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沒有用的,幻羽把他的舌頭、四肢砍了下來,裝進瓦罐送到成外,埋葬在五裏坡大橋下的第三棵柳樹下,朕要他活過七七十九天才能死去。”


  衛子殷說完,幻羽便望著香晚,然後又望著香晚。


  禾苗稍稍退了一步,隻是對衛子殷所說的話感到害怕。


  “你若僅僅是叛軍,朕可以給你一個痛快,你若殺了朕,該千刀萬剮,不過也是一天之痛,可你上了禾苗,朕隻能讓你下半輩子不敢提箭了。“


  禾苗聽了這話,卻是抱著衛子殷的肩頭,她在後麵,不知為何。


  “陛下…“


  “臣妾有點害怕……“


  而衛子殷卻拍拍她的肩膀說:“怕什麽,朕會一輩子守著你,成為你一生的靠山。


  禾苗藏在他的衣服後麵,哪裏有一些汗水浸透了,隻是禾苗嗅著那味道卻是十分熟悉,竟覺得十分可靠。


  “大人,這是做誘餌嗎?“


  在上山的路上,禾苗一直沉默不語,知道梳洗完畢,坐在鎮國寺的禪房裏,才問了這個問題。


  “是的,但朕不會讓你帶上誘餌,所以一直用手牽著,心裏記著。“


  禾苗疑了一下,又搖頭。


  “如果說對方是柔妃,或者想要臣妾的命,若說何簡隋,臣妾的命又算什麽呢,臣妾知道陛下是以自己為誘餌,臣妾最多隻是一個浮標,讓人知道你在這兒罷了。“


  衛子殷聽了便笑,隨即拿了一塊桂花糕放在唇上。


  “入口即化的桂花糕,我最喜歡,你試試吧,現在還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縈繞舌尖。“


  衛子殷說完,便給禾苗一塞,禾苗便吃了。


  “牙疼呀!“


  衛子殷卻是笑笑,站在窗下望去,這裏的風景極好,山石陡峭,卻有環抱的水景,晨鍾暮鼓,鳥語花香,真是人間仙境。


  “禾苗你知不知道人間何時至苦?“


  禾苗聽了這話隻是略有思量,望著眼前的一株茶花說:“禾苗聽了外麵的誦經,倒想起了佛家的八苦,生與死,愛與不愛,怨與怨,求與熱。


  殿下是問這個嗎?”


  衛子殷聽了卻是搖頭,但卻點頭道:“若說佛家八苦,娑婆世界,沒有一起的苦。


  出家的境界太高,我總歸是個凡人,總覺得吃了糖前最苦,吃了糖後最苦。”


  禾苗看了向衛子殷,等他下了決心。


  “禾苗,朕今天做的事是不是太殘忍了,那人對你來說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禾苗聽出弦外之音,卻也不著急解釋,隻是陪著衛子殷站在高處向下看,頓了頓說:“月色幾時有,將酒問青天,不知天宮今夜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何如在人間。


  禾苗念了一句話,衛子殷便摸著指頭,緩緩地放在心口說:“有你在的地方,勝過人間。


  禾苗微微一笑,卻是輕輕撓了撓陛下的心窩說:“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意,陛下想做什麽變什麽去,臣妾願意支持陛下,因為陛下也在臣妾身邊,勝過繁華三千,弱不禁風。”


  衛子殷聽了便抱著她的身體,慢慢地問道。


  衛子殷偶爾也是個很有情調的人,隻是禾苗在他耳邊輕柔地吟唱著一首,水調歌頭。


  他到真是兩回事,接著就是拉禾苗,準備夜遊山寺鎮國寺,乃是皇家修造的一座佛寺,裏麵住著或掛了許多高僧,當然也是肖景國最為恢弘的一座佛寺。


  此時正是桃李芳香的時節,夜風帶著些許涼意,不過衛子殷為她披上了禦寒的素色鬥篷,卻是牽著她的手,一路走上了小山。


  “七郎,香晚今天走了一天,腳都累壞了,我們要不要去爬山?”


  衛子殷聽了禾苗的抱怨,自然也知道她今日已是疲憊不堪,平日也算是嬌身帶冠的夫人,日日從房裏走到房外,是最大的動靜。


  今天一天的運動量早已讓她吃不消。


  “好吧,朕知道你累了,帶你去玩一玩,朕背你…“


  香晚聽到背你這兩個字時,愣了整整三秒鍾,然後才緩過來。


  大人,這是萬萬不能的啊。


  而衛子殷卻蹲在那裏。


  “我隻是你的七郎,普通丈夫,妻子不能走路,背著她走一段路怎麽樣?你們不是說夫妻倆應該互相幫助嗎?”


  禾苗聽了這話,心裏好似吃了蜜糖一般,卻是向前一步,趴在衛子殷的背上。


  “您坐擁四海,陛下,為什麽對禾苗才這麽好?”


  衛子殷卻是墊了墊頭,隨即又是開口道:“大概那年花開的時候,你站在樹下,朕看了你一眼,從此以後,便成了過目不忘,落在心底的心尖。”


  香晚聽著卻很好奇。


  “陛下,花兒?怎麽會忘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見麵呢?”


  衛子殷隻是低下頭去爬山,卻是暗自微笑。


  “朕這輩子雖然後宮沒有三千佳麗,但幾百年還是有的,朕喜歡字寫得雋繡,你便入了朕的眼簾,以後一切水到渠成,朕就是一點,一點也進了你溫柔的圈套。“


  香晚趴在他背上,像個孩子似的微笑著,她提著燈籠,照著前麵的路,而衛子殷卻很從容地走到山頂。


  “陛下為什麽帶禾苗來這裏?”


  衛子殷放下禾苗,此地乃是故意建造供祭天之用的天台,衛子殷敲擊著遠處的百年古刹早已不遠處,卻是從袖中取下短笛。


  “朕要看禾苗,在這山頂上跳個不停。“


  香晚卻是整句話都說不出來,但立刻笑了。


  “陛下若有意的話,臣妾也就跳起來吧。“


  禾苗剛想解開鬥篷,衛子殷卻是拉住了她的手,“並不是現在,到了日出時分,山裏的鍾聲悠然,笛聲清亮,禾苗在此舞一曲,該是人間的絕色,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禾苗聽了這話,便笑了,陛下這是在哄她,使她變著法,使她高興些,衛子殷是一個人,平日裏就喜歡舞刀弄槍就是看書,如今卻不知從哪裏學來的,竟要看人間絕色。


  但禾苗稍稍想了想,當年練紫氣瑤明舞就是為了拿這個日出日落之時才跳這個舞。


  就是所謂的光芒萬丈。


  禾苗靠在衛子殷肩上,兩人偶爾說了幾句話,卻是陷入了這黑暗之中。


  禾苗還是不習慣周圍這樣的黑暗,那晚她被瘋狂追捕的情景,簡直就像一場夢魘,讓她無處可逃,常常在夢中驚叫著醒來,衛子殷心裏焦急。


  於是衛子殷那天問太醫,“宸妃因在打獵時受了刺客的傷,晚上睡不著,時時驚慌,精神緊張,怎麽能讓她忘卻夜晚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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