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人世間
轉眼又是半月時光飛速流過。
這段時間內,寧徹著實體驗了一把寂寞的滋味。即便是以往在迷霧森林內廝混,他也有胖黑與他同行,有凶獸同他戰鬥。但在這裏,鮮有生物出現。
每日除了趕路之外,便是研習器至尊所留下的帛書,這才顯得不那麽無聊。
解開帛書前三道封印,寧徹所得傳承分別為銘文之術,控火之術以及塑形之術。
其中,寧徹的銘文之術已受過實戰檢驗,曾在守望崖上以噬魂符籙成功暗算元田,其造詣可見一斑。
再有控火之術,他為渡天棄大劫,融八轉涅槃火,對火自然有著非比尋常的親和力,何況涅槃火乃品階極高的神火,所謂神火一出,天下凡火莫不景從,控火之術對他而言更是不在話下。
至於這塑形之術,在這數十天內,他將從至尊洞府內帶出的廢器熔去大半,而後重新鑄鍛,以此反複錘煉塑形之術,倒的確耗去他不少時間和心力才漸有所成。
想必,再有一段時間的消化,寧徹便可成為一名器至尊認可的入門級煉器師,在煉器一路上登堂入室。
當然,器至尊眼中的“入門級”遠不是普世的評估標準所能比擬的。
就以寧徹的修習進度,若是拿到外界來看,必定會被認為是天方夜譚。
畢竟,並不是所有初學者都能像他一般,有異於常人的精神力支撐、身融神火、又有器至尊帛書教導。
這等機緣,可謂逆天。
當然,除此之外,寧徹本身的天賦亦不可忽視。
他可是器至尊選定的傳人!
……
又是一日。
寧徹走在荒涼的戈壁灘上,蓬頭垢麵,原本華貴的服侍早就變得破破爛爛,一張白嫩的麵頰變得黑黢黢,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狼狽淒慘。
地平線上,一道綿長的黑線浮現。
寧徹怔怔的盯著遠方,腳步未停。
一座城池的輪廓漸漸在視野內升起,寧徹激動的無以複加,隻想仰天一聲巨吼。
他終於到了!
這意味著,他就此結束這段如苦行僧一般的遠行!
這一刻,所有的萎靡盡去,他雙目神采奕奕。
進城!
吃肉!
喝酒!
搓澡!
美美睡上一覺!
這一刻,他氣勢如虹,神擋他殺神,鬼擋他滅鬼!
就見寧徹腳下生風,一雙小短腿似是踩上風火輪,“刷”的從原地消失,頓時化為一道殘影朝著遠方奔去!
…
石頭城。
黑色城牆高築,一望無際,視線所至,綿延無盡頭,仿佛一道天塹屹立於此,隔絕兩地。
此時城門大開,城門口卻無兵士把守,往來人員不算多,寧徹狂奔至此,輕易便進入城內。
一牆之隔,天地之差。
寧徹進入城內,人潮聲頓時湧來。
“青光劍,玄階上品寶劍嘞……”
“龍須草,煉藥佳品喲……”
“新鮮神犀角、無缺妖丹出售……”
寧徹貴為大乾王朝大元帥之孫,對俗世都城的繁華自不少見,但此時他整個人都處於震驚當中,瞪大了眼睛,仿佛土包子進城一般。
他仔細觀察沿街的幾位攤主,從他們的身上都感應到了不弱於己身的元力波動。此外,這幾位攤主放在地上售賣的貨物無不是寶貝,隨意一件丟在北境,或許都能引發一場腥風血雨。
“咕咕咕……”
一陣響動將他從震驚中拉回來,是他肚子發出的聲音。
寧徹摸了摸幹癟的肚皮,一切的震撼都從腦海裏刨除,大吃一頓才是當下最該考慮的事情。
“好香!”
寧徹鼻腔翕動,他捕捉到一陣清香,是酒的香氣。
“老伯,你這酒哪裏來的?”
很快,他鼻子牽著身體,順著香氣找到酒香的來源。
這名老伯須發皆白,蓬頭垢麵,在陽光下,渾身上下泛著油膩的光彩,與尋常乞丐無異。
他手持一土黃色酒葫蘆,走路步伐歪歪扭扭,不時喝上一口。
“呃…”
乞丐老伯被寧徹抓住手臂後停下腳步,扭頭衝他打了一個酒嗝,眼神迷離道:“何事?”
寧徹放開他手,標準的施一禮,才道:“小子嘴饞,聞見老伯酒葫蘆裏酒香逼人,便冒昧上前詢問哪裏可以買到這酒。”
乞丐老伯聞言後,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寧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似是覺得兩人沒多大差別,便嘟囔了一句:“裝什麽讀書人?”
寧徹一滯,稍顯尷尬。他原是覺得自己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行事應當低調,故而注重禮儀,說話也帶著些文縐縐的感覺。
隻是不想用錯了地方,對方看起來像是個乞丐,形容邋遢,本就不是注重禮儀之人。
而反觀他自身,此時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
如此一來,他的言語舉止便顯得不倫不類,引人吐槽也不覺奇怪。
不過,好在乞丐老伯也再沒多說什麽,手拿葫蘆朝前一指:“前麵右拐,天香樓……”
他話還沒說完,身前便掠過一陣風,再看寧徹原先站著的地方,哪裏還有人影?
“少年人性急,不知禮數!”
乞丐老伯“嗬嗬”一笑,隨即仰頭舉起葫蘆朝嘴裏灌上一大口,便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
寧徹轉過街角,果然見到一座大酒樓,且看起來就不同凡響,堪稱金碧輝煌,門前高高懸掛“天香樓”三個大字。
不過,寧徹的關注點可不在這裏。
“香!香!香!”
“真的是太香了!”
從這街角到天香樓的門口,少說還有十裏遠,可這香氣卻能傳過來,酒香、菜香、飯香夾雜在一起,著實讓人魂相授予,恐怕就連飽腹之人聞見這香氣,也會忍不住立刻又饑餓起來。
“咕嚕……”
寧徹雙目熾熱,喉嚨蠕動,而後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液,幹癟的肚皮下正咕咕作響,似是為他吹響衝鋒的號角!
他無法忍受更久,頃刻之間便來到酒樓門前,而後毫不猶豫踏入。
“嗯?”
寧徹眉頭微微一皺,他在進門那一刻,分明感受到一絲阻力,不過十分微弱,於他而言就像是戳破一層薄紙般簡單,於是便沒有太在意。
隨即他環顧酒樓內,找到一張空桌子,走過去坐了下來。
“小二,給我上三十斤牛肉!再來一壇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