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小白臉
從玉緣軒回到司徒府,司徒珩在門口就碰到了一臉焦急的老管家,卻是司徒振在聽到玉緣軒的事情之後吐血昏迷了。
從司徒振的房間出來,司徒珩滿臉擔憂地問老管家,“是誰把玉緣軒的消息告訴爺爺的。”
老管家深深歎了口氣,說道:“還能有誰,就隻有二房那對母子了。”
二房母子,就是李桂彩和司徒彥。
“又是他們,”司徒珩心裏升起一股怒火來,每次都是他們將他在外麵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爺爺聽,而且每次都能把爺爺氣得半死,為了爭司徒家這點家產,他們也真是‘有心’了。
“小少爺,你要去哪?小少爺......”見司徒珩突然急匆匆地往外走,老管家喊了好幾聲也沒能讓他停下腳步。
“咳咳咳......”這時,屋內傳來一陣重重的咳嗽聲,老管家隻好連忙轉身進了屋,正好看見司徒振坐在床上咳嗽不止。
“老爺,您還好吧,”老管家趕忙走過去幫司徒振順氣。
過了一會兒,司徒振止住咳嗽,這才問老管家,“那個混賬東西呢?”
“小少爺他剛才來看您了,小少爺還是很關心您的,”老管家斟酌著道。
“我看他是來看我這個老不死的死了沒有,要是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管著他了,咳咳咳......”說著,司徒振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老爺您多想了,小少爺不會這麽想的,”老管家邊幫司徒振順氣邊開解道。
司徒振緩過氣來後說道:“他人呢?”
“小少爺他......剛出去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混賬東西,混賬東西......司徒家就要敗在他手裏了,敗在他手裏啊......”司徒振憤怒地說著,老管家隻好一句又一句地開解他。
房間之外,去而複返的司徒珩聽著裏麵傳來的罵聲,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裏,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
夜涼如水,絲絲冷風灌進寬袖的衣服裏,叫人不禁打了好幾個冷顫。
司徒府門口的紅燈籠紅得刺眼,就像他方才在那人的院子中看到的一樣,當然,別人的紅燈籠是喜慶,而他的這些,就是一個笑話。
司徒珩立在門口許久,直到感覺雙腿有些僵硬,這才邁步走了回去。
府裏的燈籠並沒有換成紅色,也許是下人來不及換,也也許是被司徒振罵了之後不敢換。
他神情恍惚地走著,等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走到了司徒振的房間外麵,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被一聲溫和的叫聲阻止了。
“阿珩。”
司徒珩轉過身去,看見了一位身著淺紫色衣裳的溫婉婦女朝他走了過來,這是他的父親的妹妹,他的姑姑司徒樂,在出嫁之前一直對他很好,出嫁後偶爾回來也很關心他。
“姑姑,”司徒珩叫了一句,乖乖站在了原地。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司徒樂走近了才發現司徒珩臉色很是難看,“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跟姑姑說說,姑姑幫你。”
聽著司徒樂關心的話語,司徒珩沒忍住紅了眼眶,卻是轉過頭去,梗著脖子說了句,“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見他還是這般小孩子的做派,司徒樂不由笑了笑,“又被你爺爺罵了吧,都罵了這麽多次了,難道不該早就習慣了,怎麽這次這麽委屈的樣子,嗯?”
“姑姑,”司徒珩憋紅了臉。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司徒樂笑著道:“不過,你可萬不能再惹你爺爺生氣了。”
司徒珩低著頭沒有回答。
“還有,既然你叫我一聲姑姑,那有些話姑姑就一定要跟你說個清楚,”司徒樂忽而收了臉上的笑意,滿臉認真地看向司徒珩。
“阿珩,那個蕭良玉絕不是你的良妻,”司徒樂這一句說得很輕,卻帶著某種堅定的語氣。
司徒珩看著司徒樂依舊溫和的麵容,卻是從她眼中看出了幾分往常沒有見過的責備和不滿,雖然不重,卻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他心頭一般,叫他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許久,司徒珩才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這一次,是真的知道了。
“好孩子,知道就好,天色也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司徒樂看出了司徒珩內心的痛苦,但是她沒有再說什麽安慰他的話,畢竟,他也是時候真的長大了。
“是,”司徒珩應了一句,轉身一步步離開的時候,眼底的迷茫也逐漸變得清明,就像撥開了掩蓋許久的雲霧一般。
關於玉緣軒賣假玉的消息在興汮縣傳開了去,而且越傳越嚴重,昨日被砸的玉緣軒姑且不說,開在各地的其他玉緣軒分號也得暫時關門,可偏偏這個時候,作為日後要接管玉緣軒的司徒珩卻整日不在屋裏,司徒府裏的人也是遍尋不到他的蹤跡。
看著李桂彩和司徒彥兩人藏著一臉笑意從司徒振房間裏離開,司徒樂向來溫和的臉上露出幾分嫌惡來。
“這兩人還真是沒安好心。”
老管家站在一旁沒有接話,他心裏知道這母子倆做得不對是一回事,可到底是主子,他也不敢隨意編排。
“阿珩人呢?還是找不到麽?”說起司徒珩,司徒樂不由有些擔心。
“是,派出去的人把平日裏小少爺去過的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沒有找到人,”老管家回道。
“這臭小子,那晚我還以為他想明白了,他究竟想幹什麽?”司徒樂想起那晚的場景來,實在想不出司徒珩鬧失蹤是想幹什麽,正巧這時候司徒振在屋裏又開始咳嗽了,司徒樂便隻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進屋去看司徒振的情況。
與此同時,吟安坐在客棧的房間內吃著午飯,看著坐在窗邊的司徒珩,心裏升起一股無力感。
“你在我這裏還住上癮了不成?”
兩天前他就找到了她住在這裏,然後就白天坐在那窗邊,晚上睡在屋頂,盡管外麵司徒府的人都到了快張貼尋人啟事的時候了,他還是整天無動於衷地坐在這裏發呆,半點沒有回家的意思。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你要是再不出去處理事情,恐怕就要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這兩天她也聽聞了不少有關玉緣軒的事情,越是名氣大的商號,越是經不起一點汙名,因為隻要稍微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會被人放大幾倍去看,聲譽若是毀了,要再經營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快結束了,”司徒珩突然說了一句。
“什麽?”吟安沒有聽清他的話。
“玉緣軒出事那晚我去找了她,本來是打算找她問清楚那對鸞鳳佩的事情的,剛好聽到了她跟那個婢女在說話,”司徒珩平靜地說著,“她說玉緣軒是她嫁進韓家的‘投名狀’,因為韓家也是做玉器生意的,但是因為起步晚,雖然生意做得不比我們家差,但終歸還是被我們司徒家壓低一頭,所以在還沒有與韓子實定下婚約之前,她就已經打算把玉緣軒的名聲弄壞,好讓韓家的人知道,她嫁進韓家之後一定會是韓子實得力的賢內助。”
“嘖,挺狠的,”吟安聽完感歎了一聲。
“是啊,”司徒珩看了看吟安,接話道。
可不就是狠嗎?踩著他的真心不算去搭上韓子實不算,最後居然還要把玉緣軒算計在內,這份心計,豈是一個‘狠’字就能完全概括的。
“聽起來挺慘的,”吟安接著說了一句,而後話鋒一轉,說道:“說完了嗎?”
司徒珩......
吟安:“說完了就給我滾。”
司徒珩......
吟安:“在我這裏白吃白喝了兩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養的小白臉。”
司徒珩:“......我可以給你錢的。”
吟安:“行啊,拿來。”
司徒珩:“......我都這麽慘了,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
他是有錢,但都在府裏呢,出來的急所以沒有帶。
吟安:“老子沒有那種東西。”
司徒珩......
誰能告訴他這麽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是怎麽做到把‘老子’掛在嘴邊說出來的。
這兩天相處下來,他就隻知道了這個女子的名字,至於她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還有以前發生過什麽事,這些好像都是一個謎,但有件事他是知道的,她雖然說話有些毒,心地卻是極好的,不然也不會任由他在這裏打擾了她兩天,還有在司徒府那一回,他強行把她帶回去,她卻在爺爺要打他的時候替他攔下了那一棍子,要不是之後無意間看到她掌心拿到紫紅色的傷痕,他都不知道爺爺那一棍用了那麽大力,當時應該很痛才對,可是她並沒有喊過一句。
吟安:“別以為沉默就可以逃避問題,快點回家去拿錢給我送來,我還要趕路呢。”
“你要離開?”司徒珩問了一句,心裏隱約有些著急。
“不然?留在這裏養你這個小白臉?”吟安挑了挑眉,打量了司徒珩幾眼之後說道:“長得又不好看。”
司徒珩......
他要收回剛才的話,什麽說話有些毒,這簡直就是劇毒。
他明明很受歡迎,在她眼裏怎麽就成了不好看的那一邊了,難道是他最近的魅力下降了?司徒珩心想。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吟安會這麽說,那是因為她見過更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