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想通
“活著真沒意思。”
半夜,暮夏抱著漆蓋,坐在沙灘上,海邊除了她,那些喜歡在沙灘上開派對的歐洲人都陸續離開。浪潮推進回退,打在她白皙的腳上,她喜歡赤著腳踩在沙子上,感受沙粒的細膩。
然而現在的暮夏卻對這些全然無感受,她拒絕了鄭謙想要陪伴她一起散步的要求,自己一個人跑到了海邊,坐在角落看著沙灘上年輕的男男女女在派對上狂歡……
他們的氣氛越熱鬧,她的心越悲涼。
年輕真好啊,她有時在想,是不是在當初自己年紀還小的時候,沒有與趙平霄相識相戀,兩人不存在分了又合,合了又分,是不是會好過一些。
這一次,暮夏覺得自己的心痛得厲害,這是欺騙,被她最愛的人欺騙,上一回已經將她傷透了心,這回陳晚晚懷孕直接讓她心死,孩子是什麽?那可不就是兩人愛情的結晶。
嗬,他們之間的愛情,那她算是什麽東西?
有一瞬間,她的內心甚至想立馬回國,抓著趙平霄的衣領問他到底要傷害她幾次,傷她多深才行:趙平霄,你的心怎麽能那麽狠呢,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這樣被對待?
“就是賤。”
暮夏抓起一把沙子扔進海裏。
趙平霄在國內肯定依舊是春風得意,與離婚的原配再度擁有孩子,隻要和媒體說一通謊話連篇的稿子,就可以立起一個浪子回頭深情男人的人設,自然會有不知真相的人相信。
而她呢?在被人遺忘的角落裏獨自舔著傷口,他怎麽能!怎麽能做出在對她說與陳晚晚一切兩斷之後又珠胎暗結的事來,說什麽情愛都是假的。
海浪拍在沙灘上,激起浪聲幾重,暮夏把腿放平,冰冷的海水漫過她的腳踝,這一刻,她的內心是想笑的。
他趙平霄如果真的愛她想和她過一輩子,怎麽會和陳晚晚做對不起她的事?在把獎杯遞給她後,轉身卻和陳晚晚苟且,如果不是和陳晚晚舊情未了,那個女人難道會逼著脫衣服?男歡女愛的事,騙誰呢?結果陳晚晚找上門來了,輕描淡寫地一句‘誤會’就應付自己?
“暮夏,和我在一起吧,我趙平霄會給你餘生所有的溫柔。”
“小傻瓜,吃飯前先喝湯。”
“暮夏,這麽冷的天,你是想心疼死我……”
趙平霄曾經對她說過的溫言軟語力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如果這個男人此時站在她的麵前,她一定會質問他一句: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口中的所謂‘餘生’是多久?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她麵前演著深情的戲碼的原因到底是什麽,隻是覺得沒意思透了,嘴上說愛著她暮夏一個人,卻用實際行動將她傷得遍體鱗傷。
四周黑漆漆的,遠處公路上的路燈照不到她這裏,暮夏躺平在沙灘上,怔怔地望著夜空。
“鈴鈴鈴……”
愣神之際,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拿出來按下接聽。
“嗯,我馬上就回去,不用你來接。”
簡單地應付兩句,她掛了電話。
是鄭謙打來的,她原本的手機早就關了機,來到這個小鎮後為了方便聯係,弄了張國外的臨時卡,號碼隻有鄭謙知道。
至於原先的手機,她再也沒開過機,趙平霄……應該不會找她吧?有了陳晚晚,他巴不得自己消失得越遠越好。
暮夏把電話放回口袋,隻覺得有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地悶得難受。
“算了,回去吧。”
夜深了,海風吹來帶著些涼意,暮夏爬起來攏了攏裙擺,卻在轉身之際,發現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男人的身影,心中一驚。
“是你?”她就著月光看清了男人的麵容,安下心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出來散散步。”
鄭謙神色輕鬆,暮夏的視線卻落在對方手中握著的手機上,她也不去點破,點點頭:“一起回去?”
“好。”
走上公路邊小道,路燈下的兩人並肩,暮夏的身上已經披上了鄭謙的外套,帶著這個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全身。
兩人身後的影子被拉得長長地,糾纏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我牽著你吧。”
小道上時常有有石頭,在月光和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時常會絆到,在不知道第幾次踢到石頭後,男人把手遞過來,暮夏盯著麵前的手掌沒有動。
鄭謙的手很漂亮,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中指與食指間有一層幾乎不可察的薄繭,那是經常握筆留下的,很符合他斯文俊秀的形象,與趙平霄那霸道不可逆完全不同。
眼前這個男人是細膩的,他做所有事情都有分寸,與他交談永遠讓你保持愉快,而且更難得的是細心周到到產生依賴感,就像是慢性毒藥,一點一點因為細節蠶食掉你的防備與警戒,然後戒都戒不掉。
與趙平霄完全不同的男人啊……
暮夏笑了,她這些天一直緊繃不敢放鬆的心情突然放下,她把手放在男人的掌間,抬起頭微笑:“好。”
她想通了,世界上的男人不止趙平霄一個,現在忘不掉他沒關係,她相信遲早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優秀到代替他。
第二天清早,在吃完鄭謙精心做完的早餐後,她叫住了想要去超市買東西的男人。
“你說你想回國?”
聽到暮夏料意之外的要求,鄭謙很吃驚。
“嗯,是時候回去了。”
暮夏捧著早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鄭謙仔細觀察了她一會,沒看出什麽異常,不由得疑惑:“怎麽突然做出這個決定?”
他第一反應是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國內找到她,在海邊見過麵說了什麽讓她動搖的話?如果是這樣,那他這段時間的努力就白費了。
想到此,鄭謙心裏有些煩燥:“暮夏,你現在什麽打算?”
“我想清楚了。”
“什麽?”他的心提了起來。
“有些事情,一昧的逃避不是辦法。”
鄭謙一怔:“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