緩緩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張開雙臂,幸福地擁抱現下的安寧。
放下雙臂,離覃望著卜卡頓的景色,目光裏漏出回憶的向往,徐徐說道:
“阿流,你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吉伯特說的那次,我來這裏摔倒,其實是因為你。
那天,我聽說,你病了,於是趕著回去見你,結果不小心摔了。那時候我就想啊,這種地方,好美,太美了,不適合一個人觀賞。
我有一個好朋友,她說,她以後有了男朋友,要帶他來這裏。這麽好的風景,當然要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觀看,那所有的美麗都會布上意義。
所謂的意義,就是覺得不負春光。我也附和著她說,好啊,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會帶著自己最心愛的那個人再來到這裏。
那時,我的內心將會是無比的開心動容,覺得世界都是有光的。”
想往的神色一出來,臉上也露出了真實的感情。
“老實說,那一瞬間,我的腦海裏浮現的畫麵,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場景。我的人生不做他想,隻要跟你在一起,什麽樣的生活我都可以接受。”
她的目光定在身側的人身上,充滿愛戀,傾慕,溫暖。
“我想著,和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在一起,所有的煩惱都會不翼而飛。選擇你,就是從向我伸手那一刻開始的。
如果說,你當時沒有心軟,或者沒有好意幫助我,我們之間,恐怕永遠都沒有交集。”
是沒有交集。
徐流想著。他和她隔著的不僅是家世,還有由之而來的所有偏差,都在這種計算之內。
離覃轉身,望著那一座定格在塔內的巨大雕像。她的手緩緩一指,嘴上滑出了笑容。
“看到那個沒有?”
徐流跟著她轉身。雪山之景,除了可以感受冰天雪地的白色純潔,俯視這座城市的興衰繁榮,還有一處美麗的景致。
就是修築在山巔的愛情神像—瑪麗蓮·亞伯雕像。
離覃解釋道:
“這就是瑪麗蓮?亞伯雕像。傳說,瑪麗蓮和科迪士是一對戀人。可是,瑪麗蓮是鄰國的公主,兩國的關係逐漸緊張,眼見就要發生一場戰爭。
他們,也不由得因為國際關係,分隔兩地。愛情的抉擇,國家的大義,擱在他們兩人身上。
瑪麗蓮是一國公主,她的愛情隻能建立在為民的核心上。
而當科迪士率著無數軍士殺進國都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此死了。為了國王的囑托,科迪士開了槍,那顆子彈沒有射到敵國的小兵上,反而準確地打進了心愛之人的心髒裏。
科迪士內心大震,悲傷得無以複加。為了減去內心的愧疚,他選擇退出了敵國的都城。他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了,便帶著愛人的屍體上了雪山,親手埋藏。
國王大為憤怒,派兵殺了科迪士。為了泄恨,國王將科迪士扔掉了江中,想他終身受盡浸泡之痛,死不安息。
最得力的將軍被自己群殺,國家果然走向了滅亡。
瑪麗蓮的父王知道這是女兒的功勞,便圓了她的願望,將他們同時葬在了雪山。”
離覃轉而盯著身側的人,接著道:
“科迪士是敵國的人,雖然兩國統一了,但還是不足以匹配他女婿之位。所以,他隻為自己的女兒豎了一座雕像,寓意大義,愛情的信仰……”
徐流忽然笑了笑,說道:“你這個故事漏洞百出。”
“哪裏?”離覃挑著指尖,悠悠地問。
徐流笑道:“一國公主,敵國將軍,聽來故事便有點懸。科迪士既然都攻到敵國的國都了,說明他確實有才。
一個國家的成立並不是馬馬虎虎就有的。
既然能存在,那必然,國王不會那麽容易就將科迪士殺死。你也沒說清楚,這兩個國家之前是什麽樣的關係。如若不然,一國公主和敵國將軍是怎麽遇上的?網戀嗎?”
“切……遇上的機會可多了。夢見的。”離覃不滿他的話,臉上充斥著不悅。
“人家拜訪不行嗎?就那些政客,兩麵三刀的,啥事都能幹,什麽都可能發生。”
徐流搖了搖頭,沒和她爭辯。他本就隨意說來模糊她的視線思路的,也不講求它的正確性。
離覃見他不爭辯,氣從中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認為她是愛情的象征。”
徐流無話,端詳著上麵的設施。在山頂的設計,往往是加大了難度。上麵的頂需要堅固的材料,還要考慮各種物理化學因素。
厚雪堆積,還要評價材料的耐濕性。所以,建造這樣的巨大雕塑可謂是費時費力。
“阿流,今天,我們就不要去在乎那些凡塵俗事了好不好?我隻是離覃,你隻是徐流,我們都是單純的自己就好,可以嗎?”
低聲的柔軟話語裏帶著懇求,可憐兮兮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放在口袋裏的手攥成一團,他的眼裏幽深無底,看不到終點。
許是時機太過特殊,眼下的情境頗為微妙,他竟不由得張了口。
“好。”
話語一出,他便有些後悔了。要是這樣,是不是就相當於給了她希望?
等了無數之久的話終是在耳中浮出,她的眼眶裏暈了淚水。徐流急忙扯出手帕,仔細為她擦著眼角,實在無奈地安慰:
“你別哭了!我答應你也哭,不答應也哭。
到底,我要怎麽做,你的心裏才會好受?女孩子,眼淚固然是多,但也不能掉得沒有價值。”
“你嫌棄我?”她的眼淚更是漱漱地滾下,“我都這樣了,你還要說我,你真是超級無敵大直男!”
“好,不說了,別哭了!”徐流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化了妝,大庭廣眾的,不太好。”
“那……現在妝花了沒有?醜不醜?”淚珠陡然停住,不敢流出來,她急急拉住他的衣袖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