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劫數
就在這個時候，程亦軒的目光忽然瞟到了張思琪背後的方向，瞬間變得興奮起來，“小叔！”
張思琪渾身一顫，什麽？程彬來了？
程亦軒從座位上跳下去，朝著那邊飛奔了過去，張思琪順著程亦軒的身影看了過去，忽然間感覺心髒炸裂了。
餐廳門口，程彬雙手插袋，冷眼看著這邊，他比之前好像憔悴了一些，也消瘦了不少，臉上的輪廓顯得更加明朗了，那種桀驁不馴的氣息還在，但現在更多的是一種頹廢的感覺。
他穿著牛仔褲，格子襯衫，頭發燙過了，顯得有些蓬亂，將他的氣質徒增了幾分頹然。
心顫抖得不行，張思琪趕緊將目光轉移到了旁邊，真是沒想到自己居然又跟他見麵了，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幾乎要將手指捏到變形。
很快，程彬就已經坐到了她對麵。
“小叔，你跟張老師說話，我去那邊玩。”說著，程亦軒便一溜煙跑到了旁邊的兒童樂園裏，隻留下張思琪和程彬彼此尷尬的沉默著。
程彬一直沒有說話，這讓張思琪的心更加不安起來，有時候沉默遠遠比唇槍舌戰更讓人心痛。
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張思琪抬起頭看了程彬一眼，僵硬地說道，“最近都還好吧，什麽時候來上海的？”
程彬搖搖頭，凝視著張思琪，這樣的眼神讓張思琪感到無比的恐懼和不安，像是要將自己的整顆心都挖走一樣。
“我真沒想到亦軒居然轉學到了上海，聽他說現在在新上海安了新家，那現在是誰照顧他呢？”
張思琪自顧自的說著話，但是程彬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她，這讓張思琪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之中，那種窒息感一點點的讓她感覺到心悸。
“為什麽來到這裏？還斷了跟我所有的聯係，難道連朋友都做不成嗎？”程彬一開口，聲音顯出了很濃重的煙酒味，這段時間看來他是長期跟煙酒浸泡在一起，連之前富有磁性的聲音現在都變得有些沙啞了。
張思琪的十指不安地交織在一起，“我隻是想來上海換個環境生活而已，沒什麽，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天南地北的到處跑，權當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吧，我覺得也沒必要跟你說什麽，你的家在重慶，而我四海為家。”
“我真的沒想到你做事居然這麽絕，跟你柔弱的外表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程彬凝視著張思琪，眼神裏的陰冷讓張思琪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寒冬一樣。
“不是什麽絕不絕的，這是每個人生活的方式而已，我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我走了也不能帶走你世界裏的任何東西，現在彼此不是挺好的嗎？”
話音剛落，對方就發出了一陣陰冷的笑聲，張思琪恨不得捂住耳朵，她不願意聽到這樣的笑聲，讓她心碎。
“剛才亦軒說過一會兒司機就過來接他回去，時間差不多了，我過去跟程亦軒道個別，我準備回去了。”張思琪說著便站起身來，沒想到手腕卻被程彬一把握住。
“那麽久沒見，難道就說這幾句話就將我打發走嗎？”程彬的手心跟從前一樣滾燙，似乎要將張思琪整個人都融化掉。
張思琪抽了抽手，甩開了程彬的手心，她有些難堪的看著遠處，“那我們出去走走吧，在這裏呆著，我也確實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程彬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兩人帶著程亦軒在附近的公園裏散著步，程亦軒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說著話，張思琪和程彬偶爾回答一句，倆人這個時候倒是顯得不如一個孩子那麽灑脫，就好像是兩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
張思琪垂著頭看著腳下的路，不知道這一路到底要走到哪裏去。
終於，程彬開口了，“有男朋友了嗎？”
張思琪驀地抬起頭，皺眉問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缺男人嗎？”
程彬看著張思琪，正色道，“不，我的意思是一個女孩子獨自來到異地他鄉，特別需要一個人來照顧著自己，有男朋友也是正常的，沒有最好。”
什麽叫沒有最好？一句話說的張思琪尷尬起來，她下意識地抱了一下肩膀，徑直朝前走去。
“當然，你的私生活我不會管的，有沒有男朋友那是你的事情，這次我隻是過來上海看看我哥和程亦軒而已，沒想到能夠遇到你，真是太巧了。”程彬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顯得極不自然，跟從前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少截然不同。
張思琪的心一直在翻滾著，她不停的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有任何的私心雜念，既然決定了要放下這個男人，那就灑脫一點，管他來上海是幹什麽的都與自己無關。
在公園裏轉了很久，程彬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說的，總是冷一句熱一句的，讓張思琪的心也一直起起伏伏的。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亦軒，我們下次再見好嗎？”張思琪說著便蹲下身，在程亦軒的頭頂上撫摸了一下。
程亦軒拉住張思琪，“不行，張老師你不要走，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小叔可想你了。”
“咳咳……”程彬咳嗽一聲，程亦軒趕緊捂住嘴巴，有些難為情地笑著，露出了一個很童真的表情。
張思琪也尷尬不已，她垂著頭，“我還有事情要做，我們下次再見吧，有時間的話我會去你的學校看你的，你是在瑞星幼兒園嗎？”
瑞星幼兒園是距離書店最近的一家私立幼兒園，學費高昂，不是一般家長能夠承受得起的，想必程亦軒應該會在這裏上學。
程亦軒一臉茫然的看著張思琪，好像是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一樣，程彬趕緊推了程亦軒一把，“快回答張老師啊，你就是在那家幼兒園上學。”
聽程彬這麽一說，程亦軒這才點了點頭，“是的，張老師。”
張思琪難為情地笑了笑，“請不要再叫我張老師了，我現在不是你的老師，你就叫我阿姨吧，行不行？”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然你現在不是程亦軒的老師，但之前的師生情誼還在，他叫你張老師也是應該的。”程彬冷冷地說道，“沒必要因為分開了一段時間，就忘記了從前的情分吧！”
張思琪沒有說話，輕輕地捏了捏程亦軒的臉，“好吧，那下次再見，我先走了。”
張思琪說著便轉過身，朝公園來時的方向走去，程彬對程亦軒使了個眼色，程亦軒馬上朝張思琪跑了過去，拉住了張思琪的手，“張老師，你給我留一個電話號碼吧，要不然下次我可找不到你了。”
“我……”張思琪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程亦軒已經將程彬的手機拿了過來，“張老師，趕緊存一下你的號碼吧！”
張思琪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在程彬的手機上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還給了程亦軒。
轉身走進風中，張思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她想快點離開這裏，盡快走出這個男人的世界。
回到家裏，洗了把冷水臉想要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但是無論怎麽樣，那個人的身影還是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天哪，真的是應了那句話，該來的總是會來，程彬好像是自己的劫數一樣，怎麽都躲不過去了。
晚上正準備睡下，手機就響了，一看是重慶的號碼，她馬上明白是程彬打過來的，猶豫了一下，她才接起了電話，冷聲問道，“有事嗎？”
“住哪？我想過來看看你，給你送點宵夜。”隻隔了幾個小時，程彬的語氣又恢複了從前那種桀驁不馴，痞氣的狀態，就好像自己白天遇到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一樣。
“不好意思，最近在減肥，不吃夜宵，我要睡了，再見。”
“就你那點骨頭架子還要減肥，這事讓全世界的胖姑娘都沒法活了嗎？”程彬冷冷一笑，“告訴我吧，住哪裏，我過來給你送點東西就走，不會打擾你的。”
“說了真的不用，你趕緊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別啊，你如果不說的話那我就自己過來了，別忘了你的手機開了GPS定位，我馬上就能找到的。”對方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讓張思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默默地摁掉了手機，坐在床沿上發了很久的呆。
十幾分鍾後，手機再次響了，“我在你住的小區樓下，幫我打開一下防盜門。”
程彬就在樓下了！
張思琪渾身一顫，如夢初醒，趕緊放下手機，穿著拖鞋衝到了樓下，打開防盜門的一瞬間，看到了月色之中那張深沉的臉，張思琪的心立刻就顫抖了起來。
是的，她無法阻止自己內心的感覺，就好像老天阻止不了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出現一樣。
程彬將手中的餐盒遞到張思琪麵前，麵無表情的說道，“上海的小吃就是比不上重慶的美味，不知道你是否會回味起重慶的美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