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一生嫉恨
獨孤嫣呆住了，眼神變得帶著木訥：“沒錯，是我！那時的我乃蓉城第一美人，皇後的親侄女，榮國公的掌上明珠，可身為昭惠王的李昭平竟然會眼瞎看上你！這讓我怎能不嫉妒，不發瘋？”
白起寧臉色變得錯愕：“那個時候，你如何看得出昭惠王有意於我？”
獨孤嫣呆滯的目光晃過神來，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哦，我想起來了，是連玨告訴我的，那時候的他不過是李昭平身邊的普通門客，如今他是蜀國的丞相。白起寧你還不知道吧，連玨那時就告訴過我，你會是我這一生的克星！可我當時低估了你，也沒有相信他的話，還是被他一語成箴。”
是連玨？白起寧的心猛然一沉，隻覺得頭皮發麻，難以想象獨孤嫣的話，十六歲的她還不認識連玨啊！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連玨已經留意過她了，還對獨孤嫣真的說過那種話？
白冉見皇後的神色無比驚撼，意識到氣氛不太對勁，丞相連玨也算是白冉的救命恩人，在朝堂上連玨、白冉同位一體。白冉慌忙站出來為連玨說話：“娘娘，這將死之人瘋狗亂咬，可不能聽她胡言！丞相絕非如此之人！”
白起寧凝目不語，長長的睫毛不斷顫抖著，從頭到腳都像是被冰封了般，一動不動。比起此刻淪為階下囚的獨孤嫣，白起寧更是深深感覺到連玨的陰沉可怕。方才獨孤嫣汙蔑李昭平的清白，她不信，可獨孤嫣說起連玨的時候，白起寧卻不由得認真了。
難不成她的預感一直是對的，白起寧駭目驚心，從一開始，連玨就精心謀算，另有所圖？白起寧意外在獨孤嫣的話語中感悟到了連玨的陰謀，是十分強烈不安的感覺！
“娘娘，娘娘怎麽了？”雨燕見白起寧神色恍惚，忙喚了兩聲。
白起寧的臉色變得蒼白，深深吸了口氣，看向獨孤嫣：“你不是想見皇上嗎？我給你個機會，等皇上回來……”
獨孤嫣聽聞此言，突然間就收斂起方才囂張過甚的模樣，再見見李昭平？她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哪裏真的指望見李昭平？
“娘娘！何須這個妖婦瘋言瘋語，不如現在就殺了她！”白冉急著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怎能聽如此汙穢之言！”
白起寧的手握緊了拳頭，方才獨孤嫣跟她說的話，令她肉跳心驚。
“是啊，你不是也同樣對我恨之入骨麽？白起寧，現在就殺了我啊！”獨孤嫣咆哮道。
“我改變了主意，暫時不想殺你。獨孤嫣，你我相識多年，我念舊情，就滿足你心意，讓你見你皇上最後一麵。”白起寧嘴角洋溢起盈盈笑意。
白冉、雨燕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皇後，皇後這是怎麽了？為何要留獨孤嫣的性命，讓獨孤嫣再見皇上？
白起寧下令囚禁獨孤嫣於冷宮，獨孤嫣現在還有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她心中設下一計，借獨孤嫣之口在李昭平麵前，指正連玨心懷不軌。獨孤嫣的話雖證明不了什麽，但至少能讓皇上對連玨心生警戒。
在下令囚禁拖走獨孤嫣後，白起寧冷冽的目光看向白冉：“除了晉陽侯之外，其他人都退下，本後有話與晉陽侯說。”
“唯。”雨燕等宮人應聲，退出正殿。
白冉困惑地留在了大殿，皇後為何支走眾人，隻留他單獨說話。
“冉弟，眼下沒有外人，你我姐弟相稱，不必拘禮。”白起寧語氣變得輕柔了許多，一雙澄澈的眼眸凝視著他。
“娘娘……”白冉微怔，他已經好久好久不敢喊她一聲二姐了。
“在這蓉城裏，白家至親之人隻有我們姐弟，我們是一家人，有任何外人都比不上的血脈親情。”白起寧又道。
皇後這話似乎另有含義，白冉聽不明白，但是連連點頭：“皇後是臣最敬愛的姐姐。”
“這幾年來，你與丞相連玨走得很近吧。帶你走上這高官之位的人，不是我，是連玨。”白起寧眸子一閃，“所以，你是不是覺得他比我更值得親近？”
白冉愣了下，隨即回過神來，皇後是不喜歡丞相的：“沒，沒有啊。二姐才是臣的親人，丞相不是。”
連玨對白冉有栽培之恩不假，可白冉心如明鏡，他擁有這一切的來源是因為他的身份，是皇後白起寧的弟弟。白冉的命運早已和白起寧息息相關地聯係在了一起，一榮皆榮。
白起寧臉上蕩漾起春風般的笑意：“姐姐說這話，是希望你能認清楚，在我與丞相兩人之間的天平上，你會站在哪一邊。”
“臣自然是站在姐姐這邊啊。”白冉立馬表了決心。
“今日獨孤嫣的話，你就不必告訴丞相。今後空暇的時候，在府裏陪陪夫人，或者來宮裏看看我，少去丞相府。”白起寧的口吻是輕柔的，但也是嚴肅的。
二姐這話究竟是什麽含義？白冉心裏尋思著，難不成皇後與丞相之間的較量要開始了麽？
白冉低下了頭，深深一拜：“唯，皇後姐姐的話，白冉記住了。”
白起寧不希望有點小聰明就自以為是的三弟，變成連玨手上的一顆棋子，連玨的手段和可怕之處豈是凡夫俗子能明了的。
……
西城外的鹽池是蜀、梁兩國交界之處，李昭平相約蕭炎在此舉行修和結盟會。
清晨，營地便響起了悠揚的號角，蜀國與梁國的旗幟插立大營外圍，千餘人的儀仗馬隊簇擁著兩國絕望的青銅軺車隆隆駛入大營轅門。
昨日蜀國的大司徒蘇儀便與梁國丞相林旭生相見過，兩人討論了邦交會盟的具體流程。此次會盟，蜀國原本想在氣勢上壓梁國一頭，梁國卻不願在任何細節上遜辱於蜀國，於是梁國的排場都非常隆重。
兩國的車駕同步入場，距會盟台百步之外，李昭平與蕭炎同時下車，分別從東西兩條紅氈鋪地的甬道走上會盟台，入位就坐。
李昭平氣定神閑地打量了一番坐在對麵的蕭炎，倒是意氣風發，頗有王者之風，難怪膽子也特別大，敢向蜀國背後大捅刀子。今日，李昭平倒要試試這位年輕的梁國君王究竟膽子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