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暫時的合作
“哦？不知韓小姐如何證明自己的不同呢？”林婉月輕笑嫣然，眼睛裏犀利的目光卻好似能看透人心，讓韓麗刹那感覺心中一冷，心道這寧王妃不是簡單的角色，看這樣子韓菁菁的死應該跟她脫不了幹係。
想起她那個飛揚跋扈，從小就不把她們這些庶妹放在眼裏的嫡姐，韓麗心中微怕，她落的那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假如當時是自己嫁入寧王府，隻怕現在就沒有林婉月什麽事兒了，她不也是侯府小小的一個庶女嗎？
甚至還曾流落過風塵，如何比得上自己？和聰明人合作定是沒錯的，尤其是和一個不如自己的聰明人合作，隨時都可以要這顆棋子死。韓麗心中打定了主意。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韓麗小聲說道。
“最近新得了個繡樣，瞧著十分有趣，聽聞韓小姐勤於女紅，不知可否指點一二。”林婉月淡淡的說道。
“能得王妃賞識，韓麗自是心愉不已。”
林婉月到了營帳，韓麗緊隨其後，蓮心將茶水倒好，便挑簾站在了營帳前。
林婉月端著茶杯輕呷了一口，低著眉眼，看不出表情。
一陣沉默，韓麗攥了攥手裏的帕子，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開口說道：“昨晚宴會後，我看見韓林和六公主在一起交談。”
林婉月目光眯了眯，六公主和韓林麽？上次在年宴上，六公主多次針對自己，林婉月心中已經起疑，後來皇後提出給六公主指婚，六公主的目光更是看向了韓林，如今加上韓麗的說辭，看來六公主早就被韓林利用了啊。
韓林是韓文成的嫡子，與韓蓁蓁感情交好，林婉月殺了韓蓁蓁，韓林不想報仇才是假的。
“韓小姐怎麽說也是韓家的人，為何……”
韓麗咬了咬牙，目光當中竟是帶著恨意：“王妃也是庶女出身，應當知道庶女的辛苦，我娘裴氏死於韓夫人之手，韓夫人從小教養我，不過就是為了多培養幾個出來，給韓蓁蓁鋪路罷了，當初韓蓁蓁嫁給寧王，韓夫人本想讓我為侍妾的，但是韓蓁蓁性子跋扈嫉妒心強，才沒有讓我去。”
林婉月心道，之前的林婉月也是庶女，受到的待遇自是不比嫡女，古代製度嚴苛，庶女的待遇有的時候還不如一個丫鬟，這個韓麗與自己合作的誠意真假先不論，暫時的合作也不是不可，若是韓麗想過河拆橋，那就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想到這裏，林婉月說道：“不知韓小姐有沒有聽到六公主和韓林的交談內容呢？”
韓麗想了想說道：“當時離的稍遠，未能全部聽清，我裝作看到翰林，快步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他二人見我過去，便閉口不談了。匆忙間依稀聽到好像在說什麽七香粉之類的。”
林婉月神色不動，手指敲了敲桌麵，一下一下，似乎敲在了韓麗的心髒上。見林婉月並沒有表現出自己所料的熱切，韓麗有些沉不住氣了她帶來的這份投名狀，林婉月會不會接受呢？
她的貼身丫鬟春桃偷偷打聽到韓夫人正著手安排她的婚事，父親從來不管後院的事兒，一直是韓夫人拿捏著所有庶子庶女的命運，隻要不太出格，父親基本上是沒有別的意見。
她的母親裴氏當年頗為受寵，後來還懷了一個男胎，韓氏那時隻有韓林一個嫡子，身子又不好，怎能容許一個得寵的小妾生一個男嬰出來？
再加上裴氏出身清白，父親是六品都察院督事，又頗得夫君喜愛，母憑子貴，被封一個平妻也不無可能。所以自打知曉了裴氏腹中是男嬰，韓氏一直在找機會下手，奈何裴氏也不是省油的燈，防的死緊，甚至讓韓氏折損了一個最為得力的陪嫁嬤嬤，韓氏很是偃旗息鼓了一陣，裴氏還以為她會收手，但也一直沒放鬆警惕，卻沒想到生產的時候仍是著了韓氏的道，一屍兩命。
當時小小的她，看到娘親兩眼無神，滿身血汙，嚎啕大哭，娘親努力抬起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對她說：“麗兒，你要學會忍，娘就是太張揚了，再沒有能力給仇人最後一擊的時候，一定要忍，好好的保護自己，娘好恨，不能陪著你長大……”說罷，眼睛睜的大大的，沒了聲息。
後來她聽見丫鬟給夫人請安，不知為何，她竟然想著躲起來，或許是母親的死讓她太害怕了，於是她鑽到床下，雙手抱起膝蓋，瑟瑟發抖。
她聽見夫人讓所有人都退出去，對著床上的娘親說：“你竟然走的這麽快？沒見到我最後一麵遺憾吧？自打知道你有了身孕，老爺下了衙就來陪你，姐姐是好久沒有好好和你說過話了。
瞅瞅，嘖嘖嘖嘖，人都去了眼睛都沒閉上。你放心，你的好女兒我會好好照顧，老爺素來知道我賢良，所以我一定不會讓她凍著餓著，隻不過要是她自己懶惰不學好，那就怪不得我了。
將來我一定為她找個好夫君，久病纏身的，鰥夫續弦的，好賭擅嫖的，妹妹你喜歡哪一種？咯咯咯咯”一陣尖厲的笑聲從夫人口裏傳出來，韓麗摟緊了自己的雙腿，這還是那個對她笑的和藹可親的夫人麽？
“有我照顧麗兒，你就瞑目吧。”說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大概是韓氏走到床前，合上了裴氏的眼睛，未幾，一方絲帕飄落，那是娘親最愛拿在手裏的霞影紗手帕。
“碰到了你，髒了我的手指。”韓氏恨恨的說。
“來人呐，快來人，妹妹不行了！妹妹，我可憐的妹妹呀……”那個恨恨的女聲突然放聲大哭起來，緊接著咚咚跑進來好幾個人，滿屋子痛哭的聲音響起來。
床下，韓麗淚流滿麵，偷偷的將那方絲帕攥在手裏，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嘴裏血腥味蔓延。
“我知曉了。”這幾個字讓沉浸在往事裏的韓麗猛地一顫，回到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