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夜長爭得薄情知
白起寧緩緩過神來，也從木梯而下，走在院子裏，雪積得有些厚了，她蹲下身去，想堆個雪球。
感覺身後有腳步聲，白起寧以為楚逸回來了，轉身看去，卻是李長樂。
“這麽晚不回房間，我以為靖王會陪著你，原來你一個人在這兒。”李長樂微笑道，過來跟白起寧一起堆雪球，“好久沒玩雪了。”
“靖王怎麽會陪我，這麽晚，他自當在陪王妃。”白起寧滾著雪球，卻一點不覺得冷。
“楚逸剛才陪你出門，我知道。”李長樂微微閉眼，眼前幻化出楚逸的容顏，忍不住道，“楚逸，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如果他喜歡你，你真的不會心動麽？”
這句話如同尖銳的刀鋒刺痛白起寧的心，她也想過，難道自己真的冷酷無情，沒有一絲動心？
“天底下，應該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楚逸的柔情吧。”李長樂緩緩睜開了眼。
“公主不會真對楚逸，一見鍾情了吧。”白起寧眸光冷沉，李長樂刻意提到楚逸究竟有什麽目的。
“那又如何？”李長樂反問，如此傾國之容的男子，別說是女子，就算是男子見了也會驚如天人。
“公主一見鍾情的男子，似乎不止靖王。”
“對啊，我對前三任駙馬，都曾一見鍾情，還有你大哥白戩。”
“公主若是真的愛上一個人，就很難再愛上另一個了吧。”
“哈哈哈，那不過是你美好的幻象罷了。誰說愛上一個人，就不能再愛別人？”李長樂眸子閃亮，“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三從四德束縛了女人的感情，你看，男人不就可以三妻四妾麽？”
不知不覺中，白起寧與李長樂已經滾了一個圓圓的大雪球出來。李長樂覺得有點累了，倒是不冷了，還出了一身汗，她躺在雪地裏，眺望星辰：“這樣的感覺，挺好的。”
“公主，地上涼，起來吧。我們，該回去睡了。”白起寧向李長樂伸出手。
李長樂淡淡盯著白起寧，頭一歪，俏皮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聽話起來。”
她這個樣子很可愛，白起寧笑了笑問：“什麽事兒？”
“如果我將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兒，請你不要記恨我，好麽？”李長樂渴求的目光望著白起寧，“我不是有意傷害你。”
“好。”白起寧答得爽快，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將李長樂拉了起來。
“你不想想？”李長樂又問。
“你這麽問我，就是把我當朋友，而且，你也說了，不是有意傷害我。”白起寧淺淺而笑。
李長樂麵露頗為複雜的神色，唇角拉出一道弧線：“以前我沒有朋友，以後有你一個。”
……
楚逸回到房間，更衣準備入睡，而王妃拓跋瀾冷冷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望著桌上的紅燭。
“瀾兒，怎麽了？”楚逸覺察到拓跋瀾的異樣。
“早上，靖王讓我迎客時，我不是說了麽，身子不適。”拓跋瀾的語氣冰冷。
“身子不適，更要早點歇著。”楚逸說完這話，便坐上床榻，“你究竟怎麽了？”
“方才靖王去找誰，一起去屋頂看雪。我日日陪著靖王，靖王卻從來沒有牽過我的手，去屋頂看雪。”拓跋瀾冷哼。
楚逸眉頭一緊，原來拓跋瀾偷偷盯著他，他不再說話，躺在榻上閉上了眼。
拓跋瀾憤憤望著楚逸，衝到塌前：“你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
楚逸緩緩道：“沒什麽可解釋的，在與你成親之前，我就愛上她了。”
他的語氣這麽理所當然，這麽無動於衷，拓跋瀾的心被戳得很疼，淚水模糊了雙眼：“那你，為什麽不娶她，卻娶了我？”
“你我之間的婚約，是兩國君王定下的。”楚逸以為他們的結合隻是交易，“瀾兒，何須在意那些，睡吧。”
“你隻把我當王妃，可我……視你為夫君。”拓跋瀾心頭震撼，大聲吼道，“我不能忍受你心裏有別的女人！”
“如果你想太多，就會活得很累。你是我的靖王妃，可我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不會隻有你一個。”他淡淡道。
“楚逸！我是晉國公主！”拓跋瀾氣得拔出了隨身的匕首，鋒刃對著楚逸的咽喉，她是高傲的晉國公主，本也想做個賢惠的靖王妃，她已經極力收斂自己的蠻橫性子，討得他的歡心。
“可我不是晉國的駙馬，你是楚國王妃。”楚逸緩緩睜開眼，目光滲人，大概是很不喜歡被王妃持刀指著脖子，“把刀拿開！”
拓跋瀾身子緩緩發抖：“你若負我，殺不了你，我就殺白起寧！”
今晚的靖王府，這間婚房中顯得格外森冷空曠，拓跋瀾不能再肆意地大笑或者大哭，心心念念想要融入夫君的心，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隻是他眼中的交易。
“大膽！”楚逸發怒出手，將拓跋瀾手中的匕首搶了過來，扔到地上。
拓跋瀾嚇得麵色蒼白，楚逸從不曾打她，成婚以來，兩人相敬如賓。
“你變了。”楚逸需要的王妃，是善良柔軟的女子，而不是膽大妄為。
“我沒變，這才是真正的我！”拓跋瀾像是受傷的小獸，嘶喊道，“因為我再也裝不下去了！成婚以來，你對我總是冷冷冰冰，看我的眼神不曾溫柔。我以為，你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可她來了，就不一樣了，你看她的眼神，那麽深情……”
“夠了！”楚逸站起了身，打斷了拓跋瀾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他淡淡道，“瀾兒，以後，別說這種話了。”
楚逸披上外套，離開了這間房，到隔壁房間入睡。
這是拓跋瀾第一次在楚逸麵前發脾氣，她原本就不是個溫柔的女子，是晉國彪悍的公主。可在新婚夜見到楚逸的第一眼起，她收斂了所有的性子，想變成他需要的樣子。
而至今天，拓跋瀾才發現她做不到，她的委屈求全換不來他的愛，她隻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愛人。
這一夜，拓跋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著身子，落寞而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