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方才,是夜嬰寧用一句問話戳痛林行遠,現在情勢完全逆轉,換他直捅她的心窩。
這個問題,她也曾一遍遍地反覆叩問過自己的心。
最後,夜嬰寧卻只能黯然地發現,這是個死扣,連她自己都無解。
「我記得,剛才我們說好了的,是你回答我的問題。」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羽在眼瞼下方落下兩道陰影,抿緊了唇,她出聲控訴著林行遠違背遊戲規則的行為。
他瞭然地一笑,伸手輕輕摩挲著下巴,神態里的狡黠色彩更重了幾分。
「我不過是好奇,就像是你,今晚出現在這裡,歸根結底,不也是好奇嗎?」
林行遠眯眼瞧著她,斜倚在沙發上,以一種十分閑適的坐姿。
夜嬰寧挑眉不語,她看出來他並不想和自己說實話,於是也就索性抬起頭,雙眼炯亮地看著他。
「看來,我今晚不應該來。林先生,你好自為之。」
夜嬰寧斂起眉,復又緩緩舒展開來,站起身,忽然想起什麼,她又追加道:「東西我會用快遞送到皓運,到時候你的助理會幫你簽收的。」
她口中所說的「東西」,指的自然就是那個被她撿去的骷髏頭掛飾。
這一次,林行遠不置可否,他的雙臂一左一右地搭在沙發背上,正歪著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我在想,」他慢吞吞地開口,忽而在嘴角捻出個笑,繼續說道:「就算我今晚在這裡把你強上了,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吧?」
說完,他故意手握成拳,敲了敲身後的牆壁,自言自語點頭道:「這裡的包房,用的是國際上最好的隔音設備。再說,我不發話,誰敢闖進來?」
儘管明知道林行遠不過是在用言語恐嚇,但,夜嬰寧的臉色還是微微一變,她強迫自己繼續保持著微笑,因為唇抿得緊成一線,所以露出尖利的虎牙。
真想將他的頸子一口咬斷!
「強|奸是犯法的,林先生。」
夜嬰寧冷冷回應著,強忍著胸腔里翻湧的嘔意,她沒有吃晚飯,剛才又空腹喝了酒。此刻,她的胃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一開始只是小火慢燉似的,這一動氣,霎時就成了燎原大火。
「強|奸是犯法,那通|奸呢?或者,我也可以和人說,你知道我的未婚妻懷|孕,所以故意來勾|引我。瞧,你還特地開了一瓶好酒來助興。整個酒吧的人,都能為我作證。」
林行遠攤攤手,居然流露出一絲莫名其妙的委屈,說罷,他抬起手,鬆了松襯衫領口。
體內一股火氣,讓他很難平靜下來,作為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欲|望得不到紓解,總歸是會帶來焦躁感。
他不屑自己解決,又不想隨便找個女人做單純的生理髮泄,所以今晚一見到夜嬰寧,林行遠立即又回想起她在自己公寓留宿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無恥小人!」
夜嬰寧皺緊眉頭,強忍著胃部的劇烈抽|搐,她不想在林行遠的面前展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
「我小不小,你還不知道嗎?你的小手都幾乎抓不過來,也算是小?」
林行遠忽然站起身,長|腿一邁,眨眼間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臉上的笑容透露著濃郁的曖|昧。
夜嬰寧連退兩步,背脊已經撞到了實木房門,沉悶的「嘭」一聲從身後響起,她驚愕回頭,不等開口,已經被林行遠握住了下巴。
他的臉近在咫尺,鬍子颳得十分乾淨,還留有淡淡的須后水的清新味道。這是他一貫的習慣,略有些強迫症似的,每天早上都會花上十幾分鐘。
「你幹什麼?」
夜嬰寧艱難地出聲,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林行遠真的愛上現在的她,他太理智太清醒,絕對不會在沒有達到目的以前,做出任何讓夜瀾安懷疑他憎惡他的事情來。
他斜睨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狐疑地盯著她,空調溫度這樣低,她額頭髮際線那裡居然泌|出了一層的薄汗。
「你很熱?」
一股關切之情油然而生,林行遠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伸手拂了拂夜嬰寧額頭上的髮絲。
「別碰我!」
她咬咬牙,立即揮開他的手,強撐著開口道:「讓我走。」
今晚確實是自己太過大意,又或者說太過幸運,第一次前來「喵色唇」查看,就遇到了幕後的大老闆,沒想到居然又是林行遠。
到底是家道中落的貧窮貴公子,還是海漂歸國名聲大噪的鋼琴家,又或者是藏在幕後的酒吧老闆,種種的多重身份,令她早已看不透他。
「他們說,你幾年前就做了欒馳的情|人;還有人說,撞見你和寵天戈秘密幽會。告訴我,這些傳聞是不是都是真的?還有,你老公撞車這件事,真的也是意外那麼單純?」
林行遠的手被撥開,又不死心地貼過去,為夜嬰寧揩去額角的汗水,手心裡立即一片涼涼的晶瑩,他好奇地自言自語道:「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她飛快地閉了閉眼睛,疼得幾乎快要暈過去,眼前陣陣發黑,有無數金星在盤旋。
幾次張嘴,夜嬰寧都無法說出完整的語句,不明所以的林行遠則以為她不過是在心虛。
「一個欒馳,一個寵天戈,再加上一個正牌老公,夜小姐,你這裡承受得了嗎?」
他惡意地伸手,下移,按在她的腿|間,亞麻質地的布料寬鬆柔軟,摸上去很是舒服。
夜嬰寧一個哆嗦,身體晃了兩下,沒有應聲。
林行遠彎起了嘴角,俯近時一雙明亮細長的眼也笑得眯細,幾乎是貼著她的側臉,低語道:「我不會比他們差,多一個情|人,對你來說也沒所謂,還能解決我們彼此的生理需要……」
她還想抬手推開他,不想,林行遠早有準備,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腕骨上的螺螄骨高高|凸起,可見夜嬰寧近來變得多麼瘦弱不堪,他正在暗暗驚詫於她的纖細,冷不防餘光瞥見,她原本靠著房門的身體正在緩緩下滑。
「夜嬰寧!你怎麼了?」
林行遠一把鬆開手,想去抓她的身體,來不及,她已經跌坐在地,右手死死地按著胃。
額頭上立即冒出新的冷汗,她疼得五官皺緊變形,喃喃道:「好疼……」
連日來,她一心撲在設計圖上,三餐不繼,經常隨便扒幾口飯就放下,繼續回到桌前工作,將她本就脆弱的腸胃折磨得終於在此刻發作起來。
呢喃了幾聲后,夜嬰寧的頭無力地垂下,似乎已經昏厥。
林行遠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一把將坐在地板上的夜嬰寧打橫抱起,衝出包房。
他很惶恐,從未如此惶恐不安,甚至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這讓他的心如同驟然沉浸在刺骨的冰水裡,不停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