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謝穹和風潯衣
其他人是怎麽想的樓淵並不知道,畢竟四大家族和她本來就沒有什麽關係,要不是聽說花成蹊和陸元頤是這次比賽的裁判她甚至都懶得過來看一眼。
她抬頭看了一眼台上,那兩個人看起來正在竊竊私語著什麽,就和外界說的那樣,這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確實很好。
還記得她最開始的時候還曾經想過這兩個人都是九品煉藥師會不會因此而產生隔閡,雖然一般競爭對手也不是都會變成仇家,但再怎麽說也會有一些競爭力。可是這一點在這兩個人身上完全看不見,他們就像是那種親密無間的好友,總是喜歡互相開玩笑,就算別人問起一些很是過分的問題也會毫不在意的回答……這也難怪有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兩個是一對。
而且說起來,在她最走火入魔的時候也曾經偷偷寫過這兩個人的同人文……
不過那些都已經是她封塵的黑曆史了,畢竟他們兩個很直白的說過隻是朋友,在對方都已經說出這種話的情況下還強行想要讓他們在一起,實在是有些不顧人的心情。再說她喜歡這兩個人又不是因為他們的外貌又或者是他們的感情,她敬佩的是他們在煉丹上的造詣,見解,還有那令人驚歎的出神入化的技術——作為一名煉藥師,這些才是她最注重的。
將視線從那兩個人身上收回,樓淵開始專注於自己手上的事情。
比賽規則之前她也看了,當然不是那幾十頁的版本,畢竟那幾十頁是大條款,其中有很多都是和他們這些參賽選手完全沒有關係的條約,更多的是給洛君寒東門瑾還有萬無咎等人看的,她所要注意的隻有這次的比賽規則罷了。
而煉藥的比賽規則一般也很少,而且總是那麽幾樣,總的來說規則會分歧在能不能自帶藥材上麵。四門選拔賽的煉藥會就是不能自帶藥材的比賽,甚至比賽使用的藥鼎都是由比賽方統一發放的。這種規定比較正規,一般來說是讓所有的人都處於同一起跑線,但對一些有特定習慣的人說有點礙手礙腳,畢竟有的人不習慣用新的藥鼎可能搞不好會爆炸——當然,這也是考察的一部分。
雖然如果用自己習慣的藥鼎更好,但就算用統一發放的要藥鼎也完全沒關係。在煉藥這一方麵樓淵對自己很自信,她從小耳濡目染,不說用這種藥鼎,她堅信自己有一天甚至能夠不用鼎就能夠成丹。
全神貫注中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煉藥的樓淵自然就並沒有注意到她身旁風潯衣的不同,或者說她甚至都沒有認出自己身旁的人就是風潯衣。
風潯衣臉色蒼白,那是一種病態的慘白,像是很久沒有見到太陽,又像是泡水泡的過久而發白的樣子。不過雖然這麽說但她的樣子看起來是正常的,隻不過就是那個顏色有點詭異罷了。
因為穿著鬥篷的原因她隻有手和半張臉露在外麵,所以說就算這樣大多數人也能夠一眼認出她,不過因為氣質變得實在是太多再加上上三界原本認識她的人也不多所以更多人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然後繼續專注於手中的事了。
煉藥啊……煉藥這種事情並不是她擅長的,更何況煉藥需要精神力強大而且還要凝聚靈力,雖然這種事在原來對她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的,但現在因為藥物和身體裏各種力量的衝擊還有外界結界的影響她整個人變得很是虛弱,別說是全神貫注地煉藥,就算是看起來正常的站在這裏就已經很耗費她的力氣了。
要不是風燈凝之前給她的藥,她現在的狀況可能更糟糕。
隨意將手中的草藥塞進了藥鼎,她甚至都沒有去分辨這些到底是什麽藥,反正她來這裏也不是為了比賽,隻是為了湊個人數罷了。將藥材全部塞進藥鼎後她就將火點起,不過想也知道這樣胡思瑪地弄最後絕對不會出什麽好東西,她也就沒有怎麽去注意藥鼎,而是看向了風燈凝。
風燈凝本來在仔細分離著藥材,盡管風潯衣已經很小心的收斂自己的視線,但因為身體的虛弱,她對自己的力量操控的並不算好,所以第一眼就被注意到了。風燈凝抬起頭直接對上她的視線,然後對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看藥,別看我。”風潯衣小聲地說,風燈凝趕緊又低下頭繼續去分離藥材了。
看樣子燈凝現在沒什麽問題。風潯衣鬆了一口氣,她移開視線,頭腦放空,視線下意識地就飄向了另一邊。
“真是麻煩啊,我真想把這些藥材給扔在地上。”
“這樣會給清潔人員造成麻煩的。”
“反正這是結界清理,沒關係的。”
“你們兩個就不能安靜點嗎?吵死了!”
謝穹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藥鼎,旁邊且飛白和辰九互相嘲諷對方,殊不知他們自己也是一團糟糕。他們兩個議論的聲音過分大了,旁邊被騷擾到的人忍不住出聲抱怨,他們便開始傳小紙條,惹得旁邊本來就集中不了注意力的人此刻滿臉都是井號。
要是隻能關起門來塞耳朵才能全神貫注的人這種比賽最好還是不要來了,畢竟再怎麽安靜的情況下也會有那麽一點聲音,除非你自己也開個結界。
而且他總感覺這個人才是最吵的。
將旁邊的人無視,謝穹小心地分離著藥材。他在煉藥上也並沒有什麽天賦,但是因為一直在練習的緣故所以也算是能拿得出手,而且他來參加比賽本來就不是為了獲得什麽高的名次,隻是為了不將比分拉低而已。
小心翼翼地屏息凝神,終於將藥材全都分離好了。謝穹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進行下一步的時候突然察覺身後好像有視線看著自己。
那視線若有若無,帶著一種極為小心和脆弱的凝視。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驚動她。
就算不看他也知道這視線的主人是誰,這凝視讓他心尖微微顫抖。一時間比賽完全被他拋到了腦後,他再也沒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到底是想要怎樣才好?明明那個時候一切都好,她卻莫名其妙的就要分開。分開後就算了,卻又時不時的還要出現在他的眼前,總是會用那種令人心碎的眼神看著他,就好像,就好像……
她還愛著自己一樣。
腦中再冒出這個念頭的那一瞬間一陣酸澀湧上心頭,他麵上依舊麵無表情,隻是低頭擺弄著那些藥材,實際上卻一點都沒有在想著和煉藥相關的事情。
明明一切都是那麽一帆風順,到底是為什麽成了今天這種局麵?
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風潯衣的時候是在很小的時候。那個時候四大家族正在舉行聚會——雖然四大家族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但是這種聚會是每年都會有的,畢竟要維持表麵上的和平,而且雖然關係不好但其中有著各種利益糾纏,平常私下聊天會被其他人認為是在通氣,所以就必須有這樣一個平台讓大家能夠坐下來好好交流,以達到能夠不打起來的目的。
什麽?你說想達到大家都能滿意?那怎麽可能呢,不打起來就已經很好了,還想讓每個人滿意,那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第一次和風潯衣相遇了。
沒有任何戲劇般的展開,也沒有任何浪漫的因素,隻是作為娃娃親而象征性的見上那麽一回而已。
而且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小孩子,甚至都不太明白娃娃親是什麽意思。那個時候他剛開始學劍,每天都想著如何才能成為一位絕世高手,對於其他的事情沒有任何想法,隻是因為娃娃親是敬佩的長輩定下來的,所以他便也沒有拒絕。
而那個時候對於風潯衣,他的也就隻是“一個看起來很弱的家夥”罷了。
小時候的風潯衣長得很是可愛,大大的眼睛,可愛的包子頭,肉肉的臉蛋,但卻總是麵無表情。不過就算是麵無表情,過分柔和的外表以及身上打著一堆蝴蝶結的裙子也讓她完全看不出什麽氣勢,反而讓人覺得輕輕碰她一下就會破碎。
因此在剛開始見麵的時候,謝穹對她很是不感冒。
不過這種想法在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就改變了。
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被堂哥帶去四方學院,然後在那裏的練武場裏麵看到了風潯衣。她進門的時候風潯衣正手握著一把木劍,下手極其淩厲,雖然等級還很低,但一招一式都極為正規,她一劍砍在了木人身上,木人頓時應聲斷成兩截。
還是小男孩的謝穹當即眼睛都亮了,頓時就對麵前這個小姑娘有了好感,立刻就衝上去向她詢問劍術相關。
【這還用問?】
盡管還隻是小朋友,到那個時候風潯衣的氣勢就已經非常足,冰冷的眼神,毫無起伏的聲線。
【天賦,多練,僅此而已】
再後來的故事就非常的順利成章了。
他們偷偷一起修煉,一起曆練,一起去探險。這種情況下互相生出好感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他們經曆了無數日日夜夜,不過因為四大家族的關係所以這些事情大多數都是避開旁人眼目進行的,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們曾經有過這樣一段故事,也因此在後來退婚的時候就以為是單純的沒什麽感情。
說起來現在的風潯衣和小的時候有了很大的改變,雖然她現在笑起來的時候依舊藏不住眼中的涼薄,但總比小時候冷冰冰的樣子要好了很多;而他則是像她小時候一樣,沉默寡言,總是一個人。
一切都是如此順利,然後直到那一天。
說起來甚至都沒有什麽分手言論,他隻是像往常一樣從學院,然後就聽說了解除婚約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至今也不明白。
最先提出要永遠在一起的是她,要分開的也是她,現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她到底想要做到什麽地步才肯罷休?
雖然一點也不想承認,但他從來沒有一天是忘記過她的。甚至他敢肯定,風潯衣要是重新來找他在一起,他估計立刻就會將之前的各種賭咒發誓全部都拋到腦後,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謝兄?”
“謝兄,這裏可是比賽現場,你都快把藥材給捏壞了。”
謝穹猛地從回憶中驚醒,一旁且飛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走神,我們兩個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你好歹還有幾把刷子。”
“……謝謝。”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緊緊的握住了手,鬆開拳頭,掌心中藥材已經被捏得粉碎,看起來完全不能用了。
“還好沒有融合在一起,藥渣還是能用的吧?”辰九也湊了過來。
“我求求你們兩個閉嘴啊!好不容易才進入了一點狀態!”
“怎麽又怪上我們了呢?剛剛安靜了那麽長時間你連個分離都沒做好,就這水平還是和我們一樣混混拉倒吧!”
“不要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啊!”
不,已經沒有必要了。
不管是做藥材,又或者是這個比賽。
或者說他最開始來參加這個比賽也隻是因為規定要求強製加入而已,謝家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加入四大家族中,也不想去淌這趟渾水。
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風潯衣變心,傷了自尊心所以不去找她。但是後來他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每次找她卻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糊弄過去,後來他也就真的以為風潯衣是單純的變了心,所以就不再去見她了,就當做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但是喜歡這種東西又怎麽藏得住呢?
他忍得了咳嗽,但是卻藏不住愛她。
如果說之前還沒有怎麽察覺到的話,那麽現在他幾乎已經肯定了,風潯衣當年和他分離絕對是有難言之隱。
這一次不論她找什麽借口,他都不會再讓她就這樣蒙混過關了,他一定要找她問個清楚。
不論結果是什麽,他都欣然接受,並且一定要和她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