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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無處可逃的戚揚

  冬梅館在沈陽已經算是有些名號了。她肯定不是在沈陽第一做雲貴川菜係的,卻肯定最先嚐試為了適應東北口味而進行改良的。


  這次冬梅嫂子給胡楊送來的飯菜,自然都是店裏的拿手菜。考慮二次加熱的問題,她給胡楊準備了一大鍋臘味蒸飯。還有若幹種小菜,拌菜和鹵味。


  量是非常足的,三四個人吃都沒有問題,正好用在中午這頓上。


  回到軟臥車廂,又多了一些新上車的旅客。基本上所有的鋪位都滿了。和戚揚打了一個招呼之後,胡楊就爬到上鋪補覺去了。而另一邊祝老也已經躺下。


  而這就導致了一個後果。那就是祝芷雲和戚揚單獨麵對麵。這位姑娘對戚揚的好感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掩飾。


  即便以戚揚那酷酷的個性也有些消受不起。而偏偏因為胡楊已經睡了,他又偏偏不能離開這裏。隻能被姑娘逮住,開始查起了家譜。


  從名字年齡學曆工作,到家庭成員興趣愛好,姑娘充分發揮了社科高材生的邏輯思維和語言組織能力。


  戚揚雖然能靠沉默是金勉強抵抗,卻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另一邊,邢鵬從月台離開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火車站。而是把車開到出口外麵最顯眼的地方停下。


  沒過多久,兩個人年輕人走到車旁。邢鵬開門下車,沒說話,先散煙。又主動掏出打火機,給兩人把煙點上。


  按照一般的“禮數”這煙可不是隨便接的,更不是隨便點的。邢鵬這算是做足了禮數,兩人也接了下來。那接下來,大家就可以好好聊聊了。


  邢鵬也給自己點了一根,問道:“剛才那幾個是你們朋友?”


  其中一個平頭青年說道:“喝過幾次酒,也算不上是什麽朋友。”


  邢鵬說道:“方便透個底嗎?”


  兩個青年對視了一眼,平頭青年才說道:“北京的,是幾個部委的子弟。整天吹的天花亂墜,但並不是什麽實權的單位。我們都是經朋友的朋友介紹才認識。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圈子都是這樣的。”


  邢鵬嘴角一撇:“一般的部委,那在北京還不遍地都是。搭上這種成色的線也沒什麽大用。小忙不需要他們,大忙也幫不上。你們說是不?”


  平頭青年嗬嗬一笑:“邢鵬大哥自然是不需要,但咱們這些……”


  邢鵬說道:“那些北京孩子一離開四九城就各個牛逼的很。可一回去就全都夾起尾巴做人。咱東北爺們沒必要舔著臉和他們稱兄道弟的。咱東北爺們從來都是靠自己的。”


  說著邢鵬又掏出煙盒:“我請幾位吃個飯,賞個臉?”


  兩個青年看了彼此一眼,都看到的對方眼中的肯定。這一年來,邢鵬在沈陽成立可是風雲人物。傳說不到一年,就賺十幾萬。


  這可是萬元戶都是極少見的八十年代中期。十幾萬人民幣,那絕對可以稱作富豪。


  而想平頭青年他們怎樣的子弟,雖然比普通人雖然強不少。但最多也就是吃喝不愁罷了。要說日子有多滋潤,那還真不一定。


  現在市場開放了,大多數東西隻用錢就能買到。錢的重要性越來越明顯。而有錢的人,自然也越來越被關注,或者說是向往。


  邢鵬請他們吃飯,肯定不隻是吃飯那麽簡單。


  平頭青年丟下隻抽了兩口煙,從煙盒裏抽了一根出來:“邢哥的麵子咱一定要給的,我叫田壯。”


  既然是吃飯,那當然要去冬梅館了。一來肥水不流外人田,二來也是很有麵子的。


  邢鵬和田壯他們幾個約好了時間地點之後,就開車先回公司。半路上他想了想,還是在一個郵電局門口停了車。


  回籠覺是最香的,胡楊這一覺睡了三個小時,別提有多舒服了。他一睜眼就看到戚揚抱著雙臂,後背緊貼窗戶旁邊的車廂壁上。


  在行為心理學上,這是非常明顯的防衛姿態。


  而戚揚防衛的人,就是一直堅持和他聊了整整三個小時的祝芷雲。


  胡楊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醒的太早了。但這個時候再裝睡已經來不及了。戚揚很明銳的發現了胡楊已經醒了。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二話不說就使出了尿遁大法。


  胡楊從上鋪坐了起來,心說你這逃跑是懦夫的表現啊。遇到困難就應該迎難而上,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現在就用了尿遁大法,一會吃午飯的時候怎麽辦?

  按照早上的約定,他們和祝老爺孫倆又聚到了一起。


  睡了一覺祝老和早餐時不一樣了。現在這個樣子,才更像是一個身居高位的睿智老者的形象。


  這麽看來,早晨的突然情況對他的影響,應該遠比他表現出的大。而睡了一覺之後,他就恢複了日常的樣子。


  胡楊大膽猜測,這很有可能和當年他曾經的經曆有關。不過這種猜測,胡楊是肯定不會去求證的。


  飯菜的味道得到充分的肯定。雲貴川那邊的味道,讓這些北方人感到了新鮮和刺激口感。


  就著這些美味的飯菜,他們聊的也都是一些閑嗑。似乎是早晨把有營養的都聊完了。


  調研的內容,對東北的看法,未來趨勢決策等等,祝老再也沒說過一個字。胡楊倒是沒有什麽失望的,反而因此更能確信他早上說的都是真的。


  胡楊和祝老都沒有什麽深入了交流,卻和祝芷雲聊了不少年輕人的事。


  雖然經常會忘記,但他的確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他應該知道一些年輕人的想法,年輕人的愛好。


  其實胡楊也很想知道現在年輕人的戀愛觀。但看祝芷雲看戚揚的眼神,他決定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長途火車其實很無聊。活動空間很有限,吃了睡,睡了吃。就算有人陪你聊天打牌,這幾十個小時下來也會變得無聊。每次停靠,大家都會上月台上待一會兒。


  如果沒有邢鵬送來這一包文件資料,胡楊估計也會是他們中的一員。


  這趟回北京,胡楊就會被借調到第二機械部,參與和日本大隈公司的談判。


  這次他肯定不是主角,但這個功課還是要認真做的。公文包裏的文件和資料,是他們現階段能搜集到的關於大隈公司的全部資料。


  大隈公司現階段的規模,與胡楊記憶中還稍有不同。此時大隈公司要比十幾二十年後,胡楊第一次聽說時規模要大。


  這種情況其實在日本同時期的公司中並不算特別罕見。八十年代中期,日本的經濟發展已經到了半個世紀以來的頂峰。


  到達頂峰也就意味著到達了掛點。從這時開始,日本的整體經濟開始下滑,並一直持續到了下個世紀。


  跟隨著整體經濟的下滑,日本很多企業也同樣的縮水。很多日本公司在八十年代結束之後,就沒有進行過實質性的漲薪。


  大隈公司是一家專營數控機床的公司。這類公司吃的是技術飯。即便吃技術飯,也分很多種吃法。


  數控機床方麵,現在世界最頂尖的第一梯隊是德國、美國和瑞士。


  第二梯隊才能輪到英國、法國、比利時和日本。暫時還存在的蘇聯,以及其他一些西歐國家算是第三梯隊。


  從這個分布來看,大隈公司主要的目標應該是中端市場和部分低端市場。


  在需求量比較旺盛的時期,這個目標市場的結構,會給大隈公司帶來很大的市場份額以及很多快錢。但如果沒有及時向高端市場轉移,就會在某一個時刻,遭遇斷崖式的銷量下跌。


  原因很簡單,精密的自動機床本身就是製造數控機床的設備。


  數控機床的原理一點都不複雜。隨便找幾個機電類,機械設計類的碩士,就能完成設計。


  但光有設計沒有用,想要造出高精度的數控設備。還有兩個大的難點需要克服。


  一個控製芯片和相應配套的軟件。另一個就是零件的精度。


  電子芯片設計和製造那是另一個領域問題,暫時放一邊不提。後者隻能用加工精度更高一級的設備製造。


  中端產品在初期肯定是占據很大一部分市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相當一部分擁有這些中端設備的人,開始製造低端的數控設備。


  為什麽工業口的人都會如此重視這些設備,原因就在於此。不太嚴謹的打個比方,這就是公雞和下蛋母雞的區別。


  當這些企業成熟的掌握了這些技術之後,低端市場就再和大隈公司沒有了關係了。而這個階段大約會發生在九十年代中段。


  十年後的事,暫時先放著。眼下的問題是,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誠意,大隈的確有意向要向中國出口一批精密數控機床。


  這些能夠下蛋的老母雞,已經把整個工業口都攪成了一鍋粥。據說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已經有人商量如何分配數控機床了。


  是不是很荒謬?


  但無論有多荒謬,胡楊又有多麽不看好這次合作。但他卻必須要跳進這鍋粥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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