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深宮秋寒

  老王楊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府邸。從山上到府邸的路，似乎走的比他一輩子走的路都要長。本來已經無限接近勝利的終點，現在可以說又被無情的打回到原點。這樣的宿舍感和無力感，如果不是親身體會的人是絕對不會理解的。


  但是一樣，老王楊林還是強撐著走了回去，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在這樣一個時候，他也不允許自己倒下！


  隻是現在他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想，至少現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畢竟雖然楊英已經雖然在自己的心裏徹底的倒下了。但是還有一個楊俊可以供自己選擇。這是楊俊的才能相比較楊英還要遜色很多。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重才不重德的時候了。為了大隋王朝能夠長久的存在下去。寧可選擇無能的楊俊，也絕不能選擇惡貫滿盈的楊英。


  這樣簡單的一個問題，其實老王楊林在見到嫻貴妃和獨孤皇後的血書遺詔之後。就已經能夠作出判斷，並且下定決心。但是他之所以沒有把自己的決定，最後告訴楊俊的原因。就是希望在這一段時間內。好好的考察一下楊俊。因為人隻有在最困苦，最無助的時候，才能激發他最大的潛能。而老王也很想要知道的是楊俊的上限究竟能到達什麽地方！

  那麽接下來的老王楊林就變得有兩件事情要去做。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整朝綱，肅清宇文化及和他的餘黨。第二件事就是要團結僅剩的忠心老臣。大家一起推翻楊英，輔佐新皇楊俊上位登基。


  這第一件事，自己做的已經差不多了，現在的宇文化及已經一蹶不振。在沒有能力和自己抗衡。打敗他肅清朝綱，已經是一件在進行當中，且穩超勝券的事情。


  這第二件事老王楊林卻比較憂心，因為前朝忠心老臣，現在死走逃亡的已經剩下為數不多的人，更何況這些人還是，對楊英的統治敢怒不敢言的人。否則大隋應該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且想要替換楊英這樣重大的事情，現在還不能輕易的告訴別人。否則一旦敗露，依照楊英殘忍的手段，連自己也是沒有辦法應付的。


  之前老王楊林可能還覺得楊英是一個殺伐果決的君王，現在可卻變成了自己最強的對手。想起來也是一件十分讓人覺得不免苦笑的事情。當然老王楊林之前比較煩心的。楊英隻知道飲酒作樂的事情。現在反倒變成了一件好事。讓楊英沉醉在這樣奢靡頹廢的生活中，想要替換的反而不是一件難事。


  總之是有太多的事情太多問題需要去思考。這個時候老王和楊林又覺得自己力不從心。心中不用苦笑的大哥，你怎麽會留下這麽一個爛攤子給我收拾？但我還真得接受這個爛攤子，因為我是你最忠心的弟弟，我一定要豁出一切的，守護著我們共同打下的基業。


  老王楊林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做為一個勝利者，現在居然會麵臨這樣的困境。可以負責任的說，現在他心裏的壓力比起宇文化及一點也不輕鬆。


  自己的這樣兩個臣子鬥的這樣難舍難分。作為帝王的楊英反倒成了那個最樂得逍遙的人。也許這就是帝王之道吧。想要自己的帝王之位做的平穩。不過楊英現在的興趣卻不在帝王之位上。宇文化及送來幾個美女，讓他最近過得真有些欲罷不能的感覺。甚至連之前的王柳煙都被他冷落了。


  王柳煙可能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後宮生活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之前的她可能想的是自己鬥敗娉婷之後。這後宮和這帝王楊英就都是自己的，在經曆過失敗的感情以後，自己能夠獲得這天下唯一的男人，此生應該足矣。


  怎麽會想到，這天下唯一的男人，卻不僅僅是自己的男人。這天下第一的男人更是眾多女子的男人。自己魅惑之術好像都已經不起作用了。其實王柳岩不知道的是，楊英怎麽可能受到簡單魅惑之術的影響？他可是滿身都長滿了蠱蟲的人。他作為一個人的心性，早就已經被蠱蟲吃光了。


  這個時候的王柳煙無疑是孤獨的，她的這種孤獨並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失去了楊英的恩寵。更多的是他才發現自己在整個京城在整個皇宮中是孤立無援的。看過太多的生死之後，他已經知道這種孤立無援對他究竟意味著什麽，如果他再不能找到一個強力有力的援手的話。那麽他的結局可能會和自己被鬥敗的娉婷一模一樣。人生幾多輪回時。他人笑我莫笑他。


  說王柳煙是孤立無援，她和李密不是在一起的嗎？他不是老王楊林的人嗎？怎麽說王柳煙是孤立無援的？是的確王柳岩是老王楊林派到宮裏的，她也可以仰仗著，現在已經是右班丞相的李密的勢力，讓她在宮裏樹立自己獨一無二的地位。但是這又怎麽樣？沒有人能幫助他重新獲得楊英對她的恩寵。那麽他的結局終將是一個被人拋棄的怨婦。可是宮裏所有被拋棄的怨婦都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


  這可能就是作為一個女子的可悲之處吧。女子永遠不可能自立的存活於天地之間。她們活下去和生存的唯一渠道就是仰仗一個自己能信任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重視他，總的愛他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當然這樣的情節可能隻會寫在書裏，不會在現實生活中真實的發生。但是這終將是所有女子窮起一生經曆所要奮鬥的目標。因為隻有這樣，她們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才能證明自己在這個世間真正的活過。但是現在的王柳煙，可以說她的夢想已經都死了，她的人也已經死了……！

  現在已經無限逼近隆冬的季節，就算是沒有下雪，後宮裏的石階上也結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霜。讓人看到結石的後宮，更加的空寂清冷。


  王柳煙，王柳煙，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自古多少空餘恨，都在後宮深藏中。可能天下所有女子都期待想要嫁到的後宮，沒有想到終究是這樣一番淒冷的模樣。看著自己的年華漸漸老去，時間緩緩推移。難道自己的人生就像鮮花一樣，終究在寒冬裏凋零，不會留下任何一點顏色。


  王柳煙這個時候，真的有一種心碎的感覺。她開始覺得自己的生命覺得如此的淒涼，曾經心高氣傲的自己，一心渴望想找到一個好的男人。幫助他成就大業，同時也能讓自己有一個好的歸宿。但是現在自己這些願望實現，可能已經變得遙遙無期了。


  夜其實已經很深了，但是王柳煙依舊睡不著覺。她穿著狐皮裘衣，漫步在宮庭的長廊上。綿延無盡的宮庭長廊，好像自己即將麵對的綿綿無期的寂寞人生一樣。沒有盡頭有可能不會永遠不會有盡頭了。如果說這一切一定要有一個盡頭的話，可能隻有自己死了，這所有的一切才能真的畫上一個句號吧。


  “我年輕這時候也經常在這長廊上行走，走的久了也就明白，這樣做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該麵對的終究還是要麵對的，就好像命運一樣，人終究還是要認的，這就是我們的命，這就是女人的命！”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嫻貴妃已經站在了王柳煙的身後。然後略帶傷感的說出這一段意味深長的話。也許可能隻有他這樣一個過來人才能說出這樣一番獨特的體會。當然也隻有他這樣一個過來人才能理解王柳煙此刻的心境。


  “嫻貴妃？真想不到還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你，其實在很多年前，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雖然你一直不能跟獨孤皇後相比。但是你憑借自己的力量，獲得了先皇最多的恩寵。這樣的恩寵，可能比所有的後宮女人得到的多少多。對了，你能給我講講您究竟是如何得到這一切的嗎？也許我可以從您的故事裏得到一些啟示，也說不定。”


  見到嫻貴妃的王柳煙並沒有特別的驚訝。反倒是欣喜的笑笑。也許在他的心裏，其實一直期待著能跟嫻貴妃能有這樣一場的會麵。隻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一場會麵在這樣的一場合。會在是這樣一個情境當中。當然嫻貴妃主動的開口跟著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其實很多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都不是你們聽到的那樣。先皇他是一個勤於政務的人，哪有那麽多的時間陪著後宮佳麗三千。否則我怎麽會也會感到孤獨寂寞，常在這長廊上行走。時間長了你們就都會明白，這才是宮裏的常態，有太多的事情，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能成為你的偶像，可能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吧。”


  嫻貴妃聽到王柳煙這樣說，自己也是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其實這宮裏麵的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切身體會到，誰又會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世事無常，其實從來都沒有一個開始，也沒有一個結束。很多人和事其實隻是活在人的印象裏，隻是活在人聽到的故事裏。真正的現實永遠是叫人失望的。現在可以說是讓人絕望。


  “不，我不相信居然有那樣的傳聞，你一定有超越其他佳麗三千的地方，我希望嫻貴妃你能好好的教教我，因為我覺得我的日子還很長，我還真的很年輕。我已經不太知道我離婚了，以後的路應該怎樣走下去。”


  王柳煙說是情不自禁的流下兩滴淚來。這兩滴是真情的淚水，也許她在別人麵前絕對不會掉下眼淚，但是當他麵對嫻貴妃的時候，她終於忍受不住了。因為他是知道賢貴妃是唯一一個能夠懂她，能夠理解她的人，同時也是現在唯一能夠幫助到他，能夠給她指出一條明路的人。他現在真的太需要賢貴妃的幫助，真的太需要賢貴妃，給他指明人生的方向。


  “我說了有太多的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如果說你真的覺得我真的得到先皇恩寵的話，那隻能說我比其他的女人稍微聰明一點點，就是我知道見到鮮花的時候不用說太多的話，因為他太累了，來到後宮隻是想找到一個休息的地方，而這個時候你隻要靜靜看著他，讓他緩緩的睡去就好……”


  嫻貴妃的眼睛裏有一絲晶瑩的東西在閃動。因為那段過去從來不曾有人問起的過去，至少是她整個人生裏最光明最溫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