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春節
對中國人來說一年中最大的節日就是春節。從進入臘月開始,年節的氣氛就開始醞釀,在春節達到頂峰,讓後一直要持續到整個正月過完才會結束。
開放之後,很多國外的民俗學家都來中國研究過春節。無一例外,都用上了非常誇張的形容詞。
尤其是在十幾年自後,中國鐵路交通網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每年因春節導致的春運,都是世界上最大規模的人口遷移。
胡楊回國的第二天就是北方的小年。跑了一天,把所有工作都處理完之後,胡楊就正式的遞交了停薪留職的申請。
就在他離開單位的同時,香港地方法院做出了一個判決。判決日本久保田農業機械(香港)有限公司,賠償華夏科技(中國)有限公司,港幣五萬元。
這個案子拖了很久,大部分知情人都以為還會拖下去。包括趙援朝也都是這樣的想法。突然有了結果,讓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這個結果和這個時間點,自然是胡楊和管衝有意為之。從一開始他們手裏其實就有足夠的證據。但一開始管衝就有意壓下了最關鍵的證據。
示敵以弱自然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還有對香港司法體係的不信任。正如他們所預期的那樣,他們一開始遇到了很多問題。
其實不怕有問題,怕的是問題沒有暴露出來。既然已經發現了問題,那解決就隻是時間問題。而在解決了這些之後,就隻需要等到一個適當的時間點,把這個案子解決。
而這個時間點,就是北方小年的這一天。香港人也是過春節的,所以這一天也是香港法院春節前的最後一個開庭日。所以被判決的雙方都沒有上訴機會。最早也要等到三月份之後。這就是香港的司法體係。
之前胡楊和管衝就已經分析過,香港這邊的判決結果會有什麽樣的意義。就在剛剛敲定了1997年香港將要回歸的當口,很多事都會被認為是敏感的。
這個判決結果很快就通過各種渠道,以這個時代還不常見的速度,傳遞到了相關人士的手中。
小年,就是整個春節的開始。按照北方的習俗,這一天要吃脆糖。而名頭是為了讓回上麵述職的灶王爺可以說點好話。還要吃餃子。當然,在北方任何慶祝都要吃餃子。
作為春節的開始,小年這天還是有必要小聚一下的。所以當這個消息傳到手中的時候,周朝先和他的父親周安雄正在一起吃餃子。很湊巧的是,方國器也在。
開席還沒多久,餃子還冒著熱氣,但大家都已經沒有了食欲。久保田公司被判賠償,這個結果對他們來說太突然,同時也太糟糕。
周安雄怎麽可能看不出香港的判例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不光他看得出,張坊也看得出。當他把這可能會導致的一些列後果解釋給大家聽,他們才知道原來問題這麽嚴重。
方國器和周朝先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所有人都看向周安雄,在這裏隻有他能拿一個主意出來。
周安雄手裏的酒杯拿起來又放下,幾次之後他才說道:“放棄和日本那邊的聯交易。”
周朝先立立刻說道:“這怎麽行,我們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眼看就要有接過了.……”
方國器也說道:“這個,我也不能同意,損失太大了。”
周安雄沉聲說道:“不放棄,損失更大。現在放棄,至少是我們主動,可以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張坊,如果你是那個胡楊,你最希望看到的是什麽樣的結果?”
已經習慣被隨時點名的張坊接口說道:“如果我是胡楊,我會希望您二位不要放棄與日方的聯係,最好繼續增加投入。這樣以後的損失會更大。”
周朝先有些不信,說道:“會這麽嚴重嗎?”
張坊十分肯定的點頭,說道:“我們與胡楊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行事風格就是任何事都會留一手。關鍵時刻靠這一手翻盤。這次香港的案子,我們也是一直關注的。這突然出了變化,應該就是他們增加的關鍵性證據。這是剛剛找到,還是特意留到現在才拿出來?我更傾向於後者。”
周朝先說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果斷的結束與日本人的合作。胡楊還有專門對付我們的手段?”
張坊點頭。
方國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丹東,他們一直在那裏鼓搗什麽。是不是應該再派人過去查一下。”
周安雄開口說道:“查是一定要查的,但割裂也是一定要做的。”
熟悉周安雄的都知道,他用這個語氣說話就是最後的決定。沒有必要再對這些進行討論了。
雖然周朝先和方國器都還有些不甘心,但周安雄在這個家中的權威還不是他們能夠挑戰的。
周安雄說道:“華夏科技雖然不能動,但這個胡楊的仕途應該結束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周安雄並不知道,其實胡楊已經遞交的停薪留職的報告,他的仕途真的已經自己結束掉了。
結束了自己仕途之後,胡楊也感覺到了一絲輕鬆。考慮到年後就會去北清大學旁聽,所以胡楊這個春節準備去丹東和老兵們一起過。
而今天這個小年,胡楊提著各種禮物來到了柏青的家。人家姑娘都在你的屋子裏睡了,胡楊必須要給人家一個交待才行。至於怎麽交代,那還得看柏青家人的意思。
戚揚和簡友德都留在車裏,他們也是很久沒有同時出現在胡楊身邊了。而今天他們同時出現,也不僅是因為許久未見。
胡楊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這倆人也都沒閑著。他們一直都在丹東,與那邊的老兵一起去朝鮮輪換訓練。
華夏科技的各種動向,胡楊一直都沒有對戚揚刻意隱藏。他們在國內的動作,他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雖然胡楊一直不知道戚揚上麵是哪個部門或是那位大領導。當然,主要還是他不想知道。
不管是誰或者誰們,胡楊希望他們可以最直接的了解,他正在做的是什麽。而不是通過很多次主觀臆斷和分析之後,形成的變了味的報告。
這次歐洲行,他們都知道胡楊一定做了什麽,但具體內容並不知情。其實就算是項淩江和趙援朝也隻是了解一部分。除了胡楊之外,唯一能了解全局的隻有管衝,而未來很可能還會增加一個。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上門,但這個緊張的心情卻好像並沒有什麽緩解。人家姑娘都在你的屋子裏睡了。雖然隻是單純的睡覺而已,但胡楊在麵對姑娘的父母時,是有那麽一點心虛的。
照慣例,長輩要詢問一下年輕人的工作情況,然後給予一定的意見和指導。
但胡楊明顯是一個令人意外的晚輩。當柏鬆濤問了這個固定問題自後,胡楊的回答卻是:“我剛剛辦了停薪留職。”
幾個小時之後,周安雄他們也知道了這個消息。本來已經發動了很多關係,準備給胡楊好好上一課。卻沒想到蓄滿力的這一拳,全打在了空處。
胡楊脫離體製的這一手,的確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了解這一趟歐洲行內幕的,更是感到非常意外。
這一趟在歐洲胡楊的表現著實不錯。從一開始的考察團到後來的談判團,胡楊始終都能很好的完成各種任務,雖然沒有李億峰那麽樣驚豔。但總算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角色。
和西門子公司的談判如此成功,功勞自然是不會小的。胡楊這邊仕途上必然會大進一步。誰能想到,就在這個當口上他會選擇離開體製。這等於是把即將到手的一大筆功勞舍棄。
胡楊自然也知道自己舍棄了一些,但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如果他舍不得這些,就會被綁在體製內。那裏的規則太多,那裏的束縛也太多,所以胡楊要從裏麵跳出來。
“我要去上學,去北清做旁聽生。”胡楊對柏青的家人的這樣說。
除了柏青之外,其他幾個人的表情都有那麽一點小波動。胡楊其實很理解他們的的反應。
現在畢竟還是八十年代,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了,雖然已經有很多人下海了。但主流的觀念還是認為在體製內才是最正經的工作。
這種觀念到十幾二十年後也依然是主流。看公務員考試的熱度就知道,年輕人是多希望鑽進體製內,抱起鐵飯碗。
都說丈母娘最心疼女婿,三個人中最先開口的就是柏青的母親:“旁聽的話,那應該是拿不到文憑吧。孩子他爸,看能不能找找關係,至少弄個文憑。”
柏鬆濤聽著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事,回頭我找人先打聽一下。”
胡楊笑著說道:“謝謝叔叔阿姨的好意,但真的不用找人,我原本就沒打算要文憑。做旁聽生會更自由一點。您二位也知道,我自己也有一個買賣要管。眼下這個安排是最適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