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報應太快
榮甜雙手抱著咖啡杯,聞言,她愣了一下。
或許,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這一次真的是賺大了吧。自幼長在國外,和家裏的長輩並不親密,剛回來便能接手內地的兩家公司,而且還持有榮家的少量股份,即便以後什麽都不做,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可是這又如何呢,榮鴻璨過世還不到兩周,如今的榮家已有分崩離析的初相,幾個子女都在各自算計著何時把資產過戶到自己的名下,徹底和榮家脫離利益關係,除了繼續保有榮家的金字招牌,用以招徠顧客罷了。
這麽一來,榮甜倒是寧願榮鴻璨活著,起碼還能維持榮家表麵的和諧。
“還好。”
最後,她隻能說出這麽一句來,還好的意思其實就是不好。可是,這些家務事,和外人說出去也於事無補,徒增笑柄罷了。
“是啊,榮小姐回港處理家中老人的後事,正好遇到了我,我來這邊查個案子,隻可惜線索不足,上頭要我趕緊回去,所以就一道了。更巧的是,又在這裏遇到你,這回可好,我們三個都不用擔心路上無聊,說說話就落地了。”
見榮甜的表情有幾分落寞,似乎不欲再說話,蔣斌立即解釋了一下為何會同她在一起,生怕寵天戈誤會。
畢竟認識這麽多年了,蔣斌看人又比一般人更通透,他太清楚寵天戈的為人了,公事上很聰明,但是感情上就有點兒執拗,要是他誤解的話,就很難再相信事實,隻肯相信自己的判斷。
果然,聽見蔣斌這麽一說,寵天戈的臉色稍緩。
就算不相信榮甜的話,但是他知道,不能不相信蔣斌的話,他是出了名的不說謊。
“是啊,還有四十分鍾才登機,我已經看了無數次的時間了。幸好手上有事做,不然好幾個小時,坐在這裏發呆的話白白浪費了。”
寵天戈將淩亂的桌麵整理幹淨,讓大家可以自在地聊天。
看了看他稍顯憔悴的麵色,榮甜不禁感到一陣好奇,究竟是什麽生意,居然能夠讓寵天戈親自飛過去洽談。
“你不停看我,我知道我沒刮胡子,落地再說。”
他有點兒尷尬地摸了摸下巴。
榮甜歪頭,笑道:“不是,我就是不知道,原來公司的大老板也需要出差的,還以為像你這種有錢人隻要偶爾在公司裏露露麵就可以了,其餘時間就帶著嫩|模出海啊,開派對啊,各種商務酒會啊,這種。”
她當然知道正常的商人不是這樣,故意惡心他罷了。
正在喝咖啡的蔣斌都嗆了一下,看來,榮甜是不清楚寵天戈這幾年的新綽號,賺錢機器。
寵天戈頓了頓,一臉正色地說道:“我去了墨爾本和堪培拉,為了生意,也是順便去看望了家中的長輩,他們幾年前就已經移民澳大利亞了,在那邊養老。”
乍一聽見“墨爾本”,榮甜一怔,總覺得那裏對於自己來說,好像很熟悉似的,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以至於,連自己以前有沒有去過,她都分辨不清楚了。
寵天戈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希望能夠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聽見這個地方,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為很明顯,榮甜隻是短暫的迷茫了一秒鍾,可馬上就恢複了正常。
坐在一旁的蔣斌看了看寵天戈,又看了看榮甜,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夜嬰寧的父母在將禦潤賣給天寵集團之後,便移民去了澳大利亞。
夜家的生意原本在中海乃至整個北方做得都很不錯,但是經過一兩次決策上的失誤之後,加上上市的經過非常曲折,又受到落馬官員的影響,行賄的醜聞令整個公司一蹶不振。
天寵接手以後,幾年的發展,禦潤似乎又勃發了生機,目前來看,基本上已經重新占領了原來的市場份額。隻不過,現在比起十幾二十年以前,行業競爭實在太激烈了,很難再回到原本那種一家獨大的局麵。
“澳洲地廣人稀,確實很適合養老。可惜我家人的字典裏,是一定不會有‘養老’這兩個字的。”
榮甜喝了一口咖啡,濃濃的榛果香氣真是久違。
剛要喝第二口,手裏的杯子已經被人抽走了,她一愣,是寵天戈。
“你幹嘛?”
她大怒,很有種小動物護食的神態。
“不能喝咖啡。”
對麵的男人悠然自得,一低頭,拿著她的杯喝了一大口。
“你!”
榮甜又氣又羞,本想發作,可想想這裏畢竟是公眾場合,隻好忍耐了下去。
但不代表她不會抗議,榮甜瞪著寵天戈,連兩隻眼珠兒都要冒出來了。
偏偏,寵天戈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非常挑釁地看著榮甜,又喝了兩口,這才指了指自己的胃,神態裏洋洋得意,好像在證明自己的胃腸很健康,不像她。
“那個,收拾一下,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過去吧?”
蔣斌隻好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他十分後悔,自己就該先走,而不是留下來看這一對活寶吵架鬥嘴,還得像個家長一樣拉架。
榮甜第一個站起來,拿著外套和手袋,氣呼呼地往外走。
寵天戈也把電腦包搭在旅行箱上,拉著走了出去。
蔣斌斷後,搖搖頭,一臉無奈地跟上。
又等了幾分鍾,這班航班開始登機,蔣斌和榮甜一起買的票,所以是挨著的公務艙座位,寵天戈自己是頭等艙,不和他們在一起。
見狀,榮甜鬆了一口氣,恨恨地把安全帶扣好了。
“幸好座位不在一起,不然我不保證把空姐給我的水倒他的腦袋上。”
她還在想著那杯香甜的咖啡,一杯之仇算是記下來了。
蔣斌淺笑著,拿起雜誌,翻了幾頁,若無其事地回應道:“我和他認識好幾年了,他從來不會和女人多講一句話。你難道不想想,他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他以為自己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再說深了,就不好了。
哪知道,榮甜愣愣地看了他半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言自語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蔣斌眼睛盯著雜誌,其實耳朵卻豎著,想聽聽看榮甜是不是懂自己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根本就是在用實際行動,表示在他眼裏,我壓根就不算是個女人,是嗎?”
蔣斌一頭黑線,徹底被女人的思維給打敗了。
他支吾了幾句,唯恐多說多錯,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寵天戈,我已經幫過你了,雖然說……效果似乎不太好,可我也盡力了。剩下的,還是看你自己的吧,我不多管閑事了。蔣斌不停地在心裏念叨著。
一旁的榮甜忿忿,她承認,自己雖然不是個傻白甜,嬌嗲作,可好歹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吧,這個寵天戈三番五次地來主動挑釁,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枉她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想要討好自己,縱容他和榮華珍的醜事。
還好,蔣斌旁觀者清,一下子就把問題的根源給找到了。
飛機落地,寵天戈已經先出去了,在行李處等著蔣斌和榮甜。
三人碰頭,商量著一會兒怎麽回去。
正說著,寵天戈的臉色忽然發白,機場裏溫度適宜,但他的額角處卻開始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
“你怎麽了?剛才不還生龍活虎的,怎麽一下飛機就虛了?”
榮甜揶揄著他,寵天戈卻沒出聲,隻是催促著趕快走。
三人剛一走出大廳,一個高瘦的男人快步走來。
“蔣局,上頭急著見你,麻煩你趕緊上車,我送你過去!”
那男人一臉焦急,看見蔣斌就壓低聲音急急說道。蔣斌也是一愣,回頭看了一眼寵天戈和榮甜,他又看向高瘦男人,遲疑道:“能不能送一下我的兩位朋友……”
男人顯然有些為難,榮甜立即擺手。
“不用不用,我們坐計程車好了,很方便的,你快走吧,不是趕時間嗎。”
果然,聽她這麽一說,高瘦男人也是連連點頭,再次催著蔣斌。
蔣斌隻好點點頭,同他們兩人告別,跟著那男人一起快步離開,向停車場小跑而去。
見他走遠了,榮甜才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寵天戈,發現他微微低著頭,一隻手還按著小腹的位置。
“哎,你沒事兒吧?剛才就覺得你看起來不對勁,要不要去趟洗手間?我幫你看著東西,你去吧。”
說完,榮甜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洗手間標識。
哪知道,寵天戈根本就沒有理會她。
榮甜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又想到他好歹以前也救過自己一次,總不好就這麽把他留在這裏。她隻好又靠近了一些,伸手輕輕地攙了一下他的手臂。
這一碰不得了,她分明能夠摸到他的肌肉都在顫抖!
她大驚失色,不明白寵天戈到底怎麽了。
“你……”
他勉強地抬起頭,朝她咧嘴一笑:“完了,報應來得太快,我幾個小時之前還嘲笑你胃病,現在我也……疼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