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發誓
杜婉婉，可能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回到了江淮。這並不是她計劃當中的事情，在大興城裏，有李建成，有自己父親杜威，在江淮有什麽？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她沒有道理回來，她真的沒有道理回來！可她偏偏就跟著李建成回來了……。
她明白這是李建成需要江淮的支持，她明白這是李建成需要江淮的義軍壯大自己的勢力。
這樣大業才能盡快的達成，這是李建成一直期望的，最為李建成的妻子，她應該也有義務幫李建成做到。
不過在杜婉婉心裏，卻更多的隻是一個作為小女子的想法，一個僅僅作為小女子的想法，能夠有自己的丈夫守在身邊，能夠有幾個孩子陪著玩耍，每天隻是過著看看太陽升起，看看夕陽落下，溫飽的生活就足夠了。
什麽天下，什麽大業。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這跟她能有什麽關係。更可怕的是在這背後，還隱藏著爾虞我詐，還隱藏著生死殺戮。
杜婉婉感到恐懼，感到害怕，卻無力阻止，甚至無力勸說。她知道自己不能，也不願讓李建成認為自己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她能做的就是忍耐，是隱忍不發，最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做一個看起來愚蠢的女人……。
不過今晚她怎麽也睡不著，李建成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清晨的時候，他隻是說自己有事情要忙，就匆匆出門去了……
李建成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是很忙的，這一點杜婉婉已經逐漸學著習慣，隻不過現在這裏已經是江淮的地界，而且夜是真的已經很深了。
江上的霧氣越發的濃重，似乎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或是漩渦……將一切都吞噬掉……
“建成……你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呀？建成……你一定不要有什麽事呀！”
杜婉婉的心中默默的祈禱……這是現在的她僅僅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
“吱杻……”很輕的一聲，李建成緩步走進來。
他以為杜婉婉已經睡下了，所以手腳很輕。當然也就僅從這樣的一個細節，也不難看出，李建成對杜婉婉還是非常“疼愛”的。
“建成……你回來了？外麵還好吧……”
杜婉婉趕忙從凳子上站起，緊張的問道。雖然已經看見李建成就在自己的麵前，杜婉婉顯然還沒有從緊張和擔心當中緩過神來。
“不太好，嗬嗬……算是死裏逃生吧，躲過兩次……之後還不知道會有幾次。”
李建成幾乎是用一種完全戲謔的口吻，來說這無比凶險的事情。
就算是像他這樣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經曆過大小戰役無數，精於判斷和謀劃的他，也沒有自信能夠在第２次遇到這樣的危機的時候，成功逃脫。
可以說今天能夠死中得活，完全就是僥幸，這樣的僥幸絕對不會出現第２次。
不過比僥幸，更讓人覺得意外的是，李建成居然把這件事說了出來。這完全不是李建成的風格，他是一個非常內忍的人。無論遇到什麽事，他都選擇藏在心裏。
這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必須有的心理素質。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胸中自有城府，裝得下天下。自然也就裝得下發生的那些看起來驚心動魄，實則隻是一件一件小事。
不能被別人看穿自己，這是每一個成就大事的人，都必須要有的修養…！
今天的李建成明顯是反常態的，表現出不同於以往的“坦誠”，是對杜婉婉的坦誠。
“呀……”杜婉婉，先是尖叫了一聲。然後趕緊把李建成抱在懷裏。好像自己隨時都可能會失去他一樣。
“建成……我們回去吧，回大興城去，這裏的人太彪悍，誰也不可以信任，我們還是回大興城去，去找我的父親，如果我富起來的話，我相信一定可以震懾他們！誰也不敢再這樣亂來！”
女人對自己的愛人，總會有近似於母性的一種愛。而現在的杜婉婉這樣的母性可以說完全的爆發了。
她想要保護李建成，我想讓自己愛的男人發生一點危險，一點為不想。這個時候他唯一想到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到回大興城去，求助於自己的父親杜威。
“大興城？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李建成臉上有些沮喪，有些難過。總歸是一係列複雜的感情。似乎他把這句話已經隱藏在心裏很長時間，有這樣一個時候，這樣一個機會，這樣一個情境能讓他說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回不去了？我的父親杜威，我的義父楊林他們還都在大興城裏，……”
杜婉婉理直氣壯的回應，她似乎還能給自己找到更多的理由，她不喜歡現在李建成的樣子。她不喜歡現在李建成頹廢的樣子。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李建成現在的頹廢和掙紮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似乎還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也許可能觸及到自己之前心中的隱隱的恐懼。那自己怎麽都不願意承認，但確實存在著恐懼，而且越發的強烈。
“父親……父親他被人殺死了！”
李建成表現的很艱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吐了出來。艱難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嗓音當中似乎有嗚咽的聲音。
“父親……被人殺死了……！怎麽可能你一定在騙我……如果是真的，你怎麽可能不告訴我，如果是真的，你怎麽可能一直瞞著我！怎麽可能！”
杜婉婉當然知道變成嘴裏的父親是指的杜威。盡管她嘴上一直否定，不願意承認。不過他的心裏已經開始接受，並理解杜威已經被人殺死的事實。
李建成一反常態，足以證明他今天說的話全都是真的。他是怎麽樣掙紮的，難過的，複雜的心情下，才向自己吐露這個難以接受的真相。杜婉婉完全不敢想。，他現在隻想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夢。
夜深了……人的心緒可能和江上的濃霧一樣，陷入到朦朧而不肯琢磨當中。而恐懼和痛苦也隨之而來。
“所謂的就是能讓我們活著離開大興城，能夠有回去報仇的機會。”
李建成認真的說道。他的話沒有一點讓人覺得懷疑的成分，更不可能有人會覺得懷疑。
杜婉婉聽完他的話，甚至已經預感到。自己的仇人是誰？隻有誰才配做自己的仇人。隻有誰才能夠殺死自己的父親杜威。隻有誰才能夠在殺死自己的父親杜威之後依舊逍遙自在。而逼迫著李建成竟然沒有反抗的帶著自己，悄悄的逃出大興城。
“是老王楊林對吧？是他殺死了我的父親！”
杜婉婉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已經猜到了，就知道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決定，做這樣的選擇。所以我們隻能來到江淮，來到江淮重整父親的勢力回去報仇！”
既然杜婉婉已經猜出仇人是誰，李建成就沒有必要再做過多的解釋。當然他也相信杜婉婉能夠理解他為什麽會帶著他來到江淮的原因。
“然後呢？來到江淮之後，你就連續遭到兩次楊林的追殺，對嗎？”
知道自己的仇人之後，杜婉婉反倒冷靜下來，開始回想起李建成之前說的那些話。分析現在遇到的危險究竟是從哪一方？
“不……不是楊林，是輔公佑，現在的江淮已經完全被他控製了，他不希望我們來，更不希望我們奪回江淮的控製權！”…
李建成苦笑了一下，對於現在的情況的多少也表現出一些無奈。
“什麽？你是說輔公佑，他居然……好吧……我知道了，他這麽多年一直在隱藏自己，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就等著我父親離開江淮的一天，現在我父親已經死了，他更加肆無忌憚了……！”
杜婉婉眼神當中流露出同樣的無奈，當李建成說出輔公佑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就明白，壞消息遠不止一個。
知道自己父親死了，杜婉婉，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冷靜。畢竟太多的時候，他一直是在被保護當中活著。完全不知道世事的險惡。
現在他必須要學著去麵對，必須要學著去承受。不應該把所有的東西都推給自己的愛人李建成，這是不公平的，無論對自己還是對李建成，都是不公平的。
為了複仇，他必須讓自己盡快的冷靜下來。為了複仇，他必須要讓自己變得堅強，變得和自己麵前這個男人能夠一起共同分分擔痛苦和壓力。度過這段誰也無法承受的時間。
也許現在想這樣的事似乎都有些是奢望的。現在他們必須共同麵對，輔公佑隨時可能的刺殺。
首先要活下去，要複仇就要把所有的痛苦先忍耐下來，首先要活下去，否則什麽都是空談……。
“是啊，不過他還是很膽小，連見我一麵都不敢，更不敢跟我麵對麵的廝殺，所以我有信心覺得勝利終究是屬於我們的，隻要你相信我。”
李建成終於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一直想不到以何種方式以何種姿態來跟杜婉婉解釋杜威的死。
現在看起來杜婉婉居然輕而易舉的接受了，這是之前李建成所沒有預想到的。看來這個女人的心真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自己說，什麽樣的話他都會相信，絕不會去懷疑。
現在李建成要做的就是把這種信任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現在他要把杜婉婉不光變成自己掌握的一枚棋子，更要變成自己的戰友，甚至是擋箭牌。他要杜婉婉甘願的為自己付出一切，甚至去死。
“我當然相信你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都會相信你！因為你是我選定的男人，是我父親選定的男人，隻有跟著你才能為我父親報仇，隻有跟著你才能重新掌控江淮，不至於讓我父親這一生的辛勞白費！首先是輔公佑，然後是楊林，他們一個也逃不了，一個也逃不了！”
杜婉婉的牙齒幾乎要咬出血來。她說的每一句話就好像是在發誓。她說的每一句話一定要被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