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性生活
市中心醫院。
呯——經過幾個小時的救治，手術室外的燈終於熄滅了。蘇紫雲和路天明幾乎是同時站起來的。
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隻見在醫院冷清的走廊裏，蘇涵躺在擔架車上被幾名護士推了出來，隨即，她被護士們送到了病房。
蘇紫雲和路天明焦急地迎了上來。見主刀醫生也走出手術室了，蘇紫雲含著淚水問道：“醫生，我女兒情況怎麽樣了？她……”
醫生摘下口罩：“病人現在的狀況基本穩定了。”
聽醫生這樣說，蘇紫雲和路天明長舒了一口氣。涵涵剛才臉色慘白，著實把他們兩人嚇到了——不管怎麽樣，她現在總算得救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醫生一邊歎氣一邊搖著頭說：“很抱歉，蘇小姐腹中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涵涵……流產了？！
蘇紫雲的眼中閃過幾分驚恐，她慌忙抓著醫生的手臂，幾乎是嘶喊出來的：“這不可能！醫生，醫生……”
“伯母，您先冷靜點！”路天明連忙安慰蘇紫雲，雖然他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醫生也很理解家屬的心情，他拍了拍蘇紫雲的手背，遺憾地說道：“蘇女士，我們醫院已經盡力了，真的很抱歉。對於那個小生命……我們感到很惋惜。”
涵涵的孩子流掉了，沒有了。這是真的嗎，這怎麽可能？她已經愛得很辛苦了，為什麽，上天連這個寶寶都不肯放過？涵涵愛這個孩子，她真的需要這個孩子啊…
蘇紫雲最能體會女兒的心酸，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精神幾乎要崩潰了，要不是有路天明在一旁安慰，她恐怕真的會徹底崩潰掉。
“至於流產原因——病人是屬於自然流產的。”醫生推了推眼鏡，麵露遺憾的神色對兩人繼續解釋道，“蘇小姐的體質本身就很弱，再加上她近期營養不良、操勞過度、情緒極度不穩定等等，這些都是導致流產的最主要原因。”
蘇紫雲站在一旁淚流滿麵。是的，涵涵身體一直不算很好，心情又很容易受影響。這次失戀帶給她的打擊太大了，促使她的情緒一落千丈。她這個做母親的早就該想到的，她應該無論如何也勸她吃一些東西，怎麽可以縱容她封閉自己……
“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這時候，醫生的目光轉移到了路天明身上，試探性地問道：“請問，您是孩子的？……”
路天明聽出了醫生話裏的意思，連忙擺手否認：“哦不，不是。”——他並不是孩子的父親。
醫生舒了一口氣，但緊蹙的眉頭依然沒有展開，他繼續對他們說道：“那孩子的爸爸呢，那位先生現在沒有來嗎？”
蘇紫雲和路天明都在搖頭，兩人臉上神情各異。
醫生似是有些訝異，但也很快明白了什麽。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麵部表情也變得更加嚴肅了。
“最好還是聯係一下那位先生吧。”醫生的眼神很凝重，語重心長地說道，“依蘇小姐現在的情況來看並不是十分樂觀的。她身子很虛弱，除了靜養之外，當然也少不了親近的人的陪伴。”最親近的人，當然應該是孩子的父親。
蘇紫雲一邊抽泣著一邊點頭。
醫生沒有再繼續說有關孩子父親的話題。過了一會，他推了推眼鏡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您二位先去病房陪陪病人？她現在應該已經醒了。”
“謝謝……”蘇紫雲和路天明對醫生表示感謝後，連忙走進了病房。
醫生望著兩人焦急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位孩子的父親也太沒有常識了。懷孕前三個月怎麽可以過性生活呢？對孩子的傷害太大了。
……
病房裏，寂靜無聲。蘇涵直愣愣地躺在病床上，她的麵色慘白得像白紙，不帶一絲血色。在她空洞的眼神裏透著無望的光，比起經過一場搶救，她更像是剛從鬼門關走過一圈。
“涵涵……”剛坐到病床旁邊，蘇紫雲就在淚流不止。女兒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她為什麽會承受這麽大的折磨？
蘇涵緩緩眨了幾下眼睛，雙手有意無意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媽…我的孩子，他還好嗎？…”
她依稀記得，在暈倒前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冰冷的血流順著她的大腿一點一點滑落，蔓過小腿，最後滴到地麵上。那是什麽，是孩子在哭泣嗎？
蘇紫雲和路天明都沒有說話。
蘇涵望著他們悲傷的表情，心裏已經猜到幾分了。她不敢再問下去了，不會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孩子……”蘇紫雲悲從中來，淚也流得更洶湧了。這個結果，終究還是要告訴她的吧。“涵涵，那個孩子，已經…沒了……”
母親的這句話說出口，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蘇涵的麵色蒼白得可怕，她的靈魂也像被徹底抽空了。她輕咬著幹澀的唇，雙手淺淺抓著病床的床單邊緣，她明明很想握緊，卻沒有力氣。
“孩子，我的孩子沒有了……”蘇涵的聲音在顫抖，她直愣愣地望著空曠的天花板，瞳孔都在一點一點地方大。在她眼眶中積蓄著一股巨大的悲傷，一個不小心便傾流了下來，無情而冰冷的淚水瞬時打濕了枕頭：“我的孩子……”
“涵涵，堅強點！你還有我們，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陪著你。”
路天明也不知怎樣安慰她才好。看涵涵生不如死的樣子，他的心裏也承受了巨大的悲痛。任何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其他人的陪伴，真的能治愈她心裏的創傷嗎？
坐在一旁的蘇紫雲已經泣不成聲。她這個命苦的女兒啊，上天為什麽待她們母女如此不公平？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虐待她嗎……
“我和他的孩子…軒他已經離開我了，為什麽，連孩子都不能留給我……為什麽……”她的眼角流的不是淚，而是血，是深愛著他的心血。她那麽愛他，所以舍不得拿掉這個孩子，她甚至想過要把孩子生下來，一個人撫養他長大。
軒的孩子，一定會是一個漂亮的寶寶。如果是男孩，他會有和軒一樣俊美的臉型，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他擁有英氣逼人的臉龐，帶著王子般的貴氣，回眸淺笑就能贏得小女生的芳心；如果個是女孩，她會有一雙可愛迷人的大眼睛，還有像芭比娃娃一樣濃密卷翹的睫毛。她會是最可愛的，最幸福的公主。
蘇涵好想看著自己的孩子一點一點長大。他或她，會蹣跚著學步，會咿咿呀呀地學語，會微笑著，叫她一聲媽媽。可是為什麽，上天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都好殘忍。軒對她很殘忍，命運更殘忍……
“媽媽，我喜歡這個孩子，我想要這個孩子……”蘇涵倚在蘇紫雲的肩邊，哭得淚眼模糊，“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是真的愛他啊，也愛這個孩子…因為是和他的孩子，所以愛……”
如果那天葉俊軒沒有侵犯她，這個孩子是不是不會有事了？他已經拋棄她了，不要她了，為什麽還要殘忍地奪走她和他的孩子？為什麽？
“涵涵——”蘇紫雲趴在病床上痛苦地哭了出來。空蕩蕩的病房裏，回蕩著母親悲痛的哭聲。
蘇涵握著母親布滿細紋的手背，她連哭泣的力氣都已經耗盡了。除了痛，還是痛。
她真的喜歡這個孩子，她想看著他長大……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她之前得到的幸福太多了，上帝想要收回去一些？是這樣的嗎……為什麽，不能讓她的夢再晚一點醒來……
“我去把葉俊軒找來！”路天明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怒火了。涵涵在這裏承受著這麽大的悲痛，那個負心漢非但不聞不問，甚至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過！他必須對她負責，對他所犯下的錯誤負責。
“別去……”蘇涵無助地哭著，抬起顫抖的胳膊對路天明乞求道，“不要找他，我沒臉見他……”
這不怪葉俊軒，都怪她不好。如果她沒有情緒那麽低落就好了，如果她沒有兩天沒吃東西，還隨意揮霍自己的身體，這個寶寶也不會離她而去了——歸根到底，還是她親手送走了孩子。
她連他們的孩子都沒有保護好，她還哪有顏麵麵對他。她是天下最不稱職的母親，她不配當孩子的媽媽……
***
街道上，吳冰正駕駛著車子前行著。道路兩旁的樹木掠影一般地晃過，千篇一律的樹影，陰鬱的天色，烏雲也在一點點蔓延過天際，讓他心裏泛起幾分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麽大事發生。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就在這時候，放在儀表盤前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吳冰隨手戴上藍牙耳機，另一隻手還專注地握在方向盤上。
電話裏傳來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消息。
吳冰一腳刹車踩下去，車子赫然在路邊停住了。他對著手機驚異道：“你說什麽？！”