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逃離南山九
劣勢，完全處於劣勢。
這兩個字在霧隱婆婆的一生中，似乎從來沒有和這兩個字聯係在一起，但是現在她居然感到自己完全處於劣勢當中，並緊緊的和著兩個字連在一起。
都怪自己當時太過輕敵了，霧隱婆婆暗自懊悔，自己怎麽會沒有想到，這王若蘭怎麽會真的把一個隻有七八歲年紀的孩子，派出來與自己交戰。在者就算是他僅僅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自己也應該明白絕非一般人品。現在懊悔似乎已經太晚，隨著自己眼前冒出的陣陣金星，和自己不斷感知到咄咄逼人的殺氣，霧隱婆婆已經沒有後退的可能。
“嗚嗚……”朗豪又發出一陣怪叫，似乎是進攻的號角一般，然後就又一次向霧隱婆婆撲了過去，這一次他選擇的攻擊方向是霧隱婆婆的後脊。這同樣是野獸撕咬時候才會選擇的方向，同樣是霧隱婆婆絕不會想到防禦的方向。
聽到朗豪發出的嗚嗚聲，霧隱婆婆就知道朗豪已經準備向自己攻擊，但是現在身經百戰的霧隱婆婆卻不知道要如何應付了。並不是霧隱婆婆因為失血心意混亂。而是朗豪的步伐和攻擊完全是沒有規矩和套路，看似完全隨性而為，卻招招中有著奪命殺機。用一句簡單的話說，朗豪的攻擊就是“簡單實用”，而這簡單實用卻不在霧隱婆婆的能夠預想當中。
“誒呦……！”又是一聲痛苦的慘叫，又是一聲來自霧隱婆婆的慘叫，又是在霧隱婆婆無法預知的情況下，自己的後脊被朗豪重重的又咬了一口，這一口雖然沒有咬到血管，但是依舊皮開肉綻。
更重要的是傷及脊柱，霧隱婆婆瞬間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陣陣酥麻，完全使不上力氣甚至連抬起也變得困難，朗豪這一次的攻擊同時是野獸捕獵撕咬的招數，旨在摧毀獵物的經脈，對手經脈被毀，就隻能在原地抽搐等待最後被“分食”的結局。
“啊……啊……妖物……妖物！”霧隱婆婆聲嘶力竭的從自己的喉嚨裏擠出這兩個字，這是她對朗豪給出的“最高評價”，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後牙床，頃刻就咬出血來。如果說自己第一次頸部受傷是因為自己輕敵，而這第二次被咬傷，則就完全沒有可以說的出的借口了。
自己完全沒有辦法猜到對方的攻擊，沒有辦法預防對方的攻擊，沒有辦法還擊對方的攻擊。這就是自己這個江湖曆練８０餘年的老江湖，在麵對一個七八歲孩子時候的結局，這結局是如此的讓人難以接受，但是這就是現實，現實發生的事。
“婆婆，現在你能放下了嗎？”若蘭在一旁清楚的看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知道現在整個局麵已經大變，而現在處於優勢，一個處於優勢的人，應該說一些處於優勢應該要說的話。
“哈哈哈……好，真的很好，你們現在確實已經有了寬恕我的實力，如果我聰明一點或是年輕一點，我或許現在還會感激並接受你們對我的寬恕。不過現在一切都……一切都太晚了了。”
霧隱婆婆說道太晚了三個字的時候，語氣中帶著無限的哀愁，這似乎才是她殺害自己兒子兒媳，傷害自己的孫子孫女時應該有的語氣，但是那時她卻沒有這樣的語氣。現在她卻隻能用這樣的語氣來哀憐自己，真是可悲之極。
“奶奶，不晚，什麽時候也不晚，我們……”宇文明誌這個時候開口了，他環視了一下柳如煙和自己的弟妹接著說下去“我們……會原諒你的。”
“明誌，你怎麽到現在還是這樣的心軟，你這樣我怎麽能放心的把宇文家交給你呢？大丈夫為達到目的，切不可心慈手軟。我現在不是你的奶奶，我是要殺死你的人，我是你的敵人，現在你的敵人受了重傷，你不應該給她寬恕，而是應該一刀結果了她。現在明誌，作為宇文家的繼承人動手吧！”
此刻霧隱婆婆已經再沒有求生的意念，她隻想要盡快結束自己的生命，也許隻有這樣她才能找回屬於她這個失敗者的尊嚴，當然在她維護自己尊嚴的同時，她也要用自己的生命給自己的孫子上最後一堂“權術”課。
“奶奶，我怎麽能？！奶奶你早就應該知道我和你是不一樣的，盡管你不斷地教育我冷酷，但是我的心終究是溫暖的，尤其是在遇到如煙之後。但是當你告訴我如煙一死，當時我真的有心灰意冷的感覺的。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懷疑一切，懷疑我自己的存在，但我最懷疑的還是你，懷疑你教給我的一切，懷疑你告訴過的我的一切，直到我查清楚了父母的死因。”
宇文明誌現在已經不會在聽霧隱婆婆一句，就和霧隱婆婆對自己的感覺一樣，死人，一個在心中已經死去的人。
“哈哈哈……已經沒有人願意聽我說了，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現在反倒是我不知趣了，我這該走的人，終究還是早點走了比較好！”
霧隱婆婆蒼涼的說了，最後一句之後，已經徹底萬年俱灰，她低下頭暗自運功，“轟”的一聲悶響，她已經運功震斷了自己所有的經脈。一代梟雄終究會選擇一個“壯烈”的死法，而自斷經脈而死就是她給自己選擇的“壯烈”的死法。
“轟”響之後，霧隱婆婆終於倒了下去，房間裏頃刻間寂靜無聲，柳如煙將頭埋在宇文明誌的懷裏，這樣的場景就是她也不想看在眼裏。宇文家的人也全都閉上了眼睛。直到過了還一會，還是朗豪的“嗚嗚……”聲把所有人帶回到現實。原來這孩子也已經害怕的鑽入到若蘭的懷裏，孩子，他終究還是一個孩子。
“若蘭皇妃，我……我之前多有不是之處，還望皇妃原諒，我這也不過是……”宇文明誌麵帶愧色，有些話想說，卻終究還是說不下去。
“你不過是想要騙過霧隱婆婆對吧，我知道，我也理解你，但是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就是方才你對我“逼供”的神色卻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若蘭已經對過往的糾葛完全釋然了，但是她感覺宇文明誌還是有些東西，沒有對她說明白。
“哦，那時候我是……我是在緊張如煙，因為我聽到了奶奶和夜鶯的對話，知道可能是你劫走了如煙，所以……所以我……還請您多多見諒。”宇文明誌知道若蘭想問什麽，自己並沒有道理不做解釋，但是要解釋就要說到柳如煙，說到柳如煙他終究還是會感覺到羞澀難言。
“哦，好吧，我知道了，我理解。我們先把霧隱婆婆好好安葬吧。”明白原因之後，作為旁觀者的若蘭，當即就明白過來現在自己最應該要做的是什麽，就趕緊提醒還在震驚當中宇文家的人道。
“是……是……我們這就安葬奶奶，您，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宇文明誌應了一聲，就招呼弟弟妹妹幫忙，而若蘭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已經不適合留在這裏，也就帶著勁草和朗豪離開了。
離開屋子若蘭依舊是不知道應該往哪裏去，隻能按照來時的路又回到當初禁錮自己的屋子。坐下來之後，若蘭完全是有了一種幻如隔世的感覺，想想之前還是宇文述和宇文延雲帶自己離開這裏的，當時她也是一頭霧水，宇文述隻是對她說了三個字“大哥讓……”現在已經全然明白了，這都是宇文明誌一手安排的。
“蕭郎，真的是你在保佑我嗎？我每次在窮途之時居然都會遇到這般柳暗花明。蕭郎我終於可以回到你的身邊了。”若蘭心中暗暗的念著。
“若蘭皇妃……若蘭你在嗎？”是柳如煙的聲音，她來找若蘭了，盡管她身受重傷，但是現在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她必須要完成。
“蘭玉譜？”若蘭看著柳如煙交給她的東西，自己反倒有些迷惑了，自己之前拚命想要得到蘭玉譜，是想要挾製南山派係，現在南山派係的妄念都源自霧隱婆婆，霧隱婆婆已經死了，這蘭玉譜其實就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若蘭，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過這蘭玉譜你還是收下吧，這是我和明誌向陛下表明的忠心，隻要蘭玉譜在陛下的手中，就代表我們宇文家和南山對陛下至死效忠。”
柳如煙的這些話，其實是帶宇文明誌說的，也是代表整個宇文家和南山派係說的。
“那我就收下了。”話已經說的如此明白，若蘭怎麽會不明白呢？又更有什麽理由去拒絕呢？
“還有，剛才宇文明誌說，他將把霧隱婆婆去世的事情報告給陛下，陛下應該回派人前來慰問，所以……所以你可能要在南山再多住一些時日，望你能理解。”柳如煙進一步的說。
“這個自然，我當然是能夠理解的，就算你現在叫我走，於情於理我也是不能離開的。”若蘭點點頭，心想凡事既然有善始就一定該有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