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拿下特鋼廠
“.……我不會一直養著所有人。我的想法也很簡單。承包單位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多賺錢。前期我的目標就是平穩過渡。而當這個階段渡過之後,我就要追求更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我之前說的牛和牛刀都可能會出現在鐵西特鋼裏。”
於釗說道:“關於工人的問題,這個我們也是有準備的。那你具體有什麽想法?”
胡楊說道:“我們華夏科技準備和所有人都簽訂一年的勞動合同。”
勞動合同!
這對八十年代國企人來說,還真是一個有點陌生的名詞。陌生歸陌生,這個詞的字麵意思還是很容易看懂的。
於釗對胡楊說道:“勞動合同我們知道是什麽。胡楊同誌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要簽嗎?也包括我們三個嗎?”
胡楊點頭:“當然,所有人都要簽。這個以後也要形成一個固定程序。就算是臨時工到了廠子裏來,那也需要簽一份臨時工的勞動合同。這是一種對工廠和工人相互之間的約束也同時是保障。這件事沒有什麽可討論的,必須做到。”
勞動合同在過去是不需要的。因為每個人都是在計劃之中,保障也不是針對個人的而是覆蓋全體的。而進入市場經濟體製之後,最大的變化就是一個人不再隻是集體中的一個人,而越來越多是凸顯出個人的特性。
華夏科技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勞動合同。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東西對他們個人的意義。
於釗廠長說道:“那這個一年意思,是以後每年都要重新簽嗎?”
胡楊說道:“一年之後都要重新簽勞動合同。但不是每個人都會續簽,續簽的勞動合同內容也會有變化,時間也可能不再是一年。一些優秀的工人和管理層成員,下一份合同的期限都至少是三年。”
賈政有些擔心的說道:“一年一次的話是不是時間太短了。工人的情緒可能會不太穩定。這一年的時間,真的不太長。”
胡楊說道:“這就是目的之一。過去咱們就是太穩定了,每個人都會產生惰性。我的工廠裏可以有金飯碗和銀飯碗,但絕對不會有鐵飯碗。”
要打破鐵飯碗!
這話在九十年代是一句到哪兒都能聽到的話。整個社會的大環境中,絕大多數工人的飯碗也都不再是鐵的。
但在八十年代中期,這話提出來還是非常有衝擊性的。盡管特鋼廠的三位領導其實或多或少都有這方麵的準備,但胡楊這麽毫不掩飾,一點都不委婉的提法,還是讓他們感覺有點刺耳。
胡楊接著說道:“思想工作我不擅長。所以這就要靠你們了。一定要讓所有人都明白,在我的企業裏有一個核心的原則就是按勞分配。收入一定是與付出成正比的。”
吳向東說道:“你的意思是多勞多得。”
胡楊說道:“是,但不是全部。做的多,掙得多。這沒問題。而做的好,掙得會更多。辦公室的一般工作人員,他們的工作勞動強度低,技術含量也低。所以工資收入一定不會超過一線的工人。搞技術的,他們的工作含金量高,所以一定是工廠裏工資最高的。”
放在十幾年後,胡楊說的這種薪酬標準是再普通不過的常識。但在現在,這就是一個大家都需要花點時間才能接受的觀點。哪怕這是一個對每個勞動者來說都是相對公平的做法。
胡楊很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對麵三位,對這種觀點也需要時間消化吸收,所以他就接著說了下去:
“我知道,咱們鐵西特鋼廠相比其他單位,已經算是一個人員相對不那麽臃腫的單位了。但這是相對而言。”
這話說道這,賈政三人都知道重點要來了。
“一年的勞動合同期滿之後,我要對所有人都進行考核,然後重新確定崗位,工資、待遇還有續簽的年限等等。我的計劃的是,除了技術人員之外,隻保留現有人數的六成。”
六成,也就是要去掉四成。一共幾百人廠子,這就要去掉百十來號人。這一下,對麵三位都急了,賈政差一點就拍了桌子。但,還是差了一點。
雖然,這三位在時候都稱自己是為了大局考慮,才忍住了當時的憤怒。但其實他們心裏都已經隱隱的承認的胡楊的地位,隻是自己還不太願意承認罷了。
午飯之前,華夏科技與鐵西特鋼的第一次正式會議。說不在這吃,就真沒有在這裏吃。
關於具體的細節,華夏科技這邊會整理並形成文件,兩天內送到鐵西特鋼。然後再約下一次正式會談。
隻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胡楊就成功的將之前大家認為最困難的鐵西特鋼廠成功拿下。這原本是件很讓人高興的事,一個計劃外的小狀況毀掉了所有人的好心情。
狀況出在冷軋機廠。有幾個人鬧事,嚴重幹擾了正常的工作進度。
胡楊黑著臉趕到了工廠,剛一門看到辦公樓門口圍了一大圈人。車一進來,他們也發現了胡楊,立馬就分出了一部分圍住了胡楊坐的車。
這部分人有十幾個,既有穿工廠工作服的,也有穿便服的。前者大多是男性,後者大多是女性,而且基本都是中年女性,她們才是今天的主力。
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但在這個場合,中年婦女們頂起的肯定不止大半邊天。
不光是在東北,全國範圍內都是如此。中年女性在這類場合都發揮的作用,平均都是同年齡段男性的一倍以上。
其實胡楊有機會讓簡有德倒車,或者下車躲開他們,但胡楊隻是讓簡有德鎖好車門。
車是被圍住了,但他們也隻敢圍著。最多就是在外麵喊叫著、起哄著、偶爾還會有一些髒話夾雜其中。
眼看胡楊待在車裏不為所動,外麵的人不知是感到了自己被無視,還是因為沒有反抗而變得更加大膽,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總之,髒話的比例明顯增加。戚揚和簡有德都看向胡楊。隻要胡楊一個眼神,他們就立刻下車讓這些人閉嘴。
但,胡楊輕輕搖了搖頭。於是他們隻能像胡楊一樣,安靜坐在車裏。戚揚還好,簡有德的呼吸頻率明顯加快的不少,顯示出了他此時情緒的波動。修養的功夫還是差了戚揚一點火候。
被人圍著問候各種長輩,胡楊肯定是不爽的,但不爽並沒有全都變成憤怒,而大部分變成了失望。而這失望的程度,也隨著他們被圍的時間增加而加深。
東北人的風格一項都是能動手就不吵吵(發chao音,前麵的二聲,後麵的是四聲。)已經吵吵了這麽久,也很多人都開始有了動作。他們開始拍打車身,刺耳的噪音讓胡楊徹底無法閉目養神。
眼看事態就要向想一個階段惡化,辦公樓裏終於是衝出一批人,為首的正是姍姍來遲胡廠長。
胡楊看了一眼手表,從他們開車進廠區,到被這群人包圍,再到薑廠長出現,一共用了七分鍾。
足足七分鍾,薑廠長才帶人出現,真是讓胡楊失望的反應速度。
就想胡楊的車一樣,胡廠長一出現也被人圍了起來。但他是有準備的,帶了保衛處的人一起。
這幫膀大腰圓的保安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的。他們為胡廠長硬生生的在人群中開出一條路來,來到了胡楊的車前。
就站在胡楊車前這位他本家的廠長大聲喊道:“工人師傅們,工人師傅們,一定要冷靜下來。承包方代表已經到了,咱有什麽訴求,坐下來好好談,可不能在繼續鬧下去了!”
胡廠長的話隻讓人群稍微安靜了幾秒鍾,緊接著他們便又開始了喊叫。稍微不同的是,這次大部分是有內容的,不再是那些無意義的髒話。
這些人的訴求倒還算統一,就是工作。自己的工作、愛人的工作、子女的工作,總之就是要安排工作。
那位胡廠長繼續安撫著眾人,聲稱:區裏的領導馬上就到,一定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辦法……
胡楊知道這位胡廠長是希望自己現在下車,配合他一起安撫這些工人。但胡楊和之前一樣,選擇什麽都不做。
眼看胡楊一點都不上路,胡廠長心裏也是很焦慮的。幾次明示暗示都不起作用,胡廠長都準備自己去拉胡楊車門了。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區裏工業口的領導到了。一看到他們的車,胡廠長立馬就喊道:“區領導來了,大夥讓一讓,給區領導讓一條路。”
還別說,區領導這個名頭還是好用的。工人們敢圍辦公樓,敢圍胡楊的車,卻是真不敢圍堵區領導的車。人群自覺的讓出了一些空間。
胡楊輕輕拍了拍簡有德的肩膀:“開到樓下。”
簡有德點頭,緊接著一轟油門,吉普車就從剛剛讓出來的空隙鑽了過去。車幾乎是擦著胡廠長的衣角開過去的,著實把這位廠長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