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北戴河會議
北戴河對當時的國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陌生的地名。而是一個令人向往的地方。
北戴河區，秦皇島市轄區，因著名海濱景區、世界著名觀鳥聖地北戴河而得名。是中國四大別墅區之一，中國規模最大的休養療養基地和會議培訓中心。
早在1898年就被清政府辟為“允中外人士雜居”的避暑區。自20世紀50年代起，黨和國家領導人暑期在北戴河辦公、休息。
在當時普通的人概念裏，北戴河和療養幾乎是就是同義詞。
北戴河大大小小的療養機構有幾十個，一年到頭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來這裏療養。
這次大乙烯項目會議的規模非常大。這隻有在這個地方，才能找到足夠大的地方，裝下這麽多的人。
這次負責接待的是北戴河區麵積最大的鬆林療養院。占地麵積十幾畝，接山連海風景一流。配套設施和工作人員都在水準之上。
這個地方每年都要接待大大小小幾十個單位的活動。各方麵的經驗都很豐富，紅旗車開進大門之後，立刻就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跑過來負責登記和指引。
當然，這輛紅旗車本身也是原因之一。這年頭車本身就少，還是以吉普車居多，這紅旗轎車可隻有高級別的領導和特別有錢的單位才有的。
冶金局就不是什麽有錢的單位，但因為行政級別夠高，所以安排的住處也是比較好的。前有海景後有山景，熱水電視席夢思一樣不缺。而且是每人一個房間。
這讓胡楊避免了和劉宏偉一個房間的尷尬。劉宏偉提前他們兩天到了這裏，一見麵就習慣性的無視胡楊，開始跟羅鵬程匯報工作。
所謂匯報也就是把未來一些天的會議計劃念一遍。基本上就是開會、吃飯、活動，再開會.……
但參加過這種大型會議的人都知道，除了開閉幕式還有吃飯之外，其他項目都不一定按著流程走。
念完了流程，再接下來就是真正的重點了。什麽是比開會還重要的？那當然就是喝酒了。
這不是一個玩笑，這就是當下官場的現狀。人情往來靠什麽，不吃吃飯喝喝酒怎麽行。這種跨係統的大型會議，是擴展人脈最好的機會。
體製內什麽最重要？關係！
相比之前讀會議流程時的語氣，劉宏偉現在的聲音明顯要高了幾度。他的筆記本上估計已經記了十幾條與羅鵬程的約會。
在體製內能夠真正保密的消息沒多少，區別隻是時間問題。消息靈通比如外經貿部大院，提前幾十天就知道了羅鵬程要主持新部門的事。
而這些人，明顯最近才知道了這個消息。而也可以想象的到，這些天劉宏偉頂著羅鵬程秘書的名頭，在這裏肯定過的很風光。
羅鵬程麵無表情的聽著，但胡楊從他的小動作上知道，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在這件事上，劉宏偉有些自作主張了。
在他看來這都是普通的約會，但羅鵬程此時的身份很敏感，有很多人是不方便接觸的。
可是這種不方便是一種台麵下的默契，不能拿出來公開說的。但現在劉宏偉已經把這些約會答應了下來，那就是直接打破了默契。
不答應是一回事，答應了不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體製內什麽最要命，麵子。
劉宏偉這次可是給羅鵬程挖了個不大不小的坑。耐著性子聽完所有名字之後，羅鵬程直接要過了他的本子，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從今天起，不要再接任何應酬的邀請。”
“啊？”自我感覺正很良好的劉宏偉一時愣在哪裏。可羅鵬程卻抬腳走向門口，他隻能趕緊跟上去。
雖然沒有解釋，但胡楊猜他這是要去打長途。這種事雖然不一定造成嚴重後果，但提前報備一下至少沒有壞處。
羅鵬程他們離開自後不久，胡楊也離開了房間。他剛剛在樓下服務台的時候，掃了一眼登記簿，在他們樓下兩層住著幾個來自安徽的企業代表團。
之所以注意到他們，是在登記簿後麵標注於，有來電找字樣。後麵還跟著一個電話號碼，看區號也是安徽的。應該是他們廠裏打電話到這裏找人沒有找到，所以服務台做了記錄。
而時間就是羅鵬程他們登記前不到十分鍾。
所以，他們的屋子應該是空的。
這個時代的鎖對胡楊來說，幾乎等於不設防，一根曲別針就夠了。摸進屋子，胡楊徑直走向電話，拿起聽筒。
“您好，這裏是總機。”
“我要一個長途。”
“好的，請問要哪裏？”
“遼寧沈陽，號碼……”
接到胡楊電話的時候，邢鵬正在和管衝商量南下的事。
鵬飛商貿的庫存已經到了臨界點，再不去進貨，未來就要麵臨斷貨的可能。如實際上如果不是胡楊提醒他們要控製每日出貨量，現在恐怕就已經斷貨了。
這次邢鵬準備了兩萬的本錢，並且由他家老爺子親自出手，換成了三件不起眼的小物件。保守估計，運到南邊至少能讓這本錢再升五成左右。
聽到這話邢鵬二話沒說就跪在了地上。對天發誓，將來一定從南邊給爺爺弄幾件好玩意回來。
管衝那邊也有了結果，最終他選擇了丹東的振安區農機廠。這個決定是他獨立做出的，整個過程都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包括胡楊。
胡楊隻是說了自己的要求，剩下的全交給了管衝。他相信專業的判斷。
丹東這家振安區農機廠，是各方麵最符合胡楊條件的廠子。首先基本設備都有，其次經營不善處於停產狀態。 因為是一個區下屬的企業，所以債權非常清楚，而最重要的是丹東作為一個三沿城市的發展前途。
這一點是胡楊最早提出的。管衝在到丹東之前，對此還是有所保留的。不過現在他的看法和胡楊一致。
所謂三沿，指的是沿江、沿海、沿邊。
丹東是中國最大的邊境城市，隔江遙望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一條鴨綠江就是兩國界河。在鴨綠江的入海也在丹東，建有一座大東港，是我國海岸線最北端的不凍良港。
曆史原因加上這邊境城市，所以這裏並沒有重工業，但輕工業十分發達。化工、造紙、半導體、電視、輕紡產業都有。還有自己的汽水廠、啤酒廠、畜牧公司和副食廠等等。
在小而全的方麵做的非常充分。在計劃經濟時代，這個城市的生活質量很高。畢竟輕工業大多與民生有關。
而隨著全國性的政策調整，丹東也和其他城市一樣陷入了困局。這不是一個城市的問題，而是整個大環境和統籌的問題。
胡楊說道：“長話短說，丹東是我一直都很看好的城市，要在那裏紮下根。我在北京的聯係方式再過一陣子就可以用於常規聯係。這次去那邊邢鵬你聯係香港那個號碼，幫我提兩件東西回來。東西很精貴。”
邢鵬在電話那頭拍胸脯：“明白，放心我親手捧回來。”
胡楊接著說道：“另外，給我物色一個酒量好的。我這身板，酒量真是不行。”
邢鵬笑道：“還真有一個，前幾天福貴哥從勞務市場撿回來的。”
胡楊問道：“管衝，查過了嗎？”
管衝說道：“嗯，他們有些淵源，但這個人可用。”
胡楊問：“能用到什麽程度？”放在身邊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吹燈拔蠟的程度。”管衝卻給出了一個讓胡楊很意外的說法。
這是他們在部隊時的一句暗語，而且是一句不太常用的。基本上可以等同於趕盡殺絕，掀桌子，不計後果等等。
用在這裏的意思就是說沒什麽不能讓他做的，殺人放火都沒問題。那也就是說，可以當做一個“自己人”來用。
愣了一下，胡楊說道：“明白了，讓他來找我。”
又聊了幾句細節之後，胡楊就掛掉了電話。轉身來到門口聽了一下走廊的聲音，確認沒人之後，離開這個房間，又打開了旁邊的房門。
第二個電話是打給項淩江的，確認了一下技校工廠那邊的進度。和他預計的差不多，幾天之內就能有結果。
另外一件事也和他估計的差不多，有人給項淩江帶話想要談合作。
“誰給你帶的話，準備怎麽合作？”胡楊問。
“是一個和劉宏偉差不多的嘍囉。說是要把整個研究還有我們手裏的刀片全賣給他們。”項淩江的說道。
“價錢呢？”
“一口價兩萬。”
“打發要飯的呢.……”胡楊不爽的嘟囔了一句：“回他們，他們手裏的刀片我九毛一片收，問他們賣不賣。”
項淩江問道：“你認為他們會有什麽反應？”
胡楊冷笑道：“合作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