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絕境中的優雅
那黑暗的密道之後,沒有人知道裏麵有什麽,如此看上去陰暗後是充滿危險的。
“其他人都留在外麵,青瀟隨我進去。”白起寧站起了身,臉色有了微妙的變化。
“娘娘不可進去,若是裏麵有人,我把他帶出來!”白青瀟忙道,裏麵尚不知其凶險,怎能讓皇後輕易涉險。
“本後說了,沒有命令,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內!違令者斬!”白起寧走向密道那邊。
白青瀟麵色漲得通紅,見皇後走過來,大膽抬手攔住去路:“娘娘若是要治罪,白青瀟無話可說,但我絕不會讓娘娘進去!”
白起寧明白侄兒的苦心,可若裏麵之人真的是楚逸,她該給楚逸一個交代,現在隻有她能給楚逸一條生機。白青瀟強行入內,隻能逼迫生性驕傲的楚逸自盡。
“違令者斬!”白起寧語氣加重,不曾這麽凶悍對白青瀟說話。
“娘娘即便是要殺我,我也絕不退步!”白青瀟堅持道,他無法理解皇後非要涉險的原因,他明明可以將裏麵的人帶出來,皇後又何須親自進去。
“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白起寧緩和了語氣,顯然責罰說服不了白青瀟,但信任可以。
“娘娘……”白青瀟急了,喊了聲,“姑母!”
兩人僵持了片刻,在皇後攝人心魄的目光逼視下,白青瀟隻能選擇退讓,但白青瀟遞給了皇後一把短刀:“娘娘,若是有危險,青瀟不及,請用此刀保護自己。”
“好。”白起寧麵露淡淡笑容,收下了白青瀟遞上來的短刀,放在寬鬆的衣袖中。
白青瀟退讓了,可雨燕伸手抓住了白起寧的衣角,她緊緊抿唇,踟躕後毅然道:“娘娘,雨燕知道你心意已決,不會攔著娘娘。但請娘娘千萬小心,娘娘若是……唉,雨燕會追隨娘娘,娘娘必不孤單。”
“雨燕——”白起寧心裏是說不出的感動,“好妹妹,我不會有事的。”
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白起寧也堅信,裏麵的人若真是楚逸,絕不會害她殺她。楚逸的命,值得她用命去換!雨燕也正是太了解白起寧懷著怎樣的心情,才鬆開了手不加阻攔。
白青瀟踏入密道走在前麵,他手上拿著一盞燭燈,白起寧跟在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暗道,白青瀟道:“這兒可能有機關,請姑母一定小心,跟著我的步子。”
暗道大概數十米,前方有了光亮,是一間大屋子。屋內潮濕,僅有扇天窗通往地麵,保持空氣流通。
這房間特別明亮,左右各點了三排白燭,數百隻燭光照得這間屋子溫度比外麵上了好幾度。
一個優雅的背影,身著青藍色的錦袍,將最後右手邊一排白燭全都點亮了。
白青瀟在門口停下了步子,滿眼警惕地望著屋內,右手拔出了長劍。白起寧忙按住了白青瀟的右手,她抬頭看過去,看著那個人的後背。
“進來吧。”那人的聲音聽上去淡淡的。
“你是誰?”白青瀟高聲問。
白起寧眸子深深沉了下去,凝視著那抹身影,輕喚了聲:“楚逸。”
白青瀟愕然,難道那個人真是楚國的靖王楚逸?白青瀟未曾見過楚逸,但久聞其大名,楚逸做過最驚天駭地的是便是說動四國合縱伐蜀,給蜀國帶去過前所未有的滅國危機。然而四國合縱之初,楚逸因遇刺重傷而退出聯盟,後來四國合縱就瓦解了。
聽到白起寧的聲音,楚逸身體明顯僵硬了下,隨即恢複了自若。他站直了身,吹滅了手上的火折子,雙瞳中映著燭火跳躍燃燒。
“看來,又是我輸給了你。”楚逸轉過身來,神色異常淡漠。而他的目光掃視到白起寧貴麗的臉龐時,又黯然了下去。
當楚逸回身過來的時候,白青瀟眼前驚愕一亮,這個亡國流離的靖王楚逸並不是落魄的,他的舉止是這般沉靜優雅,容顏是這般卓爾不群。
白起寧站在屋外遠遠地看著他,楚逸老了,但風采依舊……還是那麽一張臉,但眼神變了,以前他看她的目光是溫和如柔水的,如今楚逸的目光幽暗而深邃,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
大概他們都沒有想到,幾年後再見,竟是在這樣的境遇下。良久,沒有人說話,空氣的是寧靜的。
“青瀟,你在外麵守著。”白起寧緩緩開口,邁步向前,她有話單獨與楚逸說。
“姑母。”白青瀟左手不自覺地抓住了白起寧的手腕,他知道是自己失禮了,可又不敢放她進去。
這是白青瀟第一次見到楚逸,他不了解楚逸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更不知道楚逸與姑母之間有過怎樣的過去,為何姑母對楚逸如此股念舊情?
“他若有心要我死,我早死過很多回了。”白起寧嘴角泛起柔柔的漣漪,對白青瀟點了下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白起寧身上散泛著令人信服的氣息,白青瀟不得不聽令,他鬆開了手,步子停在原地。
楚逸悠悠瞟了一眼那個年輕的盔甲男子,他喚白起寧“姑母”,看來他應該就是白戩之子白青瀟,那個在攻破淅川大戰中一戰成名,殺了劉盟那個庸才侄兒主將劉暘的年輕將領。
接著楚逸的目光又落回到了白起寧的身上,兩顧無言,這是他的絕境。楚逸沒有想到白起寧會這麽快精準地找過來,在他們動手之前,搶先出了手。
“你什麽時候知道是我的?”楚逸淡淡問,麵色略顯蒼白。
白起寧走到他的麵前,燭光映照著他精致的輪廓:“先前隻是懷疑過,長樂之死……我直覺是你做的。”
楚逸漆黑的眼瞳透著深深的寒意:“是,李長樂是我派人毒死的。”
白起寧心劇烈顫了下,楚逸與李長樂之間的恩怨她不想計較,她今日來是為了給楚逸一條生路:“冤冤相報何時了?楚逸啊,放下仇恨吧,好好活下去。”
“我一無所有,不屑苟活。”楚逸冷傲地仰著頭。
“你還有家!有妻有子,他們都等著你……”白起寧試圖用“家”喚醒他的求生意誌。
“我知道,你善待白柔若與我的兒子,是你庇護他們好好活著。”楚逸的語氣始終是冰冷的,“可我,活著唯一能做的,是報仇。”
仇與恨,如同毒液侵蝕入楚逸的骨髓,刻骨崩心,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