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遇舊人
又是一陣獸哮劃破天際,震的兩界山上的樹木似乎都顫了顫。藍卿率先向前走去,幾個弟子緊跟其後。
兩界山的外圍都是一些普通的植物,越向深處走,靈植越多。除非是修者,否則一般的凡人分辨不出哪些靈植有毒,因此有不少誤打誤撞進兩界山的凡人死於非命。他們的血肉成為了靈獸的食物,骸骨則成為了靈植的養料。
越往前走,景辭眉頭皺的越緊。兩界山他來過很多次,不知為何,這次來他卻感受到了強大的怨氣——來自那些死於非命的人的怨氣。
難道又跟那個怪人傳給自己的修為有關?
——
“喂!前麵那些人,你們別往裏走了。裏麵都是巨型靈獸,就憑你們,進去分分鍾成為它們的果腹之物!”
一道清脆的女聲在眾人身後響起。不過藍卿置若未聞繼續走著,身後的弟子便也沒有理會。
景辭跟在最後,不冷不熱的向後瞥了一眼,從地上拔了一根草叼著,懶洋洋地枕著頭一副悠然的樣子。
“喂!跟你們說話呢,聽不到嗎?”
連蓉兒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的鞭子向他們抽了過去,鞭子上的倒刺夾雜著火紅色的靈力,呼嘯著劃破長空。
眼看就要碰到走在最後的景辭,卻見藍卿腳步一頓,手腕處的白色絲段已然飛了出去,下一秒擋在了景辭麵前。
那火紅的鞭子在碰上這看似柔軟的白綾時,瞬間收了氣勢,軟趴趴的掉在了地上。
藍卿護在了景辭麵前,眸光冷漠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其他弟子見狀,紛紛站在她的身側,目光不善。
景辭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們的保護,玩味的看著前麵這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剛剛她一出手他就察覺到了,沒有立刻閃開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知道藍卿一定會保護他。
“你!我隻是好心勸你們不要進去,你們怎麽這個樣子?不領情就算了,去吧去吧去吧,到時候死了別怪沒人給你們收屍!”
連蓉兒收回鞭子,很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為何能擋住她這一攻擊。
盛陽“你這人怎麽回事?有你這樣叫人停步的嗎?好端端就出手,真是沒教養。”
連蓉兒用鼻孔瞪著盛陽,握鞭子的手指著他,不屑說道“你家老大不發話,你個小屁崽就敢如此張狂,這豈不是也在說你也是個沒教養的?”
“你!!”盛陽氣不打一處來,正準備再說些什麽時,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蓉兒,不得無禮!”
身著白色繡金邊長袍衣服的男子從樹上躍了下來,不等眾人看清他的臉,這男子轉過身劈頭蓋臉的對著連蓉兒一頓罵。
“連蓉兒!哥哥跟你說過多少次?出門在外是要廣交益友的,你怎麽還是記不住?這麽囂張跋扈做什麽?你以為還是在連家嗎?早知道我就不帶你出來了,你在家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沒人管你。”
連蓉兒被訓的臉通紅,瞪了藍卿一眼,恨恨的轉過身跑了。
連羽也不追,掃了眼她跑的方向後就不再理會。臉上帶上客氣的笑打算給藍卿她們賠個不是,結果背過身,看清眾人的臉後,尤其是藍卿,眼中閃過訝異和驚喜,連忙行了一禮。
“天呐,藍長老!怎麽是你們啊!”
藍卿以為是普通的修煉世家子弟,也沒多想,微微頷首。
而一旁的嶽起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卻越看他越覺得眼熟,尤其是他眼尾下的一顆淚痣,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一時半會兒竟然也想不起在哪見過。
連羽一看眾人這熱度不高的樣子,知道他們肯定沒認出自己,道“藍長老,我是連羽啊,您不記得了嗎?十三年前跟隨家父去不歸穀,想拜您為師的,結果您沒看上我,選中了一個乞兒。”
這麽一說,嶽起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看他眼熟呢!
這是當年和景辭師弟一同過來拜師的小公子啊!
當時自己還記事,跟大師兄一同陪師尊過去看拜師的弟子。原本他們都以為這個眼角帶淚痣的俊氣小公子會成為他們的小師弟,可誰知師尊過去後,看到景辭,僅說了兩句話,就把他帶走了。
當時他們師兄弟還納悶,卻也猜不透師尊的心思,便不好多說什麽。隻記得那個小公子在不歸穀大殿上哭了整整半個時辰,誰拉都不走,硬是要拜藍卿為師。
最後由大師兄出麵,帶著他一起在不歸穀玩了一下午,才讓他平複情緒,最後跟著他爹回去了。最後還由於師尊教習的法訣沒有背熟,他和大師兄被罰抄《洗心靈經》十遍。
想到這,嶽起眼睛一酸。他長大了,當初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公子也長大了,大師兄卻再也回不來了。
藍卿注意到了嶽起的情緒變化,側眸看了他一眼。嶽起連忙收了情緒,低聲道“抱歉師尊。”
藍卿倒也沒責怪他的意思,回過頭看向連羽。
她向來不記這種事情,百年來,弟子走一茬來一茬,別說其他的,讓她叫出現在門下所有弟子的名字都是個艱難的事情。
不過連羽這一番話,卻是勾起了她內心深處的記憶。不是說她想起了連羽,而是想起了那時的小景辭拜入她門下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當她看到大殿中跪著的髒兮兮的孩子時,天知道她的心中有多震驚。那張被她刻進了骨子裏的容顏,不管如何變化都會認出。
強行壓著內心的狂喜,在嚴填懷和其他長老古怪的目光中,走到景辭麵前,半蹲下身,輕聲問道“你叫什麽?”
景辭抬頭,眉眼彎彎,眼中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道“我叫景辭,‘景入夜卿塵,辭三更君夢’的景辭。為了能拜大仙師為師,我特地去學堂讓先生起的名字。”
“景辭”藍卿默默的將這個名字在心中念了很多遍,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向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在場的眾人心下驚詫,那是藍卿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展露笑顏,也是她第一次主動向過來拜師的弟子伸手。
景辭眸光閃爍,剛想將自己的小手放上去,可看著麵前那雙蔥白纖長的手,又有些局促。可藍卿毫不在意,握住了他髒兮兮的小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那時的景辭隻覺得這手好冷,像冰塊一樣。於是握得更緊了,隻想把自己的溫度分給大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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