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兩處開花
項目款直接到村裏,是省總公司一些負責人所喜歡的。基金會的錢來之不易,不想浪費,基金會能夠存在多年,也跟嚴謹的財務製度有關,給村民的,絕對不給其他工作人員的,要知道,內地的工作人員太多,廟多,高僧多,磕頭燒香就得多,多了,供奉不過來,神多了,燒香都忙不過來,稍有疏忽,就得罪了他們,做多了好事,突然沒做了,別人就不高興。經常做壞事,偶爾做一下好事,就格外引起別人重視。
馮菲菲好不容易念完了協議,大多數人都不關心協議的內容,更關心有多少錢捐贈,這個更能激起人們的興趣。但是,馮菲菲不講這個,她借這個機會可以宣傳自己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有點像是在簽勞動合同。那麽,這個一線的工作,就應當交給她來做才對。
柯南他們到了現場,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念合同,也不是簽字,而是照相。
柯南從小就不愛照相,他的相貌很一般,在這樣的時代,照相是不可避免的,每次照相,不知道該弄什麽表情,皮笑肉不笑,非常難受,不知道值得高興的事是啥,看到馮菲菲,就沒有笑的衝動。
所以,隻要柯南和馮菲菲在一起照相,就必然會有麻煩事,也就是說,馮菲菲在現場,就一定有麻煩事,她給人壓力,原因是想盡一切辦法讓人知道她有權威,她的控製十分強烈,一般的人,都不敢和她打交道,在一起,感到窒息。空氣凝固,無法流動,感到憋悶。
一開始還好,給人很快樂的樣子,原來是假象,當時不知道,後來,就不行了,原形畢露。劉小姐能忍受,因她想在荊楚省做項目。她覺得離開了馮菲菲寸步難行,因此,這些年她一直依賴馮菲菲,也沒有什麽成功的經驗,也沒有什麽失敗的經驗。在內地做事,她逐漸適應。但是,需要對港島的其他同事解釋清楚。如果解釋不清楚,也無法開展項目。
馮菲菲和分公司走得近,多少都沾染了一些壞習氣,沒有把握好,自己學會了,就用在機構內部,對所有同事,都采用分公司那一套管理模式,目的是讓每個人都服服帖帖地服從她,不敢說半個不字。
她在分公司官員那裏,也是這樣,分公司實行一支筆政策,所有人都圍繞一個人轉。比如科室,都圍繞科長轉;有主要的負責人員,負責人負全責,簽字都是一個人,這樣出問題無法賴賬。總是給那些能幹的出難題,如果能幹的想幹,也就沒問題。不想幹,就麻煩。
實行主要負責人負責製,不能亂套,不能壞了規矩。到了機構辦公室,她還這樣,因此,她和劉小姐爭吵過不止一次,後來因著都是信基督的竅,都饒恕對方,不再追究,彼此算是饒恕了對方。無論是真饒恕,還是假的,總之相安無事,相互利用,暫且風萍浪跡,實則暗潮洶湧。就像山雨欲來風滿樓。沒下雨,風先來,風就是標誌。
後來再犯,再饒恕,虧的是員工,賺的是負責人,她們為了錢或者是賬,爭得不可開交,原因很簡單,是因為人的私心,專顧自己,不顧別人。員工在她們心目中,就是工具,給點錢,打發了就行。個個員工都老實,不敢造反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每一個敢抗議的,大部分都是諂媚奉承的。
簽字儀式上,白鸛村的幹事來了,姓蔣,蔣門神的蔣,看上去還真的像蔣門神,比較胖,身材魁梧,當過兵的。
另一個村的幹事沒來,是獅子包村的,姓邵。
邵幹事沒來,讓村裏的副主任來,副主任隻負責簽字,不管別的。邵幹事的老爹被人騎摩托車撞了,正在醫院搶救,他要去幫忙,肇事者,正是獅子包村的村民,本來是搬遷戶,也沒錢,人出了事,沒錢可不行,邵幹事隻有在醫院守候,好在他有些底碼,錢比較充沛,在醫藥費的問題上,他不存在問題。沒有錢,寸步難行,有錢就任性,甚至可以買命買健康。這個有些邪乎,實際情況如此。
還有,邵幹事的兒女都身居要職,咋說也有門路搞錢。如果受傷,他們就隻有這一個爺爺,沒有不伸手救助的理由。
他不來,是要盡孝,大家沒什麽好議論的,也不是故意不來,說得過去,合情合理。自古忠孝難兩全。
簽字完畢,大家鼓掌,尹賢仁拍照,忙個不停。他更重視的是在馮菲菲和麵前表現勤快,在同事麵前表現權威,他的性格十分複雜,這個和他複雜的經曆有關,和複雜的身世有關。
多哥在會場上,表現積極,比如馮菲菲要啥,他馬上給啥,比如,馮菲菲要蓋章,需要印泥,他就立馬去找,不用多交代,他就主動去做。要啥給啥,隻要多哥有的,絕不怠慢。
這是很有好處的,在暗地裏,馮菲菲可以給他一些小恩小惠的,別人都不知道,隻有他知道,他心裏有數,清楚一個道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曆朝曆代都是這樣,沒有什麽差別。
然後照相,照相是個技術活,但是洗出來每人發一張後,每個人都想先睹為快,先看的第一個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看自己是否照好了,是否閉眼睛,或者是否沒照上,沒有人先看負責人帥不帥的,也沒有人看別人長得美不美的。
看完了自己,再看沒有照好的,那些特別搞笑的,找一找差別,心裏頭就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在集體合影的時候,柯南就不喜歡那樣做了。
簽完字,開始吃飯。為了讓廣大員工滿意,狠刹公款吃喝風,分公司有規定,不能到外麵去吃飯,吃工作餐,都到分公司食堂來吃。分公司食堂吃的夥食還不錯,要知道,食堂也承包給了私人,私人想千方設百計也要賺錢,不可能到了一個高科技單位,反而會餓死。
內部食堂裏的設備都很先進,不比外麵差,這樣做的好處有很多,關鍵是外麵吃的還不放心,還有些擔心,生怕被人抓住,比如拍照啥的,一曝光,雖不會影響位置,可是,總有些影響吧?因為分公司做的事是慈善事業,總不能讓別人產生合理的懷疑吧?
特別是副手,合作好了是朋友,合作不好是敵人,早晚盯著這個位置,巴不得出事了,他好替補。因此,一把手的地位就好比孤家寡人,總有人惦記,就不好了。一把手希望平安,可難得平安。在這個社會上,很多人都渴望平安,可平安是奢侈品,就像稀世鑽石,沒有幾個人能擁有。
吃飯也有講究,柯南不喜歡和機構負責人坐一個桌子,今天安排還行,鄉分公司很懂的規矩,把人分成等級,負責人喜歡,下屬也歡迎。柯南跟司機和其他副手坐一個桌子。
另一個桌子,擺放在雅座,裏麵坐著的,都是各個部門的一把手,算是各個部門的代表,例如總監、監督、理事還有經理、科長等等,季柯南記不住有多少職位多少稱謂。
柯南對現在的部門也犯暈,太多了,搞不清,要是辦個事,得跑斷腿才行,一件小事,就得忙上好半天,關鍵是機關太多,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有錢就好辦,錢在前頭,啥都好辦,錢沒錢,就剩了命,就不好辦。
現在的人都很現實,拚命的人少了,要錢的人多了。也有不要命的,但不是社會主流。
找分公司辦事的,大部分是沒錢的,沒錢才找分公司,幫助解決困難,有錢也就無所謂找不找了。
和司機在一起吃飯,還算比較舒心,可以吃點東西。雅座間傳來唱歌的聲音,是柯南熟悉的基督教的歌曲,一看,原來是當地教會的舒牧師,他是當地教會的負責人,也是司機,他給省分公司的負責人開車。喝酒吃飯高興了,就開始唱起來。這樣的牧師也算是信心很好吧?誰知道呢?知人知麵不知心。每個人都會評價別人,對自己倒是網開一麵,不斤斤計較。讓自己活得寬鬆,讓別人活得沉重,或者不沉重,都是一樣的。
誰都不知道,人不知道,鬼不知道,隻有神知道。
酒足飯飽,柯南他們幾個沒喝酒,因為負責人都在,喝了酒,柯南的臉就會變紅,這是真的,沒有不紅的。臉紅了,就露餡了,想說沒喝酒都不能讓人相信。在場就喝,負責人不在,那不更要喝嗎?簡直太可怕。一喝酒,就容易說錯話,表態表錯,會有很多問題出現。酒會誤事,會讓人後悔。很多故事就和酒有關。
他們簽完字,拿了合同,然後鑽進汽車,在車內和柯南她們交代了幾句廢話,舒牧師開車,一邊走,一邊揮手,向柯南他們說再見,還唱歌,估計是酒精在起作用。這樣的狀態還能開車?真是奇怪,不過,他無所謂,因為車上坐著的都是負責人,想必被抓住也不敢拿他們怎麽樣的,隨便一個電話,說不定就放行了,人的關係很重要,有了好的人際關係,幹什麽都容易,否則,不容易。
負責人們一走,柯南他們就放鬆了。接下來,就像往常一樣,先到縣城安頓,再到村裏安頓。
現在有兩個項目村,在項目的開始階段,需要所有同事在一起工作,等項目開始正式啟動,再分開工作。工作手法沒有變,人數也沒增加,可是項目村減少了。
以前,在歸州縣和宣統縣,項目村都挺多的,一個人要負責兩個村,現在不是這樣了,不是一個人負責一個村,而是兩個人負責一個村,這就是不好的前兆,不過,萬事都是這樣,有圓滿的時候,就有虧缺的時候。萬事都有時候,不必求全責備。
大家和獅子包村的代表告別,然後尋找交通工具,縣分公司的車坐不下,他們隻有一部車。村裏來人都是坐班車,也就是中巴車,柯南他們也就無所謂,不能搞特殊,也沒權,也沒錢,就是普通的前線工作人員,他們沒有資格搞特殊,於是和白鸛村的蔣幹事一起上了車,向九峰縣城方向而去。
車在山中飛奔,左轉右轉,好在大家都不暈車,沒有人出現不適症狀。但是,尹賢仁還是有些恐高症,看到車仿佛在雲中飛行,他的手緊緊抓住座位上的扶手,很容易想象,他的手心裏一定有汗水。開車的人倒是無所謂。總是很輕鬆地駕駛。經常跑這條路,哪裏有彎道,哪裏是上坡,哪裏是下坡,閉著眼睛就知道。從耳朵的感覺就能明白。山路十八彎,是沒錯的。路有彎,有上下,這才有曲線美。如果總是平鋪直敘,也沒什麽意思。山區之所以吸引人來看,就是這樣的變化在起作用。
車忽高忽低地往前跑,然後是一直下坡,一直往下,往下,最後到達穀底,穀底有河,河水澎湃,水量充沛,水聲潺潺,看起來非常有詩意。有江河,有充分的水,這樣才可能養活縣城裏的好多萬的人口。
一般來說,河流附近就有城市,人離不開水,有水才有生命。河流越大,城市越大,人口越多,因為水能養活這些人。人離不開水,就在河邊落腳。有江河的地方,就有人居住。江河滿足灌溉,也能帶來交通運輸,例如船隻,對做生意貿易往來有好處。季柯南的老家就有山有江有河。水力資源相對豐富。
柯南感覺到聲音不夠清晰,原來,這和歸州一樣,從高山到低穀,海拔不同,空氣的壓力不同,突然的變化,讓耳朵有了反應。柯南使用殺手鐧,捏住鼻子,鼓起腮幫子,耳朵頓時聽得清楚了外麵的聲音,再也不是嗡嗡嗡的聲音。這個方法真好,是不是可以申請專利呢?不過,有些困難,這是從歸州縣分公司老譚那裏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