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君子與小人
何紫草此言一出，正在疾步走來的天雪當即停下腳步，待陳昊天將療傷的丹丸掏出來，她走到何紫草跟前，一臉歉意的道：“對不起師父，我不應該瞞著你陳昊天就是鄭文天的訊息。”
何紫草將丹丸服下，從口袋掏出手帕，擦擦滿是鮮血的劍身，衝天雪灑脫的笑笑：“有些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考慮到你跟陳昊天之間的關係，在大勢未定的情況下瞞著我也正常，不要將這點兒小事兒放心上，為師說過，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不管你要什麽，為師都竭力滿足。”
所謂恩師如父如母，大抵如此吧，天雪聽到何紫草暖人的話語，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再想到自己在青城派駐地的表現，咬著紅唇，偷偷瞥了陳昊天一眼，俏麵漲紅：“發生在青城派的事兒我也沒跟你打招呼。”
“你啊，剛才我的話白說了。”何紫草這般說著，突然心中一顫，她在想如果當年這般對待孫倩雪，或許師徒間的回憶要比現在好許多。
“師父，你怎麽了？”天雪不解的問道。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你小時候的事兒。”何紫草聲音較之先前越發柔和，她已經分不清麵前的女子是孫倩雪還是天雪了，“最近這段時間風言風語那麽多，公開承認婚約不失一個好法子，其實先前我也有這樣的念頭，沒經過你同意我也不好說，現在好了，什麽事都了了。”
何紫草將天雪拉到一邊，朝遠處的陳昊天瞟了眼：“其實你們倆真願走到一起，為師成全你們.……”
“師父，先前我們就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了。”天雪小聲道，“我心中有數的。”
“是啊，該說的你都說了。”何紫草歎了口氣，輕輕言道，“陳昊天不管能力還是心機都能助你一臂之力，柳安之役如果沒有他，我們拿下三門精英是不成問題，可損耗.……看看倒下的屍體，其實根本不要我多說什麽。”
天雪一雙美眸靜靜看向陳昊天，嘴角泛著苦笑：“他確實非常能耐，如果有一天變成我的敵人，當真可怕。”
何紫草搖搖頭，看向天雪的眸中全是期待：“陳昊天縱是曠世奇才，其實跟你也沒有可比性，你不發力倒罷了，一旦發力，陳昊天絕非你的對手，否則，為師也不會將掌門之位交給你，天雪，明天我就會向武門世界宣告，你是玉瑤宮的掌門。”
“師父！”天雪一愣，掃了眼提著長劍的玉瑤宮精英，小聲道，“掌門之位還是師父坐比較好，我發展的太快，怕根基不穩。”
“你的根基就是我，害怕不穩？好了好了，你那點兒心思為師明白，不要考慮那些繁文縟節，亂世之中，早做決斷早安全。”何紫草拍拍天雪的香肩，想到不久前跟陳昊天的不快，幽幽言道，“剛見麵那會兒你也看到了，柳安賓館之役我做的事兒讓陳昊天頗不滿意，現在回頭想想，他說的對啊，如果提前做準備，瞞天過海的同時也真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隻不過那會兒為師真懶得去做，柳安賓館傷亡如此慘重，官方肯定要討個說法，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麽出來，下次想要官方協助，幾不可能。”
“師父，即便如此，這個交代也有點兒太過。”天雪想到官方，小臉全是不屑，“他們不配。”
“先前我們可以不將官方當回事，可世道畢竟變了，陳昊天布的這一係列局，細細想想都有官方的蹤跡，未來的武門世界戰爭，官方發揮的作用將越來越明顯，反正遲早你要做掌門，就做個順水人情吧，其實為師縱然精力尚算充沛心卻倦了，該你登場你就當仁不讓，也算是給師父分分擔子。”何紫草挽著天雪的胳膊緩緩向陳昊天走去。
快到陳昊天跟前之時，何紫草突然停下腳步，後退兩步，衝天雪躬身，朗聲道：“玉瑤宮長老何紫草，願聽天雪掌門差遣！”
玉瑤宮精英見何紫草這般表現，登時明白過來，衝著天雪齊齊躬身，齊聲道：“屬下願聽掌門號令。”
天雪看著何紫草等人，因為激動，小手微微發顫，過了大約一分鍾，她沉聲道：“何紫草大長老留下料理殘局，結束後即刻返回玉瑤宮代我暫執門內事務，其餘人等，隨我奔赴安吉！”
“是，掌門！”何紫草恭聲應道。
天雪提著碧海青天劍，看著夜色中躬身行禮的何紫草，對陳昊天道：“走吧。”
陳昊天回頭看看已成廢墟的柳安賓館，跟天雪並肩前行。
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之後，何紫草還對著逝去的方向凝望許久。
身旁的弟子走到她身旁小聲提醒：“師父，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給紀律部去個電話，按照武門聯盟的程序照會官方。”何紫草背負雙手，漫不經心的道，“犯事兒的是三大門派和逍遙穀，從明麵上說跟玉瑤宮幹係不大，即便如此，我也辭去了掌門之位，給足了官方麵子，此外三門覆滅，逍遙穀重創，賠柳安賓館這些俗世人命，其實也夠了。”
“是，師父！”這名弟子等了許久，見何紫草還站在原地不動，看看她腹部的傷口，小聲道：“師父，你的傷.……不要包紮一下嗎？”
“不過是劍氣所致的皮外傷，剛才服用療傷丹丸應無大礙，你趕緊去吧，我想在這裏靜一會兒。”何紫草衝弟子和藹的笑笑，擺擺小手道，“讓咱們的人準備下，按照先前的計劃，先到峨眉掃垃圾，而後奔赴飛羽和鐵劍門。”
“是，師父！”這名弟子轉身離去的時候掃了眼遍地鮮血的大地，無法理解師父幹嘛要在這種地方靜一會兒。
夜很深，柳安的夜風跟安吉一樣暖，濃鬱的血腥很是刺鼻。
何紫草踩著鮮血，向著已成廢墟的柳安賓館一步步走去，到了一處地方，她停了下來。
如果計算沒錯，這裏就是那名嬰孩葬身的地方，何紫草透過縫隙，看著混凝土塊沾染的鮮血，下麵什麽場景可想而知。
何紫草凝視這些帶血的混凝土塊，抬頭看向無盡的蒼穹，喃喃低語：“師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回答，隻有風揚起一片煙塵。
“他隻是個嬰孩，懂什麽呢？好不容易來到世間，什麽都不知道就沒了，想想也是可憐。”何紫草摸了摸小腹的傷口，搖搖頭道，“我理解不了這種感覺，因為我……怎麽可能有孩子呢？”
說到這裏，她咬著紅唇，轉身朝著停車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當軍用運輸機又一次到達安吉軍用機場的時候，距離起飛僅僅過了三個小時。
剛下飛機陳昊天就用筆記本電腦跟布魯斯南連線，從情報機構反饋的信息看，離去的這三個小時一切如常。
陳昊天長長鬆了口氣：“太險了。”
天雪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動靜，扭頭看看電腦屏幕上的訊息，推了陳昊天一把：“你這人就是壞，總嚇人，不是什麽都沒發生嗎？”
陳昊天輕咳一聲，朝前邊努努嘴，意思是你玉瑤宮的師姐在前麵開車呢，現在你是玉瑤宮的掌門，身份較之先前有了極大不同，說話做事都要注意影響，否則如何在短時間內樹立權威？
天雪順著陳昊天的目光朝前一看，雙手環抱身前，湊到陳昊天耳畔道：“瞅瞅你那德行，我都不怕，你怕個什麽勁兒？”
“我不是怕，是為你著想。”陳昊天合上筆記本電腦，對天雪正色道，“說正經的，剛才真不是嚇你，趙無邪肯定在暗處潛伏著，瞅準時機給咱們狠狠來一下。”
天雪哦了一聲，笑眯眯的看向陳昊天：“那你給他機會了嗎？”
“確切的說應該沒給他太大的機會，但好處他還是可以占一些的，比如可以趁著我們不在安吉的功夫圍剿青城派，當然也可以在柳安賓館玩伏擊，即便這麽幹不劃算，也可以掀了玉瑤宮在安吉的據點，反正既然來了，空手回去多吃虧，怎麽著都要老一點兒。”陳昊天摸著下巴，賊兮兮的道。
這話尚未說完，陳昊天突然渾身一冷，對前方開車的玉瑤宮精英急聲道：“最快的速度前進，快點兒。”
負責架勢的玉瑤宮精英哪敢怠慢，油門一踩，向著青城派駐地飛速馳去。
天雪對陳昊天的一驚一乍頗為不滿：“你又發什麽瘋？”
“不是發瘋，如果趙無邪真帶人圍剿青城派就糟糕了。”陳昊天點燃一根香煙，憂心忡忡的道，“安武歡的地位在逍遙穀非常重要，如果這貨將安武歡幹掉，再嫁禍給咱們，事情就大條了。”
天雪滿頭黑線，沒好氣的道：“陳昊天啊陳昊天，我說你這人也太壞了吧？怎麽腦子裏裝的淨是損招兒？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栽贓嫁禍的事兒趙無邪做不出來，人家沒那麽下作。”
陳昊天眨巴眨巴眼，無比疑惑的道：“不對啊，你先前不是說趙無邪詭計多端陰險毒辣，怎麽這會兒又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