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懊悔
“那麽為師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一枚仙人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然後他用自己已經有些昏黃的雙眼。看著自己的徒弟。這個時候他的眼光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可是他還是很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意思準確的傳達給自己的徒弟……！
“怎麽說呢？應該是相依為命的關係吧，師父我離不開你，同樣的你應該也離不開我吧？”
沒有想到師父突然會問自己這麽一句話，步靈雲在回答完以後，還下意識的調皮吐了吐自己的舌頭。
似乎覺得自己的師父是在故意和自己在開玩笑，或者是師父年紀大了，也需要像個孩子一樣的需要人哄。
“真的是這樣的嗎？那麽如果有一天我也是會離開你，你又會做何打算呢？”
一枚仙人還是努力的，誘導自己的徒弟。想要告訴他一件事，現在的生活可能中間會被改變，他不應該沉溺於在這樣的生活當狀態當中。還是應該想到，要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
“就是師父您離開了，我也不會想要離開這裏的……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也許師父你跟我說外麵的世界是怎麽好，但是那是不屬於我的世界。隻有這裏，隻有這裏才屬於我的……。”
步靈雲說話聲音非常平靜，平靜到就像是一片寂靜的湖水，如鏡一般，從他的話裏聽不出悲喜。隻能聽得出平常，平常的再平常不平常情緒。
這樣的一種情緒隻能表明，這步靈雲說的話，全部都這出於他的真心。所以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才會沒有一點點情緒的波動。更加不需要經過怎麽樣複雜的思考。
“哎……！怎麽會是這樣！我一心想要培養一個濟世天下的弟子，哪裏想到居然培養出一個隱士，真是我的失敗呀！”
一枚仙人雙眼變得愈發的空洞，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不知道。究竟應該用什麽樣的言辭，什麽樣的表情來表達他的心情？
是落寞是失望嗎？還是悔恨是無力呢？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因為他知道，無論他現在是怎麽想的，其實已經都不重要了。因為現在的他，已經都無力更改，甚至已經無力去影響。
“師父，我不知道您對失敗是怎麽理解的，難道我不下山，對你就是失敗的嗎？我覺得你如果真的理解我，是為了我好的話，就會尊重我的選擇。”
自己說出心裏話，最後自己的師父居然不理解。步靈雲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不過他心裏的想法終究是不會改變的。不管這個勸說的人是誰，其實是自己的師父，一切還會是之前的樣子。自己還是自己，一切都不會改變。
其實造成這個結果，作為師父的一枚仙人，也是有責任的。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之前在他給步靈雲講述的外麵的世界裏，他講述了太多百姓的疾苦，講述了太多生靈的塗炭。將外麵的世界描繪的如同是人間煉獄一樣。
如果公平一點，按照一個正常人的思維方式。有誰會想要？放棄在這靈丘山上，無拘無束的生活，去到那樣的一個，水深火熱當中去呢？
這並不是說步靈雲沒有一枚仙人所期望的家國情懷，隻能說從最一開始這樣的一種情懷，沒有很好的通過一種正常的方式，在步靈雲的心裏被樹立起來，反而是在他的心裏，造成了一個恐怖的陰影，外麵的世界，是恐怖危險不可近的。
“看起來現在，如果我讓你去下山的話，應該你也會拒絕的，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枚仙人這個時候隻能無奈的，長長歎了一口氣。看來現在他隻能無奈的，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不過他心中的怨憤，同樣是易於言表的。
現在已經不用再去看他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就能完全感受到他心裏麵的糾結和掙紮。
從他心裏來講是非常的希望，為天下的百姓培養出一個真正能為他們做主的人。至少能為天下的百姓培養出一個為他們討回公道的人。所以他把這樣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自己的徒弟步靈雲的身上。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夠完成，完成自己的期望。不過現在看來，自己的希望是要徹底的落空了。在這心裏怎麽能不難過呢？可是現在就是難過又有什麽用。最近已經變成了這樣，尤其是人心一個人的人心，是極難發生改變的。
更何況一枚仙人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徒弟，步靈雲是一個信念堅定的人。隻要他認定的事情。就再沒有了更改的可能。
你可以說這樣的一種人是執拗的，也可以說這樣的一種人是固執的。之前這可能正是一枚仙人最欣賞。之前一枚仙人可能正是非常欣賞步靈雲就是因為，他覺得他可以利用步靈雲這樣一種性格上的特質。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這種性格上的特質，他不但沒有能夠利用，現在反倒被這樣性格上的特質所限製。真的是有一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師父，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想要讓我到山下去，而我不願意到山下去，居然會讓你生這樣的氣。這又是何必呢？您不是知道的，我是一個怎麽固執的人。我沒有那麽容易被改變，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應該也不會。所以不管您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就算是放過我，好嗎？”
步靈雲到這個時候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師父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淨說些沒頭沒腦的話。自己下不下山好像從來都沒有。對他變得這麽重要過。
而且從頭到尾步靈雲都沒覺得，這是一個需要花這麽長時間，來探討的問題。這是一個需要花這麽長時間，來糾結的問題。這是一個需要這麽長時間，試圖兩個人來糾結，甚至爭論不休的問題……。
“是我是可以放過你，但是天下呢？天下又會真的放過誰呢？大家都是這天地的芸芸眾生，我們是走到了這裏，那天下的百姓都躲到哪裏去呢？為師一心培養你，其實也是希望你能幫助天下的百姓。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一次的努力會變成一場空。”
一枚仙人這眼神變得愈發的黯淡，憤怒的說出這一番話。這次他的憤怒已經變得非常的無力。邊說著邊已經無力的垂了下去。然後整個人的身體，也開始緩緩的垂了下去。完全就好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變得無力變得癱軟下來。
步靈雲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師父這個樣子，他本來安靜的又如一方湖水的心，突然變得慌亂起來。心裏雖然是慌亂，不過到這個時候，步靈雲依舊是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甚至都覺得，自從開始到現在，都是自己的師父在不斷的和自己開玩笑。
但是漸漸的，可是自己的師父很長時間都沒有緩過來。步靈雲這心裏也不由得變得更加慌亂。他完全不能在讓自己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師父裝出來的。
他趕緊飛升伏到師父的切近，用雙手緩慢的將一枚仙人扶了起來。這次當他看到一枚仙人的時候，因為仙人的雙眼已經變得有些空洞了。甚至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氣若遊絲。
他不明白，為什麽僅僅過了這一會？自己的師父，居然會突然衰弱到現在這個程度。似乎是好像受了重傷一樣，又好像是生了很重的病。這種病可能是會要命的。否則他不會衰落到這種程度。
“師父？師父這究竟是怎麽了！這究竟是……！”
步靈雲痛苦的嚎叫著，因為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他絕對不能失去自己的師父，因為不能失去，所以這痛苦就更增加了幾分。這樣的痛苦是他沒有辦法承受的。
“現在開始關心起你的師父了？可是你的關心真的有些太晚了……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都不知道，應該跟你從何說起。不知道怎麽改變你的想法，不知道讓我這麽多年的努力，怎麽樣才能不功虧一簣。
之前我是不是沒有把事情講清楚。其實我是真的希望你能，為天下的百姓做主，能夠真正的為天下做一些事，而不是僅僅留在這山裏麵。可是我的希望可能永遠沒有辦法達成了！”
盡管已經到了氣若遊絲的程度。不過一枚仙人你就是很努力的從自己的齒縫，當中擠出這樣的一句話。
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步靈雲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他自己的，他現在真的好後悔，到了這樣的一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確定過自己徒弟的心意。
如果自己早一點知道步靈雲究竟是怎麽想的話。事情應該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自己早一點兒，用正確的方法去引導徒弟的話，到了這樣的時候，他應該早就可以安心的閉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