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所懷疑
電梯再次升上來,杜宇霄抱著寵靖瑄走進去,急忙離開。
小家夥從昨晚開始,精神就高度緊張亢奮,這次逃跑計劃算是成功一半,失敗一半,還不等走到停車場,他就趴在杜宇霄的肩頭上睡著了,手裏還緊緊地抓著榮甜送給他的那枚楓葉形狀的掛墜。
看見杜宇霄帶著寵靖瑄離開,寵天戈這才放下心,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麵前的這個女人。
她是榮家的人?還真巧,居然在機場被寵靖瑄撞到,又被杜宇霄給邀請到了這裏。
他知道杜宇霄是故意製造的這一出巧遇,畢竟,榮家現在需要入駐內地市場,而天寵集團也需要找到一個新的合作夥伴,以遏製那些同樣進步飛速的國內競爭者。
不過,眼前的這一位,似乎太年輕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的家族裏說得上話。
而且這女人看起來,總令寵天戈覺得哪裏怪怪的。
可具體哪裏怪,他又說不上來。想了又想,他明白過來,很可能是因為,榮甜的臉上明顯都是人工痕跡,不禁讓他聯想到國內許多撞臉的女明星,都是差不多的錐子蛇精臉,大眼睛,高鼻梁,下巴和額頭也都墊得極為誇張,隻要出門,從來都是濃妝示人。
寵天戈對於這樣的女人,從來都是敬謝不敏,主動送上門都不要。
但對於合作夥伴,他隻能硬著頭皮。
“你是剛才那孩子的父親嗎?”
沒想到,榮甜一張嘴,說的不是生意,而是有關寵靖瑄的事情。
寵天戈微怔,在這個問題上,似乎還沒有人懷疑過自己。想當初,他剛把寵靖瑄的存在告訴給家裏人的時候,家族裏有些長輩也私下裏質疑過這孩子,但是當寵天戈把他抱回家,所有人一看見那張小|臉兒,就全都閉上了嘴。
因為實在是太像了,有人拿出來寵天戈小時候的照片一對比,眾人發現,父子倆小的時候真是一模一樣。
“不像嗎?”
寵天戈伸手,示意榮甜跟著自己往大廳的方向走。
她急忙架好拐杖,跟上他的腳步。
“可是我感覺你並不關心他,居然讓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在機場那種地方亂跑,那裏的人那麽多,要是孩子被拐賣了怎麽辦?”
榮甜一邊走一邊說道,有些氣喘籲籲。
走在前麵的寵天戈猛地回頭,眼睛裏有寒光閃過,嚇得榮甜立即噤聲。
“我們家的私事,就不勞榮小姐費心了。還有,聽說你自幼在香港長大,十幾歲到國外讀書,沒想到普通話說得竟然這麽好。”
他故意停頓了一秒鍾,然後也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把話題轉移到她的身上。
“我……我覺得粵語不好聽罷了。”
沒來由的,榮甜竟然有些心虛,腦門兒也開始冒汗。
“好吧,言歸正傳,這邊走。前麵是我們中海飯店的一個小型會議廳,類似這種規格的會議廳,酒店一共有18間,可以滿足各類小型商務會議的需求。至於大會議廳,則可以根據客戶的不同需要,在會議開始前的24小時內進行專業布置……”
寵天戈抬起手,握成拳頭,放在鼻子下麵低咳了一聲,恢複了常色。
見他如此,榮甜也立即打起了精神。
她從包裏掏出相機,隨意拍了幾張照,寵天戈也叫來中海飯店的客戶經理,特地為她取來了近幾年的酒店宣傳光碟,拿給榮甜回去作參考。
簡單在兩層樓裏轉了一圈,考慮到榮甜的腿腳不便,寵天戈主動喊停。
“暫時先看到這裏吧。杜總監已經為你安排好了頂樓的一間套房,你隨時可以過來住,算作體驗。也希望榮小姐將來,能夠在榮老爺子麵前,為我們天寵集團多多美言,希望有機會能夠正式合作。”
說罷,他向她微微頷首。
榮甜坐下來,喝了一口水,拐杖立在沙發的一旁,這一圈走下來,她確實累得不輕,鼻尖兒上都泌|出了一層的細汗。
放下水杯,榮甜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節隨意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剛好把汗擦拭幹淨。
正側著身體,和身邊的經理交代著幾樣注意事項的寵天戈用餘光瞥到了這一幕,他渾身一震,話沒說完,就轉過頭去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但她已經坐直了身體,翻看著手邊的雜誌,低著頭,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寵天戈瞬間產生了一種恍惚感:難道,是自己近來失眠,導致的出現了幻覺?為什麽剛才那一幕,他分明以為,坐在那裏的人,是夜嬰寧?
對,他記得很清楚,她喜歡勾著手指給寵靖瑄擦鼻子上的汗,就是剛才那樣的動作。他曾經批評過她,說這樣不衛生,容易把手上的細菌,再蹭到孩子的皮膚上。但夜嬰寧雖然態度良好,卻死不悔改,她總是忘記去拿紙巾,直接上手。
次數多了,寵天戈無奈,也就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去。
沒想到,在這裏,他依稀彷佛又見到了這個小動作……
“你……”
他搖了搖頭,閉上眼,一秒鍾後再睜開。
“好了,送榮小姐回去。”
寵天戈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特別,他已經刻意地忘掉了自己剛才產生的幻覺,讓酒店的經理送走榮甜。
這邊,榮甜前腳剛走,杜宇霄的電話就及時地打了過來。
“怎麽樣,我這回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吧?唔,這裏麵也有瑄瑄的功勞,要不是他上去一撞,我哪裏能知道她居然是榮鴻璨的孫女啊……我查了一下,榮老頭可能要不行了,他的幾個姨太太全都把子女叫回了香港,估計都怕老頭子咽氣的時候自己不在跟前,吃了啞巴虧……”
杜宇霄在電話裏絮絮叨叨,為自己今天的英明果斷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寵天戈打斷了他,直接讓他說清楚,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杜宇霄隻好比剛才介紹榮甜的時候再詳細一些,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寵天戈越聽越皺眉頭。
“怎麽可能會這麽巧?這麽巧的事情就被你遇到,難道你不擔心這根本就是個騙局嗎?”
他換了一隻手,站在落地窗前,怎麽想都覺得這像是一個騙局,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
杜宇霄被問得有些噎住,頓了頓,不甘心地反駁道:“是不是騙子,我找個香港的朋友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嗎?再說,我看她談吐穿戴,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寵天戈冷笑,現在的騙子都懂得下血本,沒有五十萬哪敢騙五百萬。
“算了,我們先不說她了。瑄瑄已經洗過澡,也睡了,一切都好,我準備回家了,Victia還等著我呢,要是我不把這些事告訴給她,她的心也放不下。”
杜宇霄匆匆掛了電話,趕往自己的家裏。
寵天戈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這些日子,如果不是有這些朋友陪在他的身邊,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麽樣,能不能撐得過來。
眼看著窗外的天色,由亮轉暗,一天的時光就這麽過去。
他發現自己開始變得懼怕黑夜的來臨,比之前那些日子尤甚。
無處可去之下,寵天戈再一次厚著臉皮,開車前往簡若的酒吧。
恰好,欒馳也在,他一看見寵天戈,臉色明顯變得很不好,就差動手把他往外推了。
“滾滾滾,我們二人世界,你總來當電燈泡,不覺得自己瓦數特別的大嗎?回去哄你兒子睡覺去,這是給瑄瑄買的童話書,帶好了趕緊走。”
欒馳從吧台後麵翻出兩本嶄新的漫畫,甩手一揚,扔到寵天戈的懷裏。
後者連忙接住,有些尷尬。
他確實是不知道去哪裏,公司再住下去,員工們也要私下非議,回酒店更加沉悶無聊,打開電視和電腦,一個人卻坐在沙發上發呆。
也就隻有在欒馳夫婦這裏,寵天戈還能勉強說上幾句話。
“我……我坐一會兒,喝杯東西就走。”
寵天戈甩了甩手裏的漫畫,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係著圍裙,帶著手套的簡若從廚房裏走出來,酒吧這一晚照常沒有營業,她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裏鼓搗新買的烤箱。
“曲奇餅幹,搭配紅茶。不過……似乎賣相差了一點兒。”
她放下手裏的托盤,手叉腰,看著盤子裏那些有些發黑的“曲奇餅幹”,自我安慰道:“第一次做,我覺得吃不死人。你們覺得呢?”
簡若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看欒馳。
欒馳立即扭過頭去,假裝沒聽見。
寵天戈也有些緊張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咽了咽唾沫,支吾道:“我、我喝茶就行……我怕甜。”
發現沒人捧場,簡若不禁大為泄氣,她自己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裏,很快就變了臉色,衝到衛生間去嘔吐了。
欒馳和寵天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無比慶幸的表情。
“上次的麵包讓我上了至少二十次廁所,開會的時候我差點兒憋出內傷。”
寵天戈露出了一副十分後怕的表情,連忙又喝了一口茶來壓驚。
雖然現在的欒馳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妻奴,但對於簡若的烘焙手藝,他昧著良心也無法恭維。
“怎麽,今天情緒不對頭?”
在他對麵坐下來,欒馳小心翼翼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