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警告
這邊秦黎明顯是喝多了，嚷嚷著要跟他一醉方休。趙平霄也不介意，待到他幾乎不省人事，甚至幫他叫了一輛出租車。
手機還隱隱響著，他沒喝多少，頭腦也算清醒，知道那是沈以誠的專屬來電。
連續三個電話，他一個也沒有接，叫來司機，隻說要去沈家。
路程不遠，半個小時，他到的時候，沈以城剛剛解決完晚餐。
見他麵色不善，沈以城也沒什麽功夫去猜測他的心思，這些日子日程緊，導致他吃完飯就半躺在沙發上假寐。
這大概是兩人的怪癖，喜歡在暗夜裏對坐著什麽也不幹，權當是小憩。
沈以城率先開口：“沒事，就是太久沒聚，找你聊聊。”
說罷，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誰知趙平霄卻不讓他安生，道：“以城，幫我查查這人的底細。”
沈以城連眼都沒抬，隻是半眯著眼睛問：“誰啊，誰又這麽值得勞您大駕了？”
片刻的猶豫之後，他道：“肖失。”
“不是向家的那個鬼見愁？”沈以城戲謔道。
“是。”
見他麵色微凝，沈以城也識趣的不再追問。
臨走之前，他還不忘調侃一二，拍拍他的肩頭道：“消失，名字起的真逗。”
他這隨意一句，卻令麵色平淡的趙平霄瞬間緊繃了起來，眉頭緊蹙，淺薄的唇也緊抿著。
“會不會……有什麽關聯？”他沉吟。
沈以城倒是沒再繼續接話，起身便離開了。
房間裏的燈還是關著，暗夜無邊寂寥沉沉，將他密實的包裹起來，赤裸而壓抑。
直到那聲還算悶鈍的振動聲打破了他的思緒，來了電話。
“喂？”
那頭清甜的童聲笑著，問道：“爸爸，你今晚還回家來嗎？”
聞及，心先軟了半分，緊繃著的側臉弧線也漸漸柔和了下來，趙平霄薄唇輕啟道：“回去，媛媛在家等我？”
“嗯。”趙媛媛重重的點了點頭，又笑，“我和媽媽一起等你！”
劍眉緩緩蹙起，但聲音仍舊是柔軟而低沉的，他道：“好，乖乖在家等著。”
小家夥表示很開心，隔著電話親親爸爸，就放了電話。
故而對趙平霄來說，全然不是這麽回事。他向來說一不二，對愛女更是一諾千金，既然應下了要回宅，那就必須回。
隻是不想麵對陳晚晚，僅此而已。
緩緩的舒口氣，滿心的鬱結無處安放，似是要與這暗夜融合起來。
…………
“叮鈴鈴……”
暮夏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接到鍾笑的電話。
她正在趕稿，設計圖紙被損毀，靈感的迸發並不是無跡可尋，隻是相對她此刻有些不耐的心情來說頗有些困難。
但也不至於無暇顧及好友的來電。
“喂，什麽事？”
那邊的鍾笑風風火火道：“去看肖失啊，雖然他現在的情況好的差不多了，但人家可是為了你才住院了，擱在古代這可是要以身相許的。”
看著她耍貧嘴，暮夏失笑，淡淡回道，“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嫉妒的意思？”
“嘁，”鍾笑不屑道，“我等你，樓下咖啡廳，下班之後來找我。”
暮夏無可奈何，終是應了下來。左思右想，又順手訂了果籃。
隻是還未待她再次拿起筆，手邊的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本以為又是鍾笑，她隻眼角帶笑，柔聲道：“又怎麽了？”
那邊的趙平霄，卻是猛地怔住了。
“暮夏。”他道。
這熟悉的聲音讓她有一瞬間的怔忡，隨即便淡了語氣：“趙總，何事？”
“遠離肖失。”
簡短的四個字，命令的意味卻充斥在字裏行間，讓人意外，暮夏卻笑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暮夏，能笑的這樣諷刺，就連語氣恍惚都帶著尖刺，一字一句的質問他：“趙總，您這是什麽意思？”
趙平霄皺眉：“暮夏……”
“你現在這樣命令語氣，是什麽意思？”
“說出這樣的話，你站在什麽立場？”
字字誅心，讓他無從回答。
斂了思緒，他警告自己理智，待到怒火漸漸平息，暮夏卻是沒了跟他談話的心思。
趙平霄卻沉聲阻止：“別掛。”
他又道：“肖失，是向家的打手，有多危險，你清醒點。”
“我很清醒。”暮夏的態度同樣冷硬。
“他會傷害你！”他終於忍耐不住沉聲吼道，為這女人的頑固不化感到憤怒。
暮夏隻是低了低眉，輕聲道：“我不覺得他會傷害我，相反的，他救了我，在我眼裏，他比誰都安全。”
未等那頭又說些什麽，暮夏就掛了電話。
翻騰的情緒在她心底一時肆虐，擾的她不得安寧，最終無可奈何，幹脆抬手將手機卡都拔了下來。
可笑，一個當年那樣傷害過她的人，現在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來警告她身邊的人有多危險？
她需要嗎？
莫名的酸澀在胸口堆積，咬咬牙，將那隱隱滾動的眼淚忍了回去。
她發過誓，這一生，絕不會再為了他哭。
暗夜裏，趙平霄握著電話，麵色冷然。
麵對肖失對暮夏絕不是偶然的接近，他無法坐視不理。
為了什麽？心底有個答案隱隱浮動。
他無法再細想下去，卻隻餘滿心的煩燥。
回宅。
趙媛媛應了媽媽的吩咐，隻是安心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乖乖的歪著腦袋，若有所思。
趙平霄一身涼氣進了門，趙媛媛也絲毫不怕，邁開腿就朝爸爸撲了過去。
“爸爸。”
趙平霄將她抱起，輕輕在她臉頰吻了一下，柔聲問：“等很久了？”
她回親一下他尚有些冰涼的臉頰，回道：“沒有，媽媽等的很久。”
趙平霄身形一怔：“辛苦了。”
揉揉她的發頂，便將她放了下來，趙媛媛卻不肯，緊緊抱住爸爸的脖頸，眼睛亮的怕人，問道：“爸爸這幾天為什麽不回家？”
她又問：“為什麽不跟媽媽一起睡？”
這聲音不大不小，被正在廚房煲湯的陳晚晚聽了去，卻是心下一沉。
低沉的男音傳來：“最近工作很忙。”
忙？
細瘦的五指輕易地陷入白嫩的掌心，連手背上青筋都在隱隱脈動。
真的這麽忙？忙到家都來不及回？忙到連臥房都不肯進？
英挺的眉宇間帶著濃濃的疲憊，趙媛媛抬手捏捏他的眉心，又親親他。
“爸爸今晚和媛媛一起睡吧？”她甜聲道。
“好。”他應下來。
殊不知話音剛落，趙媛媛又補充道：“和媛媛，和媽媽，一起睡。”
甜甜的小奶音繚繞著他的心口：“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