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還不如死了

  林淺聽到南南哽咽的聲音，一下子驚醒過來，南南一看到媽媽睜開眼睛，突然喜極而泣，哭著撲進媽媽的懷裏，兩隻小手牢牢地圈著媽媽的脖子。


  “媽媽，你沒死啊，太好了，可是媽媽你到底燒著了哪裏啊？”


  林淺抱著女兒，不停地安撫她，“沒有，媽媽沒有被燒到，”她的目光望向北北，“媽媽沒事，真的沒事。”


  說著，林淺撐坐起來，還將南南抱在腿上，也把北北摟在身邊，“媽媽就是髒了點，洗洗就幹淨了，真的一點事沒有。”


  南南哭兮兮的，抱著媽媽的脖子不肯撒手，還有模有樣地摸摸她的臉，“媽媽，你和爸爸昨天沒回家，我可擔心了，奶奶一晚上沒睡，看了一晚上的新聞，我都聽到了。”


  林淺親吻著女兒，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怕死，覺得自己這條命太重要了，“南南不哭了，有爸爸保護媽媽，媽媽不會有事的，不哭了，好嗎？”


  顧城驍見狀，隻能先安撫孩子們的情緒，“過來，爸爸跟你們說昨天發生了什麽事，媽媽很累了，一晚上沒睡覺，先讓她休息。”


  “我先洗個澡吧，我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臭味了。”


  於是，顧城驍帶著孩子們下樓了，林淺則進了浴室洗澡。


  當溫熱的水衝在身上的時候，她閉上眼睛，腦海裏是揮之不去的火災畫麵，不是她刻意去想，隻是這個畫麵太過震撼，也太叫她難忘，那一團又一團洶湧的大火像饑餓的雄獅一樣朝著人群追趕過來。


  人們尖叫著往後跑，可滾滾濃煙遠比人的雙腿要跑得快，尖叫聲、哭喊聲、燃燒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當下好像還沒有那麽可怕，現在回想一下，越來越覺得後怕。


  當時的電影院可以說是一個密閉的空間，隔音效果很好，外麵大廳又嘈雜，誰都沒有聽到裏麵的動靜，要不是林淺的求救信號及時發送出去，他們這一群人恐怕真的要死在裏麵了。


  那個畫麵，簡直不敢想象。


  突然，她也不知怎麽的，身體沒站穩，往前晃了一下，花灑的水衝進了她的嘴裏，她一個不慎嗆到了嗓子，連聲咳嗽起來。


  被困火場的時候，她也因為被濃煙嗆到而咳嗽不止。


  林淺猛地睜開眼睛，雙手撐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那場景，那聲音，太可怕了。她想到了潘可韻，潘可韻是被活生生燒死的，她難以想象潘可韻在臨死之前，是多麽的害怕和絕望。


  不知道衝了多久，外麵響起了顧城驍的敲門聲，“淺淺，你還好嗎？”


  林淺回過神來，“我沒事。”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我好了……”


  她雖然回應了，但顧城驍聽她的聲音卻不好，他趕緊拿浴袍將她整個人裹住。


  林淺的氣色實在是差，平時洗個熱水澡臉蛋都是紅撲撲的，今天依舊慘白，而且嘴唇也沒有血色。


  她神情恍惚地坐在被窩裏，顧城驍一邊幫她擦頭發，一邊安慰道：“別怕，在自己家裏，我和爸媽孩子都在，你什麽都不用怕。警局那邊既然同意保釋，想來問題也不大，真相就讓警方去查，你不用操心。”


  林淺搖搖頭，“我不操心真相，我隻是覺得世事難料，人生唏噓……對了，潘可韻的身份確認了嗎？”


  “這些你不用操心，你先好好睡一覺。”


  “我的手機呢？把手機給我。”


  “……”顧城驍非常無奈，當然，他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大哥那邊剛傳來消息，法醫連夜驗屍，已經確認了是潘可韻。”


  林淺深深地閉了閉眼睛，“她的父母都去了？”


  “嗯，潘家的親戚都去了，大伯大媽昨晚上收到消息就去了，全都守在那裏……楊柳兒父母也去了。”


  “那楊柳兒呢？”


  “警方已經去逮捕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那……那其他人呢？”


  顧城驍歎了口氣，惋惜道：“其他死者都是先送的醫院搶救，兩個是半路上斷的氣，兩個拖出火場的時候就不行了，現在都還在醫院，已經安排了家屬認屍，這些死者都是楊柳基金會的人，他們當時處於後台，逃不掉，逃出來的也晚了。還有五名重傷者，有兩位是嘉賓，三位是工作人員，這三個，估計……也懸……”


  後知後覺地，林淺的心髒炸裂一般的鈍痛起來，她一晚上都在審訊室裏，對於死傷情況並不是很了解，隻知道潘可韻最終沒有逃出來，現在聽到這些，震撼至極。


  當初經手這個項目時她就覺得事有蹊蹺，可是，她隻是奇怪以林瀟和藍菲兒的人氣竟然還要辦什麽售票的粉絲見麵會，太自不量力，卻不想是楊柳兒在背後操控辦她的基金招募會。她和林渝偷偷藏在放映廳裏，聽到“楊柳慈善基金招募會”的時候，才知道上了當。


  可一切都晚了，後麵發生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項目是她接的，策劃案是她做的，電影院是她選的，布置設備也是她負責的，她難辭其咎。


  冷，一股巨大的寒意從腳底穿過心髒直擊頭頂，她止不住全身發抖，整整五條人命啊，那是活生生的五個人啊，還有那些燒成重傷的，要活活承受那種切膚之痛，這一輩子都毀了。


  突然，林淺抓住顧城驍的手，大聲問道：“林瀟，我林瀟姐呢？”她記得林瀟姐當時也在後台的。


  顧城驍按住她的手，穩住她的情緒，“她在監護室裏，燒傷麵積高達83%。”


  “……”林淺倒抽一口冷氣，惶恐地問道，“懸嗎？”


  “淺淺，你冷靜一點。”


  “懸嗎？”她提高了聲音，著急想知道。


  這種事，瞞也是瞞不住的，顧城驍深歎一口氣，“就算救回來，她這輩子也毀了，全身燒傷，沒有一處好的。”


  “她的臉也燒了？”


  “燒了，頭發都燒沒了。”


  “……”


  這對林瀟姐而言，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